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渐渐逝去,东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杨戬看了看天色,便轻轻地叫醒了靠着自己肩膀睡着的妹妹,见杨婵睡了一觉,眼睛的红肿已经消下去很多了,杨戬便对杨婵道:“三妹,二哥去找些吃的和挖掘的工具,你在这里看着爹和大哥的遗体,有危险就大声喊,二哥不会走远。”
杨婵乖巧的点头:“嗯,二哥你也小心些。”
杨戬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把短剑留给了妹妹护身,便信步走进了幽深的树林中。
来到昨日自己偷袭虎妖的地点,发现狐妹居然还靠在树上没有醒来,略一思索,便上前推了推她:“喂,醒醒……还活着没?”
“哎呀——,五哥别闹,再让我睡会儿!”狐妹闭着眼睛赖起床来,可惜世上再也没有五哥这个妖了。
杨戬蹲下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开饭了,别睡了!”
“嗯?”狐妹渐渐反应过来,睡眼惺忪地看着杨戬,问道:“你是谁?我五哥呢?”
“在下杨戬,昨天被你们带着天庭灭了一家满门的杨戬,那只虎妖和你的五哥昨晚已经被我手刃,以告慰我父兄的在天之灵,他们与我杨家的恩怨算是了了……”杨戬坦然地看着狐妹,他并不打算欺瞒狐妹。
听了杨戬毫不遮掩的一番话,狐妹由一开始的心虚愧疚,到听到五哥死了的痛苦、茫然,怒视着杨戬:“你杀了我五哥?”
杨戬红着眼睛瞪了回去:“杀了,我亲自用天眼送他上了路,连一根狐狸毛都没留下……”
在狐妹脸色苍白的想拔剑杀了杨戬为五哥报仇的时候,杨戬却继续给她摆事实、讲道理:“你们三个人,害死了我父亲,我大哥,还害的我母亲被天庭抓走,你们欠我们杨家两条人命,用他们两个的命偿还欠我们家的债,难道不对吗?”
“这……”狐妹原本就天性纯真善良,被杨戬这么“讲道理”,顿时心中开始纠结迟疑,一个白色的小人告诉自己,杨戬说的很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所以虎大哥和五哥是死有余辜;而另一个黑色的小人则告诉自己,对方杀了五哥,自己就要杀了他为五哥报仇。
狐妹心中激烈交锋之时,杨戬又忽悠道:“昨天我只是把你打晕,并没有杀了你,而是用那只老虎和五哥的命还了我们家的债,我对你也算有不杀之恩,你如果想恩将仇报的话,尽管过来,杨戬就站在这里。”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此时一定会:?
但是杨戬就是欺负狐妹涉世未深、又傻又白还没主见,这一顿忽悠下去,果然有奇效。
心中的小白成功干掉了小黑,杨戬的说法完全占据了狐妹头脑的统治地位,狐妹对杨戬是心虚和惭愧,但又想起五哥,心下一时想不开,原本指向杨戬的宝剑便转而横在了自己脖子上,眼睛一闭便要“殉情”。
杨戬心念一动,额前一道白光精确的击落了狐妹手中的短剑,厚颜说道:“我又救了你一次,你又欠了我一命,你得把我对你的救命之恩还完再死。”
狐妹自杀被杨戬打断,瘫软的坐在地上,殉情的心思也淡了一些,听到杨戬的话,泪眼汪汪地看着杨戬,点头道:“我们害的你家这么惨,我欠了你两条命,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旁边的树如果成精了的话:?
成功搞定了狐妹的问题,杨戬也就四处转悠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摘了一些确定无毒的野果,还意外发现了昨晚被自己捶飞的那只虎妖的兵器——一柄又宽又厚的大刀,杨戬一喜,这下挖土的工具有了。
想到自己来找食物已经有一会儿了,便带着自己的跟屁虫——狐妹回去了。
本来在路上一直担心妹妹安全的杨戬,在看到妹妹安然无恙的跪在地上后,顿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带着狐妹走了过去,把新鲜的野果递给了妹妹:“三妹,吃些野果填填肚子,二哥这就开始掘土。”
杨婵接过果子,看向狐妹道:“二哥,这是?”
“这是狐妹,一直跟着昨天被我用天眼射杀的那只公狐狸,心思和你一样纯净,二哥想起爹以前教我们要黑白分明,就没有杀她,让她帮忙掘土,就当是为她自己赎罪了。”杨戬指着狐妹对杨婵道。
杨婵心地善良,很容易就谅解了狐妹,拉着狐妹的手道:“我知道你们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二哥昨天已经杀了两个,告慰了我父亲和我大哥,我二哥说你心性不坏,希望你以后能多做善事。”
等杨婵吃了几个野果,杨戬便小心的将父亲的遗体扶起来背到了自己的背上,对杨婵道:“大金乌知道这里,没准还会去而复返,我们必须要到另一个地方安葬父亲和大哥,我已经用天眼找到了一个好地方,不是很远,让狐妹背着大哥。”
杨婵不解道:“二哥,为什么我们不回灌江口,让父亲和大哥落叶归根?”
