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夫人当即面露喜色,在杨宥临的搀扶下,起身至老宅大门前,静静等候。
不想这一等便是半个多时辰,时至中午,半空中骄阳似火,烤得人汗流如注。
杨宥临身强体壮也就罢了,但南宫夫人向来养尊处优,身体柔弱,这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起来,已然有些站不稳了。
“母亲,不若您先回房歇息,有儿子在此处就行了。”杨宥临扶着她,不免对一贯讲究排场的父亲心生怨怼。
南宫夫人轻叹口气,宽慰他道:“为娘的还能坚持,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话是这般说,但当她看到挂着杨府木牌的华丽马车,在一众护卫簇拥下抵达门前,如众星捧月般大摇大摆下得马车的董姨娘和四姑娘之时,和蔼的脸色无论如何也绷不住了。
“董姨娘,父亲怎么没与你们一道回来?”
杨宥临目光冰冷,眉心微微拧起。
“大公子恕罪,婢妾和雪罗今日清晨便从客栈出发,路上一刻也没有耽搁。老爷稍稍慢了一步,应是与贵客一道,但现在到了哪里,婢妾也不知道呢。”
“呀,姐姐怎么也在这儿?让姐姐等候,可真婢妾的罪过呐!今日日头这么大,您可千万要小心,万一像上次那般累得晕倒,老爷少不得又要怪罪婢妾和雪罗。婢妾身份低微自然是无所谓,可雪罗毕竟是老爷最疼爱的姑娘……”
董姨娘竭尽矫揉造作之能事,话里话外却无
不透出分得意和轻蔑。
杨宥临眼眸中寒光四溅,正想开口叱责,手背被南宫夫人轻柔地拍了拍。
“无妨,左右也是要等的。妹妹和雪罗舟车劳顿,不如快些入府,洗净尘埃,好生歇息去吧。”南宫夫人虽然脸色难看,却依然保持着主母的端庄雅致,丝毫不见怒色。
董姨娘见挑衅没能成功,冷哼一声,拉起雪罗的手往里走。
在杨佩面前一贯受宠的雪罗丝毫没觉得这样有任何不对,眉开眼笑地对南宫夫人微微一福,娇滴滴地冲杨宥临喊道:“哥哥!雪罗这段日子可想你了,你想雪罗吗?”
说完就雀跃着要他身上扑,要不是董姨娘手疾眼快地拽住,只怕即刻就会贴在杨宥临的身上。
董姨娘当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都快及笄了,怎么还这般不知分寸?”
雪罗委屈地扁了扁嘴。
杨宥临淡淡笑了笑,对从小娇气又活泼的雪罗素来没有什么偏见。
但董姨娘说得对,都是快及笄的姑娘了,若还像过去那么粘着他,的确有些不妥。
他忽然想到此刻被冷落在梧桐苑的旻儿,低声吩咐身旁的长随:“传话给小厨房,多做点可口的点心,给五姑娘送去。”
长随马上点头应是,一溜烟跑没了影。
杨雪罗隐约听了个大概,心中大为惊诧。
待这母女俩施施然进府,又过了足足三炷香时间,杨佩才与那贵客才姗姗来迟。
杨佩位居左丞相高位,自有一股
上位者的威严。年约四十,姿容虽称不上气宇轩扬,却胜在气质儒雅,又保养有加,如今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他表情肃然,眉宇间充盈着封建大家长的倨傲之气,先一步从马车上下来,对南宫夫人和杨宥临只稍稍点头,便来到后面一辆马车前,静候贵客。
却不知那贵客究竟是何来头,架子如此之大,半炷香过去居然还未现身。
南宫夫人看了眼耐心十足的杨佩,不敢催促,只能用帕子不断擦拭额前的汗珠,呼吸声比刚才又粗重了许多。
杨宥临的眉毛皱得更紧了,冷漠地盯着眼前的车架。
此时,旻儿对前院发生的一切根本一无所知,她正在南院的左厢房内,与身体慢慢好转的干娘单独说话。
她从杨宥临那儿要来干娘的卖身契,挑选出几件南宫夫人赏赐的首饰,并着这个月的月例全给了她,让她回老家投奔一名可靠的晚辈,安享晚年,不要再给别人做牛马。
“我一个老婆子哪里需要这么多银子,你收回去!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五姑娘的身份,你往后定然要小心谨慎,好好孝顺老爷和夫人。”
干娘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先前帮她,也并非为了得到什么回报。
但旻儿却非常过意不去,决心要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您为了我差点被南宫灿那畜生给……别说一百两银子,就算一百两金子我也舍得!只可惜我现在囊中羞涩,否则……
”
“那这些银子我就更不能要了,老家的侄子还算仁孝,我只要带些细软回去就足够了。”干娘的态度也异常坚持。
旻儿叹口气,噘噘嘴道:“干娘,你再这样旻儿可要生气了!再说我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只有您去办我才能放心。”
她好说歹说,总算让干娘松了口。
旻儿把一封信塞进她的手里,低声嘱咐:“您离开杨府之后,想办法避开车夫,把这封信交给得月茶社的女掌柜。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她的手里!”
