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至于回到宿舍之后，其实一切的一切依然照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好似从来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似的，可有些事情，却也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正在慢慢变化着，或许也是曾经我们中国古代有些圣贤所言，我们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不变中亦千变万化。

    此刻的疯子他，依旧在宿舍里，拿着中性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甚至和昨天的昨天都是一样，还是抽着香烟。只是，今天此时此刻的中性笔，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在写到对于雨晗的思念之时，总是会出现丽丽的身影，脑海里都是丽丽的画面，可她不正是白天就在自己的身边坐着吗？

    疯子觉得思绪万千，甚至感到思维混乱，是因为隔壁的隔壁那些新员工们依旧的吵闹？或许也不是？哦，对了，疯子他突然一笑，然后用中性笔轻轻记录，隔壁合伙过日子的人，还是没有归来，难道饭店会到过完年很久才会开门吗？显然不是，可能是那两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反正疯子觉得他自己对于这种事情，似乎还真的挺好奇，可又是完全没有什么头绪，所以只能抽着香烟，胡思乱想罢了。

    做完记录之后，是晚上的二十三点十三分，比以往都要快很多，只是手指比以往更加疼痛，甚至还比以往更加冰凉，唯有不住地搓手，还有给手上哈哈热气。

    而室友们还是老样子，只是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话题很少很少，只是聊了一会白天游戏上的事情之后，这就一个个准备睡觉，甚至这会都已睡着似的。

    疯子他轻声询问：“我关灯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询问，看来是全部都睡着了，所以疯子他是习惯性地拿着手机，看着上面至爱的电话号码，抽着香烟，发呆了一会，然后又是轻声喃喃自语：“全世界的逐梦人，晚安。”

    ……

    其实时间这东西真的过得很快，就像是小巷门口商铺的老头一样，他现在依旧拿着还是那布满沧桑岁月痕迹的紫砂杯，呆呆地坐在商铺中，甚至还是一成不变地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疯子。

    现在的疯子是下班，但今天又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而这个所谓特殊的日子可能只是对于其他的员工们而论，至于对疯子他目前来说，还真没有多么的特殊，为什么呢？

    其实，今天是发了工资，很是明显，疯子他曾经一直都在渴望发工资那天，因为每个月都会饿肚子也没有香烟抽，而现在似乎发工资只是为银行卡里增加一些，根本无法得到雨晗的数字罢了。

    但是更多的员工还是很喜欢今天的，这可是他们整整期待了一个多月的今天啊，他们原本很是开心，可现在依旧又是不开心。比如，比如现在疯子他的室友们，就在这里的小商铺中选择着需要的商品，而需要些什么呢？无非就是香烟和白酒呗，因为他们的工资只有其中一位过了一千块钱。

    室友们也没有询问疯子的工资，因为他们明白，询问之后会羡慕，所以他们选择不询问。疯子也是在选择商品，可是，今天的疯子竟然买了一大包吃的东西，像鸡腿、鸡翅膀、火腿、薯片、饼干等等，总之，疯子他今天很是反常，他竟然买了好大好大一包，最后算账的时候，竟是六十多块钱，而且这包零食还挺沉。

    至于丽丽满脸都是不开心的表情，疯子知道她发了六百多块钱，其实对于疯子而论，这六百多块钱已经很多了，她可是十几天都没有上班，而且上个月也没有满勤，所以从这六百多块的工资里，完全即可看出，丽丽在打游戏的时候，真的很是很是努力。

    丽丽也买了一些吃的东西，是一包饼干，对的，就只是一包饼干。而其他的新员工们其实基本什么都没有买，反正他们又没有发工资，所以只是跟随着疯子他们要一起回宿舍而已。

    可是疯子在出小商铺之前，又是拿了一瓶酒，只不过不是烈性的北京二锅头，是一瓶二十五块钱的绵柔型金六福白酒，至此疯子他就提着很沉的零食，又是打开酒瓶，慢慢开始品尝绵柔型的酒香。

    而在回家的路上，其实新员工们有询问疯子的室友，询问他们这个月都发了多少钱，他们也没有说谎，直截了当地告诉了新员工，他们只拿了不到一千块钱，所以这让新员工们很是失望，但疯子的室友又解释说，这已经很好了，已经碰了运气了，毕竟其中有十几天都没有上班呢。

