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玉苏迟疑着要不要报警,红旗底下长大的娃,遇事报警是每个人都懂的道理。

    别给她提她做妖精,曾视人命如草芥的黑历史。

    当九年义务教育是摆设吗?

    读过书,知过礼,她得多想不开,才想回归寒舍都是坟的落魄日子啊!

    甭管轩辕坟的名字多高大上,又是谁的坟,反正是个坟墓就对了。

    说句不中听的,几千年前真正逍遥的,除了九天之外高高在上的圣人,就连云霄宝殿上的那位都要看人眼色行事,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

    神仙逍遥,那也得看年代。现代社会,哪个神仙有人逍遥。

    所以,玉苏还是觉得做人比做妖好。

    既然做了人,就要得遵守人的规则,见义勇为,助人为乐,遇事……找警察叔叔都是很平常的事。

    【咱们没有证据,只凭直觉就报警,说不定那几人不会被抓,咱俩先被抓了。】

    沉思间,管刑巅的信息又发了过来。

    【烦,报警还得顾东顾西。】

    玉苏明白管刑巅的担心,就是明白,所以她才烦。

    他俩要是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跑去告诉警察火车上有杀人犯,先被问话的反倒会是他们。

    到时候他们怎么解释,总不可能告诉警察他们天赋异禀,眼睛被老君丹炉烧过,火眼金睛,用眼睛看出来的吧!

    管刑巅递了个安抚的眼睛过去:【别急,晚上再说,我有办法。】

    玉苏歪头,瞅了瞅管刑巅,放下手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窗外风影婆娑,山脉犹如卧躺的巨兽,飞快从车窗划过。

    夜里一点左右,乘务员打着电筒,开始一铺一铺的查票,车厢里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玉苏把三人的票递给乘务员,抬眸往隔壁铺的管刑巅看了看。

    明早九点过火车就抵达江省,管刑巅说他去想办法,这会儿都快半夜三更了,他却还没行。

    人在火车上,目标明确,警察要抓捕较为容易,一旦下车,人海茫茫,就是通知了警察,警察一时片刻也抓不到人。

    管刑巅似明白玉苏的意思,他轻微摇头,意示她别急。

    等乘务员检查完他们所在

    的车厢票后,管刑巅行了。

    他下床穿上鞋子,悄无声息地尾随在乘务员身后,去了相邻车厢。

    玉苏见状,双眼熠熠发亮,起身摸去了隔壁车厢。

    走到一号铺位,玉苏驻脚,未再跟上,抬眸眺望管刑巅作。

    昏暗车厢内,管刑巅仿佛睡意未消,神情恍惚地往车厢尽头处的厕所走去。

    走到半途,他似踢到了什么,踉跄一下,撞上乘务员的后背。

    火车前行,车身本就在小弧度的摇晃,管刑巅这一撞,把乘务员撞得往前颠了颠,乘务员重心不稳,身子前倾,骤然撞上了他前方的同事。

    他的同事这会儿伸着手在接乘客手上的票。而这个乘客,就是白日时跟在老者身后的那个小青年。

    被身后同事撞到,那乘务员侧头看了眼,随手接过车票查看了一下,两人就去了下一个铺位。

    这期间,两人手还触碰过。

    青年手掌虎口间那明显的硬茧似乎并没有引起乘务员的注意。

    管刑巅看着离开的乘务员,剑眉微敛。

    失误,忘记了乘务员是乘务员,乘警是乘警。

    想要让乘务员发现这群人的不对劲,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一计不成,管刑巅黑眸微沉,眼中划过丝丝戾色。

    他抬头,视线蓦然对上青年双眼,鹰隼般的双眸深邃悠远,瞳孔黑得没有一丝异彩,平静得宛若深渊空洞。

    双目凝视对方三秒,管刑巅收回视线,迈步径直往车厢厕所走去,期间,还与检票的两个乘务员擦肩而过。

    昏暗车厢内,空中似乎有什么在酝酿,被管刑巅看了一眼的青年,在管刑巅关上厕所门刹那,神情须臾间变换。

    本已躺到床上的他,犹如做了噩梦般,赫然坐起身。他先是呆若木鸡的坐了一会儿,随即作迟缓地下床,拖出塞在铺位下的小皮箱。

    打开皮箱,他目光呆滞的从皮箱里拿出手机充电线,机械转身,笔直站在旁边铺位前。

    他站了一会儿,犹似在梦游,迟钝地弯身,把充电线绕到了床上那人的脖子上。

    乘务员刚检过票,这会儿大伙虽神智迷糊,但也没完全沉睡下去。

    青年这一作,无疑把床上的人惊醒了。

    “耿伟,你在做什么。”