摸了摸杨婵还是小姑娘打扮的发髻,杨戬脸色有些严肃地道:“大金乌也知道灌江口,我们不能高估这些神仙做事的底线,回灌江口可能连累乡亲们,等二哥学艺有成,我们家和天庭的恩怨做个了断之后,我们再把父亲和大哥迁回灌江口。”
杨婵点头表示懂了,但是拒绝了让狐妹背负大哥的遗体,默默的背起大哥。杨蛟的身体与此时自己相比,还略显幼小,但很壮实,杨婵固执地表示自己可以背得动。
杨戬看着倔强的妹妹,微微一叹,也由得她了。不过当杨戬的目光扫到昨天被自己天眼切断的一排大树,灵机一动道:“二哥思虑不周,大哥和父亲还没有棺木,先将大哥父亲的遗体安放一下,我们先用这些大树做两个棺材。”
杨婵一听,觉得二哥说的不错,但还是迟疑道:“二哥,你会做棺材吗?”
“二哥没做过木匠,但是看人家做过。”杨戬表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上我也行。
于是从狐妹那里借来了原本属于五哥的短剑,确实很锋利,再加上那头虎妖的大刀,自己就有了两件工具。
略作思索,杨戬觉得自己不能走寻常路,便比量父亲和大哥的身高,将一颗两人合抱的笔直树干削去树枝树叶,裁出了两段九尺长的原木胚子横放在地上。
接着,杨戬从大概三分之一的地方横着切出了一个简陋的棺材盖,在剩下的三分之二里,掏出一个长方体的空间,用法力烘干、杀虫之后,又用边角料做了八个榫子,便算是大功告成,另一个依法照做,做完父亲和大哥的,杨戬还意犹未尽的帮瓜子儿也做了一个。
杨戬与杨婵跪在父亲大哥身前,狐妹也跪在二人侧后方,跟着兄妹二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便在一股悲伤沉默地氛围中,将杨天佑和杨蛟送入了棺中。
在杨婵捂嘴啜泣的眼泪里,杨戬挥动刀背的“咄咄”声中,用榫子将二人和瓜子儿的棺木完全钉死。
歇息了一会儿,杨戬便将三个圆柱形的棺材放上了自己提前制作好的,类似超长版的“担架”上,杨戬一人在前方抬着掌握方向,杨婵和狐妹在后面一人一边抬着。
“三妹、狐妹,如果坚持不住就跟我说,可以停下休息一会儿。”然而杨戬完全低估了二人,即便是杨婵,也有与生俱来的法力,更不用说修炼了几百年的狐妹了。
其实也没多远,也就四五里地的样子,三人一路不停的来到了杨戬用天眼找到的“风水宝地”,杨婵努力的记忆周围的标志物,因为二哥已经说了,不能有坟头、墓碑。
杨戬用那把宽厚的大刀当做铲子,掘土速度极快,半天功夫,就已经挖掘好了三个大深坑。杨戬记不得墓坑深浅有没有要求,现在都顾不上了,反正越深越好,因为杨戬不确定以后玉帝还会不会放弱水搞自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弱水下凡,这里就是汪洋一片。
小心的将父兄和瓜子的棺材放入对应的深坑,三人便一起向里面填土,完全填平了之后,杨戬还不忘将自己开挖之前就小心存放到一边浮土盖回了原来的位置,反复确定了没有什么破绽,杨戬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对着这片平地最后磕了三个头,收拾一下来时的痕迹,杨戬便拉着频频回头的妹妹离开了此地,他们的逃亡之旅要开始了。
“人死之后,灵魂会归于地府,而玉帝是三界主宰,地府的阎王自然听命与他,等到阎王把没收到我们魂魄的事情告诉给玉帝,玉帝一定会再派大金乌前来追杀我们。”杨戬对杨婵和狐妹道。
“哥,这么说,父亲和大哥的魂魄一定在阎王手里,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地府救出大哥和父亲了?”杨婵突然欣喜的问道。
杨戬想了想,眼睛一亮:“很有可能,只要父亲和大哥还没有投胎,我们就还有机会。”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狐妹也为杨戬兄妹高兴,同时想到五哥是不是也可以救回来呢。
杨戬瞟到狐妹的神色,一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暗自摇头道:五哥被天眼摧毁了一切生机,魂飞魄散了,上哪来的魂魄去地府投胎。
但转念一想,自己兄妹逃亡不能带着她,不然不仅增加自己兄妹暴露的可能,也可能连累她,沉思了一会儿:“狐妹,我们兄妹有个忙需要你的帮助,并且对你也有好处。”
狐妹一直想怎么报答杨戬的“救命之恩”呢,现在听到杨戬说要自己帮忙,顿时拍胸脯保证道:“杨大哥,什么忙只管说,只要我做的到,我肯定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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