干娘毫不犹豫地应下:“好,我一定替你把信送到。”
随后,她小声叫来葛兰,不太好意思地吩咐她亲自把干娘送出杨府,方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这会儿距离杨佩回府已经有小半个时辰,她却迟迟没能等到父亲大人的“召见”。
葛兰见她闷不吭声望向门外,忍不住小声安慰:“老爷应当是忙着招待贵客,所以才不得空与五姑娘说话的。等明日,明日肯定会……”
旻儿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猫小狗似的,双腿蜷缩在绣凳上。
“唔,我晓得的,父亲是做大官的,每天都很忙,做女儿的不应该给他添麻烦,我等一等没关系的。”
她嘴上这么说,眼睛里却黯淡无光,直教葛兰看了暗自叹息。
自从昨夜被大公子调遣来这里照顾旻儿,葛兰就看出来了,这五姑娘除了能依赖大公子,老爷和夫人怕是都指望不
上。
不想她们这一等就是三天。
杨佩似乎完全忘了府里还有位五姑娘,连府里几位管事都见过了,就是没有见她。
倒是南宫夫人,特意带着府里的裁缝过来一趟,给她挑选了几匹大红大紫的绫罗和锦缎,说要给她做几身衣裳。
也不知这南宫夫人是不是故意的,但凡她选中的布料,旻儿一样都不喜欢,只能硬着头皮听从安排。
至于她这几日穿的,都是府里裁缝临时改制的衣裳,论针脚与做工都比四姑娘的差了许多,不仔细看,那就跟奴婢们穿的差不太多。
南宫恕笑了笑说:“你年纪小,穿金戴银都不合适,不如素净些,更显乖巧。”
说着,便吩咐婆子把她额前的头发略微修整了下,恰好遮住了她眼角的那颗妖冶的红痣。
旻儿看着镜子里瓜兮兮的自己,心中冷冷一嗤。
这样的她,与从头到脚无一处精贵的杨雪罗相比,简直犹如云泥。
但旻儿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悦,不仅任由南宫恕摆弄自己,还一副受宠若惊什么也不敢言语的模样。
南宫恕打点完毕,心中十分满意,施施然离去,半个字不提何时将她录入族谱之事。
而这期间,天福城又出现了几具死婴,无一不引起恐慌,杨宥临深感此事不同寻常,一头扎进这场离奇的案子里,外出寻找友人想帮,一时间也无暇顾及旻儿。
葛兰怕旻儿胡思乱想,提议道:“不如我们出去看看花草
,怎么也比闷在屋里强。”
旻儿本就惦记着那晚遇到的怪异植物,当下答应下来,打算去探查一二。
果然,那形似芙蕖的暗紫色花朵仍然生长在小水潭中,却紧紧收拢着花瓣,丝毫没显露出内里的倒刺,花香也十分寻常,并没有那时候的浓郁诡谲。
这倒是奇了!
旻儿假装口渴想喝茶水,把葛兰支开。随后蹲在水边,释放出藤蔓,想把此物的花瓣摘几片下来,研究研究。
这时,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从不远处走来,看到这里有个女子,很明显愣了一下。但他非但不避讳,还扬起嘴角,露出一道极为下流的眼神,大踏步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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