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酒鬼的诞生

小说:罗夜 作者:胡晓蚁
    七月,烈日如炎。

    小家伙儿坐在老槐树下,晃荡着脚丫,看着漫天的黄叶,纷纷扬扬,树影婆娑。

    等待的人依旧没来,小家伙儿依旧满怀期望的等待着。

    烈日炎炎,炙烤着大地,光秃秃的地面上,连空气都带着丝丝扭曲,不过小家伙儿倒也不讨厌这样的天气,因为这样至少可以冰冷的身体稍微暖和一些。

    一只蚱蜢跳跃着从他眼前飞过,随后落到几米外的草丛里,顿时吸引了他本就不怎么集中的注意力。

    小家伙儿懒洋洋的看着,兴许反正也是无聊,抓只蚱蜢来玩儿似乎也不错,所以跟着也就追了出去。

    小家伙儿兴致勃勃地在草丛里蹿腾着,胡乱翻找着,草籽和枯草在身上裹得到处都是。

    下一刻,他从草丛里探出脑袋,气喘吁吁,脖子上头发上都是杂草,手里抓着一只巴掌大的黑色甲壳虫,满脸兴奋。

    尽管没能找到那只草丛里的蚱蜢,但有只黑甲虫也还是很开心呀!

    他总是这样一个人乐此不疲的自我玩闹着、快乐着。

    他将抓到的黑色甲壳虫用树皮捆起来,丢到树下的小土坑里。

    小坑中,各种各样的虫子有十几二十只,甚至还有一根灰色的羽毛和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这些是他忙活了一个上午的战利品。

    远处山坡尽头,几个熊孩子扛着鱼叉和竹篓从那边缓缓走来,不一会儿,嬉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几个熊孩子拎着鱼叉和竹篓,裸露的后背被太阳晒得油亮油亮的,每个人的身上挂着一圈串好的白色小鱼,竹篓里也装满了鱼贝虾蟹,看起来收获颇丰。

    其中有一条红色怪鱼,甚至比成人手臂还长,被一个五六岁的小鬼颇为吃力的扛在背上。

    而走在最后的那个孩子,倒是浑身湿淋淋的,兽裙都在滴水,手里竟然拎着一只脸盆大小的乌龟,没精打采的跟在这些熊孩子后面,嘴里似乎还在骂着什么,而他谩骂的对象赫然就是手里拎着的那只龟壳比锅底还黑的乌龟(呃,龟壳比锅底还黑,这还能叫乌龟么,算了,反正就是这么设定的)。

    总的来说,今天收获

    还算比较丰硕,每个孩子的脸上都带着收获的喜悦。

    小家伙儿坐在树下,脖子伸得老长,眼睛眨也不眨的观望着,小嘴微张。当这些孩子看过来时,他又赶紧把脖子缩了回来,一副我不是很在意的样子,眼睛一撇一撇的。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少年突然笑着大吼一声:“罗小鬼,要不要到我家吃鱼?”

    “好啊!”故作淡定的小家伙儿下意识回应道,速度之快,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当他扭过头来,看见这些孩子戏谑的眼神后,顿时为自己这么没有原则感到脸红。

    哎呀,太不矜持了,小家伙儿在心里暗暗说道,下次一定不能这样了,大叔说过,做人要矜持。

    当然,这些孩子倒也不是真的在戏弄他,小家伙儿本就是吃百家饭养着的,领头的那个少年更是还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赶快过去。

    得到对方的示意后,小家伙儿故作的矜持转眼就被抛到九霄云外,那兴奋的劲儿,恨不得赶紧长对翅膀飞过去。

    在吃的面前,小家伙儿总是这么没有原则,别人小手一招,他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过去了。

    他一路小跑,攥着一串虫子,手里拿着根羽毛,几块怪石头则因为装不下,结果就这样被遗弃在小土坑里。

    跑在半路的时候还不小心摔了一跟头,随后又迅速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继续撒丫子朝着这群熊孩子这边跑来。

    几个熊孩子走在路上,看着小家伙儿窘迫的样子,笑着打趣道:“要吃就快点过来,晚了就没你的份儿了。”

    小家伙儿气喘吁吁,边跑边喊:“虎儿哥哥,你们等等我。”

    进了村子,没走多远,就已经有人闻风赶来。

    虎儿看着几个贼头贼脑的少年,轻笑道:“你们作倒是挺快的。”

    “虎儿,你们去圣湖抓鱼居然都不叫我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其中一个少年看着满载而归的虎儿等人,埋怨着说道。

    “没办法啊,人多显眼,就去不了了。”

    少年点点头道:“嗯,那倒也是,好不容易等到七爷爷他们出去了,如果再被发现就不好了。”

    “知道了还不赶紧过来帮忙。”说完,虎儿几个将自己身上的鱼叉和竹篓递

    了过去。

    “嘻嘻,好叻!今天收获感觉还挺多的。”

    “那是!”

