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得更高了一些,三人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前往坞城。
坞城是离盟国的一个临海小城,元山掏出了两个老式的通讯设备扔给二人,像个板砖,他说这叫脉宿,不用息脉连接,不会被追踪,算是每个通缉犯的标配了。
纪青阑和江明发出疑问,元山呵呵一笑:“走吧,小朋友们,带你们扒光列去。”
说是扒光列,居然真的就是字面意思。
光列是一种利用光悬浮技术实现的列车,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这种出行方式,因为任何飞行器都比光列更快。坐光列的大多是更注重舒适度的有钱人,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在路上,享受高档的设施和单向全透明的车厢,山脉就在脚下,抬头就是云层。
这样的列车安保会更加严格,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只要能混进去就算安全。没有人巡逻,列车员跟乘客完全隔离,毕竟没有谁想要得罪那些人。
想要踏上光列,只有两条路:验证身份,或者从露台进去。
但露台自然也是用屏障封闭起来的,不是肉眼可见的壁,却实实在在地能对任何一个试图进入的人造成伤害。
而这一切对于元山来说,都并非难事。
这种情况下,纪青阑也没有机会去置办生活用品,这几个小时里唯一一次洗脸就是被麦酒浇头。天又大亮,她无处躲藏自己的脸孔,自卑心让她焦虑不已。她换上了江明放在游翼上的备用衣物,除去贴身的保暖,外面是灰色的马海毛上衣和黑色的灯芯绒阔腿裤,跟元山的黑色毛衣外套搭在一起显得整个人像个在地上打过滚儿的兔子,不过足以御寒。但元山发出了不满的声音,硬是分了纪青阑一条项链戴在光秃秃的脖子上,自己身上还剩下两条项链和五个戒指。
纪青阑裹着过于肥大的衣服抖了抖袖子,内心十分满意。
元山的眼角尖锐地向上斜去:“你是不觉得自己现在特娇小可爱呢?”
“元山你有病吧?能不能说点人话?”纪青阑用手背冰了冰瞬间发烫的脸颊,气得要命。
元山呵呵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三个息羽,挑了一个黑色月球形状的开始于息脉相连,耳边浮现出处于通话状态的悬浮图标。
纪青阑不满道:“你不是说不能用这种跟身体感应的息羽吗?”
“你懂个屁,这是岩苍大陆上一个鸟骨头做成的东西,单线联系——哎宝贝,嘛呢?”那边接通了语音。
“给我个光列的时间地点,然后在坞城安排个住处。嗯,嗯,妈的,你爱怎么着怎么着。”说到这儿,元山瞥了纪青阑一眼后继续说道,“有,期待着吧,到时候见。”
纪青阑听元山叫那人宝贝,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抿起嘴装微笑也不像,为了掩盖坐立不安,她变成了僵硬的一动不动。她故作调侃地问道:“谁啊,你在离盟国也有马子?”
元山已在启动游翼,他面无表情地分给纪青阑半个眼神:“朋友,男的。”
纪青阑偃旗息鼓地“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元山驾驶,按照发过来的定位开往光列的轨道旁。路上时间不短,可以慢慢捋清这几天的突发事件。
“你知道是谁砍断了藤蔓吗?”元山看向纪青阑。
纪青阑摇摇头:“不知道,那只是一种感觉,只知道是某种来自泉水的生命体。”
江明说道:“按理讲没有家族的臂环,就进不去那里。而且父亲教过我很多次,如果有危险就躲进泉水。那个泉水在山谷里还有别的入口,我没有进去过,因为父亲说只有关键时刻才能进去,能救我的命。”
“难道是泉水底下的东西能救你,但它们叛变了?”
“不会吧……”
元山很缺德地说:“如果真是靠那生命体救你,叛变也不是不可能,不然你以为江锦恒怎么死的。”
江明不说话了,纪青阑转移话题道:“那你家花底下那个薄水面是怎么回事啊?”
“以前没有的,出事之后才有,那个液体跟水潭里的一样,好像泄露似的。”
元山插话道:“你详细讲讲出事那天。”
“奥……”江明一下子泄了气,“那是三天前,十月二十九号。我不上学的,母亲在家教我。所以我基本上每天都会去山里,那天下午我去一个挺偏的地方找朽石,太阳快落山了,一般这时候母亲早就喊我回家吃饭了,但那天她一直到天黑都没有用息羽联系我。我玩也玩够了,刚要回去,就感觉到阿清——哦,就是那个臂环——直接嵌入了我的手臂,流了血下来。这个信号的意思是,遇到了极大的危险,也就是,死亡。”说到这里,江明还是哽咽了一下,元山覆住他的手背表示安抚。
江明深深闭了下眼,继续说道:“然后我就躲进了泉水,感觉就像是在跟自身体温完全相同的水中,之后应该是臂环让我昏了过去,等我醒来之后就在那个房间里,我父亲的尸体,就在我头顶。他的样子很明显就是传递消息的,于是我接收了遗嘱。那种感觉就是信息突然一下子出现在了脑子里。我从那时才知道,我是猲殷族人。”
纪青阑有些惊讶:“你爸妈瞒你那么多年?怎么做到的?”
江明说:“我确实从小很少接触外界,也没细想,还以为大家都一样。”
元山啧了一声,道:“你把遗嘱内容全部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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