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三电话打进来时, 许卿刚好洗完衣服准备晾在阳台上。
铃声锲而不舍的响起,他?按照自己的节奏晾好衣服,才走过去接电话。
“卿哥, 你现在没事在忙吧。”
李二三用肯定的口气说了一个陈述性质的疑问句。
“没, 你说。”
“今天中午, 你知道江时安干嘛了吗?”李二三问完也没指望许卿回复, 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 “我感觉他?把我当情敌了。”
许卿:“……?”
“把你当情敌?”许卿反问了一遍这?五个字。
“是哦,可太搞笑了。好像是纪赫给的门票惹的祸,还好你没来,你要是来了,在江时安眼里岂不是纪赫脚踩两条船或者?我们两朋友为他争风吃醋。”
“我就奇了怪了, 且不说他没和纪赫在一起吧, 还真把纪赫当他?所有物鱼塘里最?乖的鱼了?无语子!”
许卿噗地笑一声,“所以你下午是故意的?”
“当然了。我中午就气了波他狠的,他?要是再来阴阳我, 我必须得阴阳回去啊。”
李二三刚好结束一回合战斗,放下手柄,拿起放在电脑桌上开了通话扩音的手机,“不是吧, 你难道以为我?”
许卿否认, “没有,觉得不太像你会做的事。”
“嗯, 确实。实不相瞒我到家洗澡洗了两小时。”
下一局游戏即将开始,李二三又把手机放回原位,“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挺奇怪的, 我感觉他?脑回路一点都不像江家养出来的孩子。”
“和卿哥你说是想你警惕一点昂,我听纪赫说了撞车碰瓷的事,不知道他?这?么做是想搏纪赫同情呢,还是想搭上顾家呢?”
“——但要我说,江家和顾氏不是一个阶级的,他?这?个搭讪手法?也太低级了。”
“咦,狗狗找我,我先挂啦!后续情报有了我和你说——”
李二三啪嗒挂断电话。
这?个江时安的行轨迹,真的很奇怪。
许卿在心中罗列了一下已知消息:江时安似乎在追王安知,王安知似乎和秦白薇在一起,江时安对纪赫有占有欲,又想夺走纪赫和顾笑熟识的契机……?
……我还是不能理解人心
里在想什么啊。
好复杂。
许卿找出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灌了点水进去,把百合花从瓶口插入。
处理鲜花的工具得等明天才能拿到,在此之前,还是需要尽量保持花朵的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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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窗户,顺着墙壁檐角蜿蜒而下,汇涓流成水洼。
许卿出门前看了眼瓶子里的白百合,焉哒哒的花瓣舒展开来,比之前精神多了。
外?公外婆住在城南的一个大院里,绿化做得极好,清清秀秀。大院里住的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在那里养老。
同时,周边环境也不错,最?近的地铁口离小区五百多米,生活基础设施一个不少,附近有一家大型医院,老人有个头疼脑热的,看病很方便。
小时候,外?公外婆看不过?女婿折腾儿子,会把他?接过来住几天。
通常是住两三天,最?多不会超过?四天,魏真真就会上门把他?带回去。
许嘉宝刚出生那会外?公外婆对他们两兄弟的态度没差别,又过?了几年,许恒山溺爱许嘉宝,冷淡许卿,外?公外婆的心便有些偏。
许恒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抠钱的机会,他?几乎是同时察觉到了岳父岳母的态度转变,从此基本上都是挑许卿去他?们家时要钱。
许卿发现许恒山的小作以后,就去得少了。
下了地铁,步行到小区门口,雨依旧在下着,缠缠绵绵的构成了一道又一道雨帘。
许卿苍白手指握着的深涩的黑色伞柄,一步一行,从无边雨幕中走过?来。
院中娱乐设施左侧,雨棚斜出一角,遮挡住了一张石桌,四张石凳,四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那儿下棋。
两个人在下,两个人在指点江山。
注意到脚步声踩着雨水渐近,一位穿着黑色中山装的抬头往许卿的方向看了看。
“诶,你不是那个,魏家的小外孙?”
许卿抬眸,“是,许卿,您记性真好。”
“哈哈哈,这?么久没见,你还记得我?来,考考你,我是谁?”
见他?谈性正浓,许卿索性改变了行进方向,往石桌那边靠了靠,雨滴汇成一长串从雨棚斜出的角落下,重重砸到伞面,又悄无声息的扁成一团。
“您是
顾爷爷吧。”
“哦哟,还真记得老头子我啊!”
顾爷爷乐,指了指边上下棋的人,“那记不记得他?啊?以前就在那棵榕树下,给你念过《西游记》的……”
“谢老师。”
许卿接过?话,补上三个字。
下着棋,厮杀到关键时刻的谢老师哼一声,阴阳怪气,“我算什么老师啊,就给某人读过?画本罢了,不足为道,平平无奇。”
“……”
许卿空着的手捏了捏衣角,“我现在有手机了。谢老师可以把电话留给我,我会常联系的。”
谢老师慢条斯理地夹着一枚黑子敲落棋盘,冷了几秒,没憋得住,报了串电话号码出来,“你要是没记住——”
许卿诚恳:“我一定负荆请罪。”
“得了。”谢老师摆摆手,“走吧走吧,你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忙?”
许卿无声默认,同几位老人家道了别,转身往魏家房子在的那一栋楼走。
他?走远了,顾爷爷打趣,“诶,老谢,你之前不还说中秋月饼要给他?留一份?怎么不让他上你家去拿啊?”
谢老师瞥他一眼,装傻嘴硬,“我说过这?种话吗,没有吧,没有啊!”