    到家后,几个孩子翻锅倒灶,取水杀鱼,除去内脏,作那叫个娴熟麻溜。没过多久,锅里的水开了,熊孩子围成一圈,守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鱼汤流口水。

    “等等,我去把昨天摘的野菜拿来。”虎儿突然说道。

    “那我也去把家里的半块肉干拿过来。”

    “家里的兽骨汤还剩了一些,我也端过来。”

    “我也去……”

    几个少年来去匆匆,当虎儿拿着野菜进来时,正好看到小家伙儿一个人坐在灶台边,手里拿着他的‘战利品’,眉头紧锁,脸上一副十分纠结的表情。

    “罗小鬼,你攥着一串虫子干嘛,莫不是你又想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虎儿将野菜丢进锅里,随口问道。

    旁边,小家伙儿捏着下巴,表情严肃,说道:“我觉得它们应该是能吃的,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些虫虫也放进锅里去。”

    虎儿抬起头来,表情像是要吃人一般。

    “能吃个鬼,还不快给我把它扔了。”

    一把夺过小家伙手里的虫子,随手丢出屋外。

    “你一天是找抽的么,尽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祭司大人也不管管。”

    小家伙儿直直看着屋外那串被扔掉的虫子,脸上呈现出一种希望破灭的表情,低声呓语道:“它们真的能吃啊,当中有些我还和大叔一起吃过呢。”

    “哼,你就是跟那个神棍学坏的。”

    几分钟后,其他人也陆续回来了,他们将带来的食材一股脑儿的丢进大锅里,沸腾的鱼汤,香气扑鼻,孩子们围坐在一起,早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了。

    这时,大牛少年贼头贼脑的从外面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大号陶罐,鬼鬼祟祟,四下张望着,生怕有人发现他一般。

    “大牛,你鬼鬼祟祟的在干嘛?”

    “是不是又把什么好东西从家里带出来啦?”有少年调侃道。

    “嘘,别出声。”大牛少年小声说道,四下看了看,当把陶罐上的封泥揭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嘶。”

    这小子到底还是把他爷爷埋的药酒给偷出来了。

    “你爷爷绝对会杀了你的。”虎儿抱着膀子,一本

    正经的说道。

    就连旁边的猴子少年也严肃的点头附和道:“嗯,即便不打死你,也要把你的屎给打出来。”

    “大牛你死定了!”

    大牛翻着白眼,看着这群没义气的烂兄烂弟,不咸不淡的说道:“那你们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只见虎儿大臂一挥,很是豪迈的说道:“大家兄弟一场,理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当然是要陪你一程的。”

    说完,就脸厚心黑的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然后又被猴子少年接了过去,也给自己满了一碗,对大牛敬道:“对,大家兄弟一场,理应用这一坛酒为你送行。”

    随后所有喝酒的熊孩子都举着酒碗:“走好,大牛。”

    大牛少年一脸鄙视的看着这群傻缺。

    “嘶,好辣呀。”

    “酒原来就是这个味道么?”

    “嘿嘿,我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酒呢。”

    “一点都不好喝,真不明白为什么大叔大伯们这么喜欢这玩意儿?”

    “或许这就是男人吧,即便是痛苦,也要当作快乐去品味。”一个少年故作深沉的说道,拿着筷子当烟杆,吸了一口,吐出一嘴的鱼腥味儿。

    一群熊孩子其乐融融,无忧无虑。

    “话说后边儿要是被发现了,就说是大牛拿刀架在脖子上逼我们喝的。”虎儿少年放下酒碗突然说道。

    熊孩子们纷纷点头。

    “嗯,理应如此!”

    还喝酒的大牛少年顿时一口酒喷了出来。

    “你们这群没义气的王八蛋。”

    就在这些孩子嬉闹的同时,旁边还有三个年纪较小的孩子,正眼巴巴看着他们,当中就有小家伙儿。

    虽然三个小鬼的碗里也都盛满了鱼汤,但总归还是觉得哥哥们碗里的酒似乎更好喝一些,没看到虎儿哥他们都喝得那么高兴么。

    可惜,虎儿和猴子等人防的很紧,使得小家伙儿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猴子,你怎么开始冒烟了。”下一刻,虎儿看着猴子突然说道。

    “你才是,身上都掉皮了都。”猴子醉熏熏的回应道。

    “大牛,你身上什么时候长这么长的毛发了?”

    “你皮肤都在渗血了,还好意思说别人。”

    “话说,你们没觉得很热么?”

    “怎么没觉得,

    感觉人都快烧起来了。”

    “不是烧起来了,而是你身上真的在冒烟。”

    这下子,不仅虎儿和猴子,所有人都酒意全无,都被身上发生的变化吓到了。

    “啊,我这是怎么了?”一个少年看着自己的身子,惊恐的叫道。

    “好热,感觉人都要烧起来了。”有的少年皮肤干裂,嘴里都在冒烟。

    “我的身体里怎么冒出这么多黑油油的东西,好臭啊!”

    “不好,我的身子也在异变。”

    终于,一群少年再也忍受不了,纷纷大叫着跑了出去。

    三个小东西愣愣看着,不明白这些哥哥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还在豪情壮志,无所不言,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那副样子?

    小东西们想不明白。

    不过疑惑归疑惑,看着没喝完的酒碗,三个小东西对视一眼……

    不一会儿,另外两个小东西也屁股冒烟,大叫着跑了出去。

    空荡荡的屋子,转眼就只剩小家伙儿一个人。

    小家伙儿疑惑的看着他们,然后将碗里的酒又喝了一口,辛辣的口感,烧的喉咙发疼,进入胃里如火烧一般,可怕的热量仿佛要将整个身子都燃烧殆尽。

    然而小家伙儿却无知无觉,除了脸上有点微微发烫,脑子有点发晕之外,倒也没什么不适的情况出现。

    渐渐地,小家伙儿似乎有些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一副微醺微醉的样子,手舞足蹈着,摇摇晃晃,最后硬是将十多个熊孩子都没喝下的大半坛酒喝得一滴不剩。

    小家伙儿晃荡着身子,打着酒嗝,偏偏倒倒,晕晕乎乎,感觉不错!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酒鬼的崛起,就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当他揉着眼睛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一个人。

    朦胧的视野,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耳边一直回荡。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该死的……五道你个天尊……你们这群老王八竟敢阴我……还有那个臭婆娘,该死的……”

    小家伙儿扭头过去,一只黑色的乌龟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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