    这下子新员工们似乎恍然大悟，他们看上去非常兴奋，他们说着在电子厂上班，要是十几天不上班的话，那可能连五百块钱都没有，所以他们认为，即便在游戏里没有什么运气，这也比电子厂的工资高。

    可是疯子又明白，这其实只是新员工他们的一个错觉罢了，因为在电子厂上班，确实规矩太多太多，简直就是比坐监狱的规矩还要多，没有一点点自由不说，甚至比劳改犯还要累，而且还是钻心的累。但是，电子厂会提供住宿，还有一日三餐，所以在电子厂拿到的工资，是多少，其实大概来说的话？那就是多少，而网络公司却完全不一样，住宿是要自己的，再一个就是每天只有一顿工作餐。

    不过疯子现在可不想打击他们这群新员工，因为这群新员工最近也变乖了，他们最近可不会再说着他们能在游戏里上天入地，甚至无所不能了，因为他们都看到了残酷的现实。再一个，直到今天，他们这群新员工中，还没有任何一个人一天的游戏币数量超过三百，这就证明若不出现什么意外，那么下个月发工资，他们所有任何一位人的工资，都不会超过一千块钱。

    或许这群新员工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些情况？所以他们不再讨论他们的游戏技巧，他们非常深刻地明白了，这根本不是在玩游戏，这是一场非常非常残酷的竞争。每天每天的每时每刻，他们都像是机械一样，麻木至极中，只是在重复一套特定的动作罢了，哪怕休息一分钟都不行，因为在一分钟时间里，或许就能多打几个怪物，因为公司可是多劳多得，没有哪怕一毛钱的底薪。

    疯子也明白，在下个月发工资之前，这群新员工中，绝对有很多人要饿肚子，而且没有香烟抽，甚至发了工资以后，或许也只能开心一两天？随后将是漫长而又无尽的煎熬。

    所以疯子他完全不知道要对这些新员工们该说些什么，至此也就不再开口说任何话，只是小口小口地抿着他自己手中酒瓶里的白酒。

    等走到了院子之后，疯子直接是随着丽丽到了她的房间，丽丽首先是没有说些什么，等疯子他都进屋坐在了她的床边，丽丽这才突然双眼里充满着无助的亮光，抿嘴低头，用着非常轻的声音开口：“我只发了六百块钱，还要先给中介的老板还四百，交了房租水电费，我就没有钱了，你的钱，我下个月还好不？”

    疯子微微一笑，好似生怕隔壁听到他的声音似的，所以用非常非常轻的声音开口：“我又不是来要钱的，我当时说得是，随便。”

    丽丽听后抿嘴，眼神里充满了委屈与无奈，接着也静静地坐在了床边，两人至此无言。可是目前的气氛很是尴尬一样，而从隔壁里又传来那群新员工的声音，他们是在讨论工资的事情，甚至还在计算他们自己游戏账号里的金币数量，在计算他们现在已经有了多少钱的工资。

    或许对于这种气氛，不管是疯子他，还是丽丽她，都很是不习惯？所以疯子掏出香烟，轻轻点燃，轻轻抽了几口，而丽丽则是提着暖水壶出门，看样子是准备去水龙头那里接些冷水，准备烧点开水。

    等丽丽她回到房间之时，疯子竟然将她买的那包饼干拆开吃了，丽丽看到这里只是抿嘴笑笑，只是插上热得快，开始烧开水。而疯子他却又是抿了几小口白酒，又是吃着饼干，丽丽看到这里，可能是觉得气氛实在有些尴尬？所以她又轻声开口：“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疯子突然笑了，拿起他的酒瓶又是抿了几小口白酒，然后抬头看着头顶的破烂钨丝灯泡，用着和方才几乎完全一样轻的声音：“钱不够了，找我，我有。”

    丽丽没有回答这句话，她只是低着头而已，疯子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现在的疯子突然起身，提着他的酒瓶，拿着她买的饼干，这就出门，丽丽赶紧开口：“你的零食。”

    此时的疯子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可是他又转身，看着双眼里闪烁着迷人亮光的她，随后，疯子他是满脸笑意：“今天发工资，开心点，东西给你吃。”

    丽丽或许还想说些什么？也或许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反正她正准备开口，而疯子却已经大步地离开了这里，当他回到自己宿舍门口时，直接、瞬间，整个人就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