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说，“不太好。”
她说不太好，沈沁年的脸色就难看起来，外婆去世的时候沈萧没能陪在身边，沈沁年觉得自己应该怪她，想要心安理得的埋怨，责怪她，可现在沈萧的状况不好，沈沁年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怨她了。
至少，无法心安理得的去怨她了。
她叹了口气，也对，她和沈萧不一样，从小沈萧就志向远大，想要穿上英姿飒爽的警服，当一名人民警察，即便是沈父沈母极力反对，沈萧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个念头。
而沈沁年则不一样，她从小就没什么志向，向来是一个得过且过走一天算一天的米虫，如果不是因为姜时，恐怕她压根不会考上Z大，指不定蹲在那个野鸡大学里，现在还要靠姜时养着。
当然也有可能早已经屈服在沈父沈母的金钱权势之下了。
沈沁年心里的怨念散了些许，对于沈萧，她原本就是崇拜又敬爱的，但因为外婆的去世，沈萧着实触到了沈沁年的痛点，对于沈沁年来说，她的人生当中，外婆排第一，沈萧排第二，那个人排第三，几个堂兄堂弟的挨着往下顺，沈父沈母早不知道排到那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她偏头用手肘碰了碰姜时，“很严重吗？”
“有点。”姜时并未隐瞒沈萧的情况，也说了她遇见沈萧的情况。
提到那个被沈萧一把火烧掉的尸体，沈沁年喉头哽了哽，“你知道吗，我曾经很是为了沈萧感到骄傲，我为自己有个当警察的姐姐感到自豪，那时候沈萧刚考进警校，我高兴的宛如考进去的人是我一样，逢人就炫耀我姐姐要当警察了。”
“其实像我小时候所能接触到的圈子里，那些人都是看不上警察的，但我并不觉得，我就觉得我姐姐超厉害，谁都比不上她，但现在，这种骄傲感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沈萧工作实在太忙，常年不着家，我想要见一见她都要提前预约许久，”沈沁年觉得有些好笑，“后来外婆病了，她仍然脱不开身，好不容易来看一次外婆，一天都没有待到，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好像那个警局，离开了她就不能转了似的。”
沈沁年不明白，“那些所谓的案件和一系列的琐碎事情，真的要比自己的家人还重要吗？”
姜时想到了那个躺在仓库里让沈萧冒着危险也要烧掉的尸体，那是个女孩，看上去年岁不大，或许真说起来，可能和她还有沈沁年的年龄差不多，可因为身上的那身光荣警服和信仰，丢掉了性命，可似乎没有很多的人理解他们，现在警察并不是一个多让人称赞的职业，反而还有了些吃力不讨好的趋势。
她抿唇答道：“或许对于她们来说，信仰和警服，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两个女孩窃窃私语到凌晨两三点，沈沁年一连几日的心力交瘁，早已经到达了极限，现在见到了姜时，心脏落回了地面，心里的憋闷也都倾诉了出来，困意来袭的时候她抵抗了一会，终究是敌不过困倦，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沈沁年醒来时，房间里已经飘散着饭菜的香味了，她推开木窗，看了看外面的阳光，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
肚子被外面的饭菜香味刺激的叫了两声，沈沁年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客厅，见姜时正端着一盘酸辣土豆丝往桌子上放，甚至还悄咪咪的伸出小手扯了一根尝了尝。
沈沁年觉得好笑，“洗手了吗就偷吃。”
姜时回头，眼睛亮了亮，“你醒了？快去洗脸吃饭。”
饭菜当然不是姜时做的，她一个纯厨房小白，让她做饭无异于要她的命。
早上她起来的时候沈沁年还在睡着，院子里陆淮已经起来站在花花草草面前呼吸新鲜空气了。
陆淮认床，尽管昨天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但他依旧睡得不太好。
姜时悄悄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到他乌黑的眼圈，张了张嘴，“你没睡好？”
陆淮打了个哈欠，伸手把她扯进怀里，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懒散，“嗯，认床。”
既然都已经起来了，姜时便扯着陆淮一起出了院子，到小镇上的超市里买了些蔬菜，这几天也不知道沈沁年是如何过的，厨房里空落落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买了些青菜土豆，怕沈沁年会有忌讳，两人并未买荤菜，去的时候陆淮把姜时的手牵在手里，任她如何甩都甩不掉。
回来的时候陆淮则是一手拎着蔬菜，一手牵着姜时。
回了院子，姜时打下手，陆淮掌勺，炒了两三个小菜，姜时没打算喊沈沁年，想让她多睡一会，但饭菜刚端上桌，沈沁年就醒了。
洗漱之后沈沁年看着厨房里刚脱下围裙的陆淮，眼角抽了抽。
换做平常她怎么可能想象得到陆家太子爷洗手做羹汤的场景，更遑论尝到陆淮做的饭菜了，这典型是沾了姜时的光。
沈沁年刚开始觉得陆淮不适合姜时，这两个人怎么看都配不到一起去，况且姜时的性格沈沁年生怕陆淮深入了解之后会不喜欢，但现在想想，她那些顾虑似乎都是些很无足轻重的东西，谈恋爱这种事情，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局会如何。
三人正吃着饭，院门外面传来沈母的声音，“年年。”
沈沁年面色不变，“不用理她。”
外面依旧在叫喊着，“年年，我跟你爸爸公司还有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这房子你要是喜欢，想要便留着，你也别在这里呆太久了，早点回去，听到了吗？”
沈沁年像是耳朵自动封闭一般，继续吃自己的菜，余光都未曾往院门处望上一眼。
外面很快就没了声音，想来沈父沈母已经走了，沈沁年眼神平淡，缓缓道：“我们今天回去。”
姜时愣了愣，随后点头，“好。”
外婆的墓和外公的墓连在一起，是沈沁年执意要求的，准备离开的时候沈沁年带着姜时去给外婆送了束花，说了会话，锁上院门，便告别了这个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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