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青年略带崩溃的声音,因为刚才嚎啕大哭的缘故,路远白说话带着重重的鼻音,十分委屈。
段誉拿着手机的手一顿,随后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来电人。
这才想起来,路远白失忆了。
“有空就去看你。”
段誉垂眸看着文件,好似这通电话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工作。
男人的话语有些敷衍,就像是在哄小猫小狗一样。
然而心情跟坐了过山车一样的路远白此时根本听不出来。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段誉将看好的文件随手递给身边的秘书,“再说。”
这次听筒那边陷入了沉默。
段誉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对路远白没有感情,虽然现在没有告诉他两人之间真正的关系,但也是出了对方正处于身体恢复期的缘故。
现在协议到期接下路远白这么个大麻烦已经够了,他并没有理由为路远白推了工作安排,去看他。
他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电话另一头迟迟没有声音,段誉皱起锋利的眉眼,声音冷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挂了。”
下一刻,就听青年带着厚重鼻音的声音忙道:“有,有。”
段誉揉了揉眉心,“还有什么事?”
“老婆,你工作忙别忘记按时吃饭。”
段誉揉着眉心的手一顿,电话另一头的声音还在继续。
“觉也要按时睡,多吃饭多睡觉,不要太累了。”
说着语气上还带上了些自责,“我现在在医院,没办法出去工作,但你放心,等我病好了,我就赚钱养你。”
“还有……”
路远白声音微微有些犹豫。
段誉反问,“还有什么?”
下一刻,听筒里传来青年的傻笑声,“还有我想你了。”
路远白说完脸颊微微泛红,“你要是有空,记得过来看看我。”
之后生怕再打扰段誉工作,就自先挂了电话。
宋昭瞧着路远白的傻样,“段誉怎么说?”
路远白有些失落的耷拉下脑袋,“我老婆说有空再来看我。”
宋昭以为路远白是因为段誉来不了失落,刚想开口安慰,就听路远白嫩红的小嘴继续巴巴道:“宋昭,
我老婆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啊,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时间,刚才我打电话过去还有纸张翻页的声音。”
路远白有些自责,在他的认知里,他应在是段誉所依靠的对象,但现在他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干不了,也无法替段誉分担。
一点也不男人。
宋昭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忙肯定是忙,那么大的公司,段誉掌权,时间不可能有闲余。
但又怕如实说,路远白这小煞笔伤心。
沉默了会儿道:“也就忙一段,过段时间就好了。”
路远白听了心里这才好受些。
-
路远白电话挂的有些突然,段誉垂眸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
见自家老总迟迟没有动作,秘书上前,“段总是出什么事了吗?”
段誉将手机扣放在办公桌上,“一会儿有什么安排?”
秘书翻了翻手里的行程表,“半个小时后,有个会议要开,各部门上报业绩。”
段誉深黑色的眸子荡然无波,目光落在办公桌的手机上,面上冷若冰霜,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薄唇轻启,对着秘书道:“去整理会议要用的东西。”
“是。”秘书抱着文件,踩着高跟鞋转身出了办公室。
秘书走出去后,脸上才露出疑惑的神情。
那通电话她也听出来了,是路先生打来的。
两人恩爱的事情人尽皆知,实在想到不到段总刚才打电话那么冷漠。
而且路先生的声音也有些不对劲,像是感冒了,又像是哭过了一样。
秘书边整理着东西,边脑补。
随后得出结论,他们吵架了。
原来有钱人的爱情,也不是一帆风顺,这么一想孤寡好几年的秘书心里瞬间就平衡了。
何必去吃爱情那份苦。
随后秘书整理出资料跟着段誉去了会议室。
公司每月都会有各部门的业绩上报,段誉坐在首位,看着下属站在大荧幕旁讲述。
目光冷淡,时不时翻看一眼下属递上来的报表。
脑子里却全是,方才路远白说的话。
记得按时吃饭休息,这种话他从来不听,也很少听过。
修长的手指,一下接着一下轻扣着桌面。
目光流转,将脑海里的话语抛之脑后。
坐在会议室里的员工,都时刻注意着自
家老总的脸色。
生怕汇报出现半分差错。
就在策划部刚上传完页表,段誉换了个姿势,都把上前准备讲述的员工吓了一跳。
在他们眼里,段誉就是个实打实的工作机器,对员工狠,对自己更狠。
但还好公司待遇和福利都很高,不强制996,加班也会额外给加班费,过年过节的时候也都有奖金,所以大部分员工几乎都没有怨言。
工资待遇这么高的,几乎找不出第二家。
所以员工工作起来也十分卖命,无意外无差错。
但高效的工作效率,也一点也不影响员工们内心上惧怕段誉。
段誉一个海归回来的富家子,短短几年就能坐上这么高的位置,手腕有多狠,当年跟那些老股东竞股时,就能看出来。
都是在商界摸爬滚打的老狐狸,却在段誉这栽了跟头。
心有不甘,但又只能让股。
员工咽了下口水,开始下一轮的报告。
刚说到一半,就瞧见段誉漫不经心的抬手打断。
员工额前几乎是瞬间出了些细汗,面上神色淡定,心中却打着鼓,“段总,是报表有什么问题吗?”
