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队里的人听说林子里有这样大这样甜的桃子，哪有不动心的啊，求着段熙元又给带了一次队，举着火把进去找桃子了。</p>
其实最好是明天天亮之后再进林子的，但是大家舍不得这么好的果子，生怕今天一晚上没看见，没摘回来，明天这果子就没有了。</p>
段熙元没什么不情愿的，要是他自己，也不能放任附近这么一棵桃树这么搁一晚上，担惊受怕的。</p>
何况段熙元知道，若是横竖今天不带他们进去的话，保不齐就有人晚上自己摸黑进去了。</p>
那更危险。</p>
别人危不危险他一点儿都不在乎，但是他知道到时候这些人受伤了，出事了，肯定麻烦的又是南枝，所以也没耽搁，直接带着其他小队的人进去找桃子了。</p>
最后这些人愣是把树上比指头大的桃子都给摘光了才回来。</p>
要不是段熙元拦着，只怕连指头大的桃子都留不下，毕竟先前饿得狠了，大家可是经历过连草根树皮都吃的时候，眼下这小果子即便是青涩了些，但好歹也是正经吃食，很多人都舍不得。</p>
但是段熙元凶巴巴地不让大家摘：“又不是蝗虫，过境什么都不留吗？万一后面还有别的人来呢？就饿死在这里吗？”</p>
有人提出质疑：“熙元小兄弟，你看着可不像是会为别人着想的人啊。”</p>
段熙元一窘，更加凶悍地回过去：“老子说的别人就是老子自己！不管你们活不活的下来，老子是肯定要活下来的！这条路老子自己还要再走回去的！”</p>
这样说就说得通了，这桃子横竖没熟，这会儿摘了也不顶什么用，但若是有心留下来，以后说不定能捡到个把干桃子、桃核什么的，兴许就能救命。</p>
大家一想到这个都忍不住心有戚戚焉，是啊，在绝望的时候，若是能有这么一点儿救命的东西，那都是生路。</p>
于是大家摘的时候也注意了，只摘比杏子大的果子，杏子跟指头大小的就留下来了。</p>
段熙元看着大家还算配合，心里才松了口气。</p>
他当然不是因为自己要走这条路回头才这么要求的，他就是觉得这棵树是南枝的。</p>
南枝好心拿出来给大家摘果子，他就不能看这些人跟蝗虫一样把这棵果树都摘光了。</p>
怎么都得留下一点吧，好歹是南枝的果树呢。</p>
段熙元低头想着，默默等着大家摘完果子，才带着大家回到营地。</p>
有了这么几百个桃子，大家的口粮又增加了，总算是感受到了一种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的幸福感了。</p>
晚上大家吃饱了，各小队轮流值守，让其他人睡了个好觉。</p>
晚上南枝是睡在马车里的，马车的窗户已经坏了，躺下的时候，柔和的月光正好照在车厢的底板上，有种浅浅的温馨感觉。</p>
南枝睡里面，段熙元就睡在马车车厢门口的地方——连枫儿跟小穆都没有资格睡马车，各自跟着族人和爷爷睡地上去了。</p>
也没人跟南枝和段熙元争，对南枝是无心争，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个会制药的小姑娘帮了大家多大的忙，几乎算是救了大家的命。</p>
至于段熙元，那是不敢争，知道争也争不过。</p>
段熙元成天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队伍里活下来的大多是孩子跟老人，还有生过孩子的妇人，真正的壮丁不多，只有十一二个人。</p>
这些人好多都是因为受了重伤，留下一口气没有咽下去才挣扎着活过来的人，即便不死，现在也还是虚弱的。</p>
所以算下来，这整个队伍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比段熙元还凶悍。</p>
他精神足，力气大，似乎没有挨过饿，还有一把从马匪身上抢来的大砍刀，看上去就十分不好惹。</p>
可偏偏段熙元干活不惜力气，该拉车拉车，该值夜值夜，还会带着大家打猎，带着大家去摘果子……英雄出少年，大家不服也都服了。</p>
唯一的马车给段熙元和南枝睡，任是谁也说不出个不字来。</p>
没有了官差，大家反而更加团结，有人还会编草鞋，先前事不关己，现在看同行的人当中好些人鞋子都磨破了，还有被马匪追赶的时候跑掉的，因而也不藏私了，托人找了干草或者细藤条回来，编制草鞋。</p>
会打猎的人也是，有时候运气好能够猎下不少猎物，一天也吃不完，没有盐巴连腌制都不能，也会半换半送的给别人。</p>
慢慢的，大家感觉这赶路的辛苦似乎少了一些——少了心里上的苦。</p>
大家互相交流着对苦役的猜测，也有人说起以往的事，南枝知道韩予修做什么“古人类研究”特别需要这些信息，因而也改了性子，也会刻意参与大家的闲聊。</p>
反正她听到了，修哥哥也就能听到了，修哥哥就能依据这个做研究了。</p>
原本还只剩三天的道路，大家走走停停，走了五天，才终于到了原定的服苦役的地方——西宁城。</p>
西宁城是西川最大的一个城了，人多，地方广。</p>
因为西宁在边境上，这里的人不止大虞朝的人，还有许多番邦的人，有些是国，有些甚至只是部落、族群而已。</p>
他们在荒漠跟草原，还有雪山上生活，时不时的就会来西宁交换东西，做生意……或者，打家劫舍，杀人放火。</p>
西宁说是一座城，但其实已经是西川靠西北的一道边境了，往西，就是番邦的草原之地，往北，就是雪山。</p>
而靠近大虞朝这边，则是黄沙荒漠跟黄杨林。</p>
因为西宁城又细又长，所以即便到了西宁，也有可能相隔数百里路，大家还不敢松口气。</p>
老族长跟段熙元南枝，双儿姑娘，还有那个跟段熙元换过衫子的书生，还有一个腿断了才接好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账房先生，被大家选出来去报官。</p>
大家驻扎在城外十里地的地方，不敢靠近了，怕还没来得及报官就被人当成逃犯给抓了。</p>
也不敢离的远了，那真成逃了。</p>
最后一晚，大家驻扎好，选定了这几个人，代替大家进城，把官差的东西拿给城里的官员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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