    喝斥声在静寂车厢内响起,床上的人虽在尽力压抑声音,但身处静谧环境,声音再怎么低,也惊了左右两中铺的人。

    呵斥声出至老者之口,他一察觉有异物缠绕上脖子,本能地伸手拽住了电线。

    老者炯目圆瞪,怒视着耿伟。

    偏耿伟似没看见般,呆板地一点一点收紧电绳。

    他的力道越来越大,刻板的脸随着加重的力量,逐渐变得狰狞。

    “骆老。”中铺上的两个中年男子惊呼一声,骤然翻身跳下床。

    随后一人压制耿伟,一人则试图抢夺他手上的电绳。

    然而,此时的耿伟神智已失,脑中只有一个信念,杀了眼前之人。

    两人越是制止,他收紧电绳的力量就越大。眨眼间,被叫骆老的老头,脸就憋的通红。

    好在他刚才一查觉不对,就拽拉住了绳子,眼下虽然呼吸不畅,但喉咙却没被绳子勒住。

    铺下扭打惊扰到了上铺的另两个乘客。

    两乘客迷糊睁眼,从上方伸出脑袋往下瞧,待看清楚下铺发生了什么事后,两人睡意尽失,其中一个胆子较小的,当即就被吓得尖叫出声。

    “杀人了……”

    高亢的尖叫声,顿时充斥整节车厢。

    一众睡得迷迷糊糊的乘客,被尖叫惊醒,一醒过来就惊慌失措地四处环顾。

    而那边吓得尖叫的乘客,惊惶地想从上铺跳下来,紧张中,还撞到了火车顶。

    “杀人了….杀人了…”

    撞到火车顶,这人似乎也被撞清醒了,他不再试图跳下去,反而缩成一团,紧紧捏着被子不放。

    但该喊,他还是喊。

    乘务员此时还在这节车厢检票,听到声音,两人神情一慌,拔腿就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跑了去。

    两人边跑,还不忘呼叫铁路乘警:“治安室,九号车厢有事故发生,请速前来。”

    乘务员跑向事发铺位,去厕所的管刑巅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站在车厢最未处,黑眸沉寂地往车厢中央看了看,随即抬眸,视线落到尽头处的玉苏身上。

    玉苏眼角上挑,眼里带着丝兴味,看到管刑巅出厕所,就回转了自己车厢。

    乘务员已呼叫乘警,接下来就不关他们什么事了,相信以警察叔叔们的慧眼,绝对能看出这几人身

    上异处。

    如今天眼遍布整个华国,罪恶无处遁形,引起了警察注意,那他们最后的去处,定是铁窗改造,严重点的,说不定还需要人道毁灭。

    管刑巅见玉苏扭身回了车厢,他眉头微展,眼里泛起淡笑。

    车厢出事,乘客们都蹿下了床,胆战心惊的挤到了一起,管刑巅见走道上人太多,暂时不打算回去,他混在人群中,翘首往事发铺位那边看。

    “放手,放手,再勒下去,要死人了。”

    “耿伟,醒醒,醒醒,骆老快背气了。”

    事发铺位,乘务员与另两个中年男子,一起扭打着耿伟,想让他松手。

    但耐何耿伟勒线的手,捏得死紧,任他们怎么搬他手指,都搬不开。

    好在几人阻止的作,似拖累往了耿伟,他虽然依然在拉紧电绳,但力气却没刚才那般大了,给了那个叫骆老的老头喘息机会。

    骆老双眼通红,再没白日的从容儒雅,眼底透着几分狠戾。

    也不知他是憋气憋出来的,还是愤怒,气出来的。

    “他是你们朋友?”乘务员听到帮忙制止的人喊出行凶者的名字,慌乱的脸上带起诧异。

    “他,他是我大侄子,他,他现在看着不正常。”被勒快窒息的骆老,鼓着眼睛,红着眼回答。

    “大侄子……”乘务员讶然:“那他这是在梦游吗?”

    梦游二字一出,车厢内顿时一震唏嘘,都觉得有些瘆得慌。

    传说中的梦游杀人,活生生就在眼前。

    还好这梦游杀人,杀的是熟人,不是他们……这要睡觉中糊里糊涂被一个梦游的人杀死,也太冤枉了。

    路人们怎么想,管刑巅不知道,听到那边的老头被勒着脖子,还能说话误导乘务员,管刑巅冷眸微眯,异光在瞳底闪烁。

    片刻后,那边挣扎扭打声越发激烈起来。

    姓骆的老头,咳嗽声也更加急促。

    乘警在这时慌忙赶来,几个大男人费了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姓骆的老头,从耿伟手下解救了出来。

    耿伟也在这时,从失智中清醒。

    清醒过来,他就察觉有人压在他身上,他眼中闪过阴鸷,当即便想反抗,可抬眸间,却发现制往他的除了警察还有自己的同伴。

    他作一顿,骤然看向因窒息而剧烈咳嗽的骆老。

    骆老似有所查,垂头隐晦地瞪了他一眼。

    他向解救他的警察道了声谢,委婉道:“我这大侄子可能梦游了,警察同志你看……”

    乘警看着明显是一起的几个人,琢磨了一下,道:“让他随我们去做登记,要真是梦游,那就看你老人家追不追究,不追究的话,这事便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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