谁知下一刻,男人开口道:“今天会议到此为止。”
随后从价格昂贵的真皮老板椅上起身,迈步出了会议室。
那名员工愣在当场。
他……
不会是要被开除了!
就在员工心里胡思乱想时,助理拿着段誉刚才看的另一份纸张报表,递还给对方。
也没说什么,转身跟上自家老总的步伐。
员工哆哆嗦嗦的拿着那份报表,心里打着鼓,好似要跳出胸膛一样。
随后抬手翻开,只见里面龙飞凤舞的刚劲字体,写了段总结,有优有责,都是他这次汇报所没想到的重点。
最后目光停留在最后一行字上,订正修改,总体不错。
那员工瞬间喜上眉梢,紧紧拿着手里的报表。
段誉走到地下停车场,司机早已在车旁候着。
段誉抬腿上车,声音冷漠,“去市中心医院。”
一路上段誉闭目养神,开会开到一半,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几天前路远白跟他道别的画面。
那时躺在病床上虚弱的青年早已睡熟,却因护士一个细小的动作瞬间醒来。
一双桃花眼半
眯着,强撑着疲惫和困意注视着他。
那仿如含着春水的眸子,依依不舍的看着他。
问他是不是要走了,下一次什么时候来看他。
这目光不知为何,不想起来时没什么,但只要一想起来短时间内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段誉能很清楚的知道,他为何忘不掉。
因为这是他没感受过的滋味,从小到大父母的期望,家族的重担,压在身上,那是他没有得到过也没有意识过的情感。
所以他才会觉得一时新鲜,在脑海里久久难忘。
但那眼神却也给他心里一部分贪欲的满足感。
莫名的,没体会过的情绪。
就像只漂亮的小猫,在手心轻拱了下,等你来摸一样。
但让段誉无法否认的是,当时的路远白给了他身上某处空虚的角落,很大的满足。
段誉从不否认自己的私欲,只有认清自己,才能认清敌人。
至于路远白,如果对方能像协议期间不吵不闹,不做出干涉他决定的事,那现在当成小猫小狗养着也无妨,毕竟现在有了些益处可讨。
段誉到达医院后,发现在医院门口还是有许多记者候着,只是没上次那么猖狂,都有意无意假装路人和病人家属。
回忆起之前路远白打电话时的语气,好似情绪不高,声音闷闷的。
段誉走在医院走廊上,想着路远白在病房里各种情形。
却唯独没有喜悦。
然而刚走到病房,段誉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只见病房内,路远白手里抱着不锈钢饭桶,很是欢快的干着饭。
“……”
宋昭时不时递杯水给他。
“好吃吗?”
路远白点了点头,随后耷拉下脑袋,“也不知道牢饭好不好吃。”
宋昭有心逗他,“你要是进去了,你老婆怎么办?”
此话一出,路远白还真愣住了,随后认真思考起来。
“我不知道,但我出来后一定会努力赚钱养家。”
宋昭刚才被路远白哭吓得不轻,现在心里菍着坏,“你吃过牢饭后,出来肯定很难找工作,养家压力一定很大。”
路远白点了点头,“我能吃苦。”
能吃苦个屁,
十八岁路远白的娇气,宋昭再知道不过。
“你老婆会体谅你吗?”
路远白:“当然会了!”
宋昭憋着笑,开始无中生友,“我之前有个朋友,也吃了牢饭出来,他女朋友也很体谅他。”
路远白咽下嘴里的一口饭,道:“怎么体谅的?”
“我那朋友出来后,找不到工作,压力很大,赚的钱也不多,他女朋友为了减轻他的压力,跟人跑了。”
“……”
“现在这样的好女孩不多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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