四十二

    疯子他依旧焦急地等待着，一遍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时间，甚至是数次望向浴室帐台后面的塑料挂钟，时间好像很慢呢？可又不是，因为不时就有人从浴室里出来，他们有些是吹好了头发，而有些头发依旧是湿漉漉的。

    比如，这会就从女浴室里出来一群姑娘们，姑娘？嗯？不，是一群女人，她们年龄都在二十七八岁左右，她们的头发都是湿漉漉的，难道外面的天气不够寒冷？还是她们的家离这里很近呢？

    反正现在疯子他就是在胡思乱想，一直盯着女浴室的门口，不住中抽着香烟，也喝着他的白酒，甚至数次想冲到女浴室里去寻找丽丽。

    ……

    这真的是焦急而又令人心神不安的等待，因为疯子一直觉得是不是丽丽在里面出什么事了？不过还好，在大约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候，丽丽出来了，现在的她看上去非常非常漂亮，甚至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其实，这股幽香是浴室里提供的廉价沐浴露。

    疯子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看着脸蛋微红的她，然后有些生气地开口：“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出事了呢，都一个小时了。”

    她微笑：“哪里啊，只是在等吹风机。”

    疯子没有说话，直接提起他自己的酒瓶，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后径直朝浴室外面走去，而她，也只是跟随着。

    外面真的很冷，而她也真的只是跟随，真的一句话也不说，至于疯子他就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只是看着路上已经开始变得逐渐稀少的人流，这是下班的高峰期已过，而在路过一家小超市的时候，他却径直走进了超市，她也只是跟随，可她不明白疯子要买些什么。

    疯子在超市里买了一个吹风机，也不是很贵，是白色的，标签上的标价是三十五块钱，然后又在出超市门口的时候，看到有卖煮熟的串串，总之，这一次是疯子他自己在挑选，所以给丽丽挑选了很多肉串。

    本来丽丽要付钱，可被疯子阻止，出了超市以后，两人又是一路无话，不过吹风机可是和疯子他的白酒一起装在塑料袋里，也被他自己提着。

    当一阵寒风吹过之时，她正在吃肉串，却又是缩了缩脖子，看上去很冷一样，他看到这里只是笑笑，可为什么他这会能看得如此清晰呢？其实，两人这会是并排走路，而且也都在吃串串，好似这整个世界在此刻的一瞬间里，完全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一样，两人脸上都是甜甜的笑意。

    甚至在这甜甜的笑意中，一阵寒风吹过，逐渐开始变得冷清而又寂静的长街上，一些白色塑料袋随风而起，原来前面不远处是垃圾暂放区，甚至可以看到很多散发着恶臭味的黑水在流动，疯子绕着走，而她也是绕着走，或许她也只是并排跟随着他？

    又一次到了幽深而亦黑暗的小巷子中，只不过这条小巷子丽丽她却是才第二次经过，她以前可没有走过这条巷子，虽然这条巷子和她上班时的那条巷子看上去一样很是恐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就是不害怕，而且还走得很稳。

    到了巷子中间时，四周完全就是一片漆黑，但也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总之很是漆黑就对了，比如疯子他目前看到的丽丽就像是一个黑乎乎的轮廓似的，而现在手中的串串也都吃完，可是，疯子突然大声说着：“有蛇，快跑！”

    可是她完全不为所动，虽然疯子他的声音很大，甚至都像震动了这条巷子似的，可她就是继续平稳地走路，所以疯子突然停下，瞬间弯腰用右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腿，也正是在这瞬间里，疯子又开口：“蛇！”

    不过，疯子他的计谋完全无用，接着就看到，也站定在原地的她，竟然平静地轻声开口：“蛇是会冬眠的，春天以后才会出来。”

    疯子嘁，了一声，然后继续朝前走去，而她也只是跟随，而且什么话也不说，可又像是想说些什么似的，总之，两人都没有在这刻开口，也都没有因为巷子的黑暗而感到害怕，或许两人都明白，彼此就在自己的身边？

    等回到大院子之后，他掏出手机看到是二十二点十五分，而且自己宿舍里的灯光还亮着，所以就将自己的白酒从塑料袋里拿出，至于吹风机肯定是给她了，她只是接过手，但在这一刻，两人的手又碰在了一起，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神闪烁着，更是闪躲着，而她的手也在闪躲着，甚至疯子他的手都是瞬间缩回。

