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法外开恩

    “哦?!”帅殿下皱了下眉头,心头的阴云更是浓密起来,“若是没有可疑人员,那你说与本王听听,今日进出的都有些什么人?!”

    侍卫头头蹙着眉头,开始细细地回想。

    一边回忆,一边喃喃地说,“都是些平日便会进出的菜贩子,还有来做工的!他们大都是个人独行,没有带什么大件物什,肯定不可能将一个人运出行宫!”

    “便连一个异常之人,都没有发现?!”

    这不应该!照理说,人大概率已然不在行宫,不然就这么一亩三分地,不会这么久了,什么都查不到。

    侍卫头头想了片刻,突然自言自语地呢喃道:“不会!应该不会!”

    “你在说什么?!”帅殿下坐在他正前方的木椅上,正襟危坐,沉声问道。

    侍卫头头抬起头,抱拳回道:“回殿下,奴才是想起今日遇到的一桩事,但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太可能是将温柔姑娘运出去的。”

    “何事?!”帅殿下语气难得地急促起来。

    侍卫头头忙张嘴说道:“今日,倒是碰到了统领大人身边的公公小柱子,他带着两个大汉,往外运了一趟清理行宫化粪池的车!”

    “清理化粪池?!”

    “是!照例,热河行宫清理化粪池的日子是每月初三,今儿个并不是初三,照理说,不该往外运送秽物的。”

    “那你可有细细搜查那运送秽物的车?!”

    “奴才……”侍卫头头顿了顿,才说,“奴才搜了!”

    “是么?!”帅殿下凤眼微眯,自高处投来审视的眼神。

    侍卫头头并未抬眼,却也感受到了来自头顶上方的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磕磕巴巴地说,“殿下明鉴,奴才……奴才真的搜了!”

    “那你可发现有何异常?!”

    “没有!那运送车上,只有一个大木桶,木桶内全是令人作呕的秽物!”

    “你确定木桶内只有秽物,并无其他?!”

    侍卫头头十分自信地回道:“奴才确信!当时,那木桶臭气熏天,守门的弟兄们隔了老远,都被熏得直犯恶心!若是贼人真的将温柔姑娘的……她的人掳走,想必是不会放在那些腌臜东西里的!”

    帅殿下向来心细如发,从侍卫头头不经意的言语中,他便可窥得有用的信息。

    “如此说来,你是没有细查木桶之内了?!”

    太子声音如常,好似还夹杂一丝戏谑,但侍卫头头却猛不丁地又打了一个寒战。

    他头都不敢抬,便立刻由单膝跪地,变成双膝跪地,一个劲儿地往地上磕头,“殿下恕罪,奴才确实凑近探了,可那木桶之内的气味着实是令人难以忍受,奴才……奴才这才……”

    “这才看都未看,便轻易放他们离开?!”

    此时,帅殿下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定是通过清理化粪池的秽物来掩人耳目,将秦柔送出了行宫。

    他面上依旧清淡如常,背在身后的手,却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奴才失职!奴才该死!求殿下开恩,求殿下恕罪!”

    侍卫头头不停地磕头,帅殿下却仿佛看不到一般,由着他磕。

    他姿态优雅地拿起身旁桌上的茶盏,从容地啜吸一口,然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不远处额头已经见了红的侍卫头头。

    声音波澜不惊,好似在谈论今日的天气,“热河行宫守卫长,违抗上令,玩忽职守,即日起剥夺官职,贬为庶人,立刻赶出行宫!”

    殿内的所有人,均是一惊。

    守卫长虽然有些失职,但没人可以肯定,太子殿下要找之人便是在那运送秽物的木桶内。

    而且,守卫长为人比较豪爽,平日里在热河行宫威望不小。

    他出身低微,混到如今的职位,也确实是废了不小的工夫。

    如今,无凭无据,便要撤销他的官职,大部分都觉得属实责罚得有些重了!

    但,不论心中如何想,明面上,却无一人敢站出来,为守卫长说一句话。

    整个殿内,只听得到他自己重重地磕头声,以及不迭的求饶声。

    “太子殿下恕罪!求殿下开恩哪!奴才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若是没了官职,没了俸禄,一家子人可就真没法活了!”

    他的哭嚎,成功引起了殿内众人的同情。

    有几个与他相熟的小宫女,甚至抬起袖子,抹起了眼泪。

    但,端坐在主位的男人,却面不改色地喝着茶。

    片刻之后,守卫长还是没走,依旧跪在地上求饶。

    秦柔被掳,帅殿下本就心烦意乱,此刻被他的喊声一吵,更是无法集中精力,思索下一步的应对之策。

    “好了!”摆摆手,他冷着脸,“你若是还不快走,本王要取走的,可就不单单是你的官职了!”

    守卫长抬起头,想张嘴再说几句,却在看清他的表情时,堪堪闭上了嘴。

    额头早已因磕头时太过用力而破了一个大口子,殷红的血潺潺从伤口处流出,沿着他的脸,往下滑落。

    此时,他满面鲜血,头发蓬乱,乍一看,模样十分吓人。

    帅殿下随意瞥他一眼,目光平静如一滩死水,心中竟是一点波澜都未起。

    守卫长不敢再做逗留。

    太子殿下只需一个眼神,便让他相信,若是再不走,估计会性命不保。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即便被人削了官职,依旧不敢造次。

    弯腰后退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明显的颤抖,“奴才告退!”

    脸上的血,随着他的步子,滴落在地上,留下一条鲜红的痕迹。

    看着他步态蹒跚的离去,男人背在身后,早已紧捏成拳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天知道,削了他的官职,他根本不解恨!

    初经人事,秦柔的身子还很虚弱。

    若是那群胡人贼子真的将她藏在装满秽物的木桶内,那她岂不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以她的身体状况,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都是因为这个可恶的守卫长玩忽职守,不肯细细查看,才导致她受罪!

    没有将他千刀万剐,已经算是他顾忌太子的身份,对他法外开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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