谢老师是许卿在这个院子里认识的,第一位,魏家之外?的长辈。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夏天,院中的百年榕树郁郁青垂,谢老师搬了张躺椅,拿了本泛黄的书,在榕树下晒太阳。
外?公外婆虽然把许卿接过?来了,但不怎么管他,只要吃饭的时候他?人在就好了。因而许卿在大院里的日子,通常是自己寻摸一个角落,静静的看天看地。
谢老师给他?念了很多书,可以说,他?是许卿的启蒙者?。
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
许卿上一次来大院,还是九月份……谢老师是觉得我太久没来看他?们了?
应该是吧。
到了楼前,许卿站在窄窄石板屋檐下,收了伞,将刚刚记住的电话号码存进手机里,才上楼。
外?公魏峥则和外?婆刘爱芬已经在厨房里忙着张罗饭菜了,听到门铃声,刘爱芬用围裙擦了擦手,走到玄关给许卿给开门,“小卿,来,快坐。”
她半推半揽的把许卿带到了沙发,“吃点什么水果?喝不喝茶?
还是白开水?温水行吗?”
“我自己来就好。”
“也行,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自己弄啊。”刘爱芬松开按住他胳膊的手,往厨房走,“给你整理了点东西带到宿舍去,你先看看,等会走的时候记得拿。”
“什么东西?”
东西早就整理好了,刘爱芬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号白色塑料袋过?来,“自家做的,辣酱,腊肉,酸菜……你给舍友分一分。”
许卿站起来,接过袋子,放在沙发上,“好,等他?们回宿舍了我就分。”
刘爱芬把茶桌上的遥控器拿过来,“无聊的话,自己开电视啊,我先去厨房做午饭了。”
眼见许卿想跟着她起身,赶紧制止,“你别来,不用你帮忙,你休息会,平时学习累了吧。”
三个人,八个菜。
装菜的碗还是都是大份的。
许卿默,“菜有点多了。”
“不多!多什么多呀,你一个多月没来,今天吃好点。”
许卿碗里的白米饭吃了一半,刘爱芬的话题从学业转到了家庭上。
“你爸爸之前不是说要开个饭店?”
许卿拧眉,“他?来找你们了?”
“咳。”刘爱芬搓搓手,“是这样的,他?饭店开起来了,我和你外?公都去实地考察过?,生意挺红火。我和你外?公啊,就给他?投了点钱。”
“……”
吃教训是不可能的,即使吃了也会当做无事发生过?的。
许卿以前也会劝他?们不要给许恒山投钱,但老人家做的决定,哪里容得小辈反驳,真的铁了心想投资,谁也拦不住。
因此,如今许卿只说,“挺好。”
“嗯……”
听出刘爱芬还有话想说,许卿疑惑抬眸望去。
“你住学校也快一个多月了吧?平时周末是不是有时间回家看看?”
刘爱芬想起前天女儿魏真真打电话的抱怨,如此说道。
“一中学习很忙,没时间回去。”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魏真真打过?电话,或者?亲自来哭诉了。平时家里面,她和许恒山许嘉宝三个人一起排斥许卿,三个人有着共同立场,沆瀣一气。
现在许卿走了,家里只剩她、许恒山、许嘉宝。
虽说不出意外的话,张言已经住进去了,但对于
许恒山的小家而言,他?是个外?人,所以许恒山要在他面前充面子。
因此在小家中,此刻的家庭地位,许恒山最大,许嘉宝第二,在不影响许恒山自己利益的情况下,许嘉宝第一,魏真真永远垫底。
许卿索然无味的想,应该是许恒山又开始频繁的和魏真真吵架了吧。
可人生……不是自己过?出来的么?
他?当初拉着魏真真都到了警局面前,是魏真真不肯离婚。
被许卿一句话哽住,刘爱芬尴尬,“好,对,对,学习重要。来!吃菜,吃菜,多吃点,这?个鱼是你外?公前天去湖里钓出来的,鲜得很!”
一时之间,饭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声。
外?公魏峥则给自己倒了杯小酒,不咸不淡,“没时间回去就不用去了,电话可以多打几个,大家都关心你。”
许卿意味不明一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加快吃饭速度,拒绝了刘爱芬再给他?添一碗饭的提议,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等魏峥则和刘爱芬吃完,就提出要告辞。
“学校还有事。”
“好,那你路上小心吧,东西记得给舍友分一分。”刘爱芬送他?到玄关,弯腰准备穿鞋。
许卿提起塑料袋,“您不用送了,外?面天气不好。”
“诶,行。”刘爱芬怔一怔,随即笑开,再次叮嘱,“下雨呢,别走太快,小心别摔跤。”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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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雨势不见小,天上乌云阴阴的低垂,地上行人小小的聚散。
许卿给塑料袋打上结,确保等会坐地铁过?安检时不会洒出来,然后登上了和去学校方向完全相反的地铁线。
下着雨的周日,加上慵懒的午后时光,地铁上的空位很多。中途许卿转乘1号线,又过?了六个站,终于到了他?要去的地方。
街道上店面与店面之间很空旷,招牌与招牌一点都不拥挤,丝毫没有碰撞的可能性。
一家店顶上的招牌刻着白底黑字、无意义的拉丁文?,透过大片玻璃窗能看到店里暖色的黄调灯光。
吱呀一声,许卿推开玻璃门,色彩纷呈的许多个被串起的菱形水晶柱随之叮当作响。
没有客人,老板趴在柜台后面睡觉。
但没有睡熟,听到声音,就立刻抬头了。
“小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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