    她提着吹风机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在慌乱中转身，然后回她的宿舍，而在开门的时候，她这才轻声开口：“你早点休息，晚安。”

    他抿嘴，搓着自己的手，他知道手刚才又碰到她的手了，这是一种令人心跳瞬间加的速事情，更是令人呼吸瞬间变得困难的状况，甚至令人感到害怕而颤抖，所以才会躲闪？可是躲闪之后，又是在奢求着这种事情又能再次发生，这可真是矛盾呢。

    疯子他抿嘴，满脸笑意：“嗯，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随后疯子他就回到了宿舍，室友们都是躺在被窝里聊天，而且地上的角落里，还有很多塑料袋，里面好像是蔬菜，乃至还有肉，甚至连之前他们买的那个连体的锅都在边上放着，还有洗好的碗筷。

    本来疯子他这会一肚子火气，正准备质问他们去什么地方了呢，可是看到这些物品，他瞬间就明白这群室友到底去做了些什么，所以肚子里的火气也是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疯子他是没有火气了，而室友们的火气似乎却很大，其中一位室友抽着香烟，甚至咧嘴咬了牙，然后才开口：“你去哪了？”

    疯子听到这里，瞬间觉得这群室友目前感情要兴师问罪不成？所以抬头望着破烂的钨丝灯泡，甚至看着亮光中的烟雾缭绕，直接开口：“我还没问你们呢，一起回家的，你们却不见了，我又没有带钥匙，现在好了，还敢问我？”

    室友们都是冷冷笑出了声，他们说着，原本是去买火锅底料什么的，准备吃顿火锅呢，可是主要的疯子他又不在，所以东西只能放在那里，而现在就一起吃。

    可是疯子又告诉他们，他自己已经吃过了，所以经过室友们的商量，觉得反正目前这天气东西又放不坏，故此决定明天晚上一起吃，对此疯子表示坚决反对，认为室友们都没有吃东西，这会肚子肯定很饿，让他们现在先吃什么的，只是室友们都不同意，最终疯子他也只能无奈。

    随后室友们也就训斥了疯子他一小会，而且还说着疯子他竟然现在和丽丽的关系如此好之类的，接着他们就继续聊天，而疯子他自己也赶紧脱衣暖被窝，然后就开始了非常忙碌的记录，甚至他觉得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多呢，看来真的要记录好久了啊？

    最终疯子他记录完以后，拿出自己的手机，看到都是凌晨一点多了，看来他自己写字的速度需要提高啊？老是这样也不是个事啊？但又很是庆幸，为什么要庆幸呢？因为疯子明白，要是让室友们知道，他自己和丽丽出门根本不只是局限于吃饭，而是去了浴室，那他自己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因为室友们才不会相信他的任何解释呢。

    所以疯子他只是笑笑，随后也不用问室友们是否已经睡着，因为他们其实早就睡着了，所以他随手关了灯，喃喃轻声自语：“全世界的逐梦人，晚安。”

    轻声自语过后，这就满脑子都是丽丽，然后准备入睡，可是他总感觉似乎忽略掉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好像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做的，只是？只是？只是为什么现在却怎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忽略了些什么呢？而且脑子里竟然除了丽丽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了。

    他摸黑喝了一些白酒，突然之间想到自己到底忽略了些什么，所以他拿起手机，借助手机的亮光插上直充，这是他离开雨晗这一年多以后，第一次晚上睡觉前，竟然忽略了雨晗，真的是第一次。

    可是，今天晚上的此时此刻，他真的没有再去打开手机，去查看雨晗的电话号码，也没有想着发短信什么的，因为他明白，雨晗似乎根本不会理会他，而且目前都是凌晨了。

    ……

    天亮之后，依旧是枯燥乏味的工作开始，只不过，疯子他身边的朋友似乎很多，除了丽丽以外，还有更多的新员工，都喊着他师傅，甚至还有几位女孩子在喊他师傅。再一个就是，最近的天气变化似乎很大，今天依旧是非常明媚的阳光，虽然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只是这总比阴天要好得多了。

    而在路过古镇巷子口的小商铺之时，老头依旧坐在里面，依旧是一成不变地拿着他的紫砂杯，依旧面无表情，好似在期待些什么，又像什么也不期待似的，总之，这就是老头的生活，也是他的人生？

    也正在疯子他看着这一切出神之时，突然一位女新员工问丽丽：“你昨晚是不是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