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宴会厅,春末的夜晚,京城郊外微风凉凉。 贺宴锡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罩在纪清宵肩上,同时目光纪清宵脸上,仿佛在确定她是否还介意刚才的事。 他身上冷凛的乌木沉香令纪清宵心里微微颤了颤,笑说:“能让哪个集团大小姐不顾形象在这种场合跟你告白,贺总的风流债果然了得。” “宵宵,你分明知道我心向你,这是欲加之罪。” “贺总什么时候这么开不起玩笑了?”她莞尔一笑,“贺总宴会女伴的任务结束,我先回去了。” 她心想,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任务,还夹带人身攻击的。 贺宴锡叫住她,“刚才不是说了,一起走走?” “现在不太想了,希望贺总谅解。” 贺宴锡眉眼在她眼睛上定住,没有一丝要谅解的意思。 纪清宵见他不说话,当他默认,转身要走。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来都来了,算是陪我,好不好?” 纪清宵原本下意识蹙眉的表情听见最后那句“好不好”,心就莫名软的不成形了。 “就一会儿。” “好。” 岛屿湖畔的后庭有条小路,绵延在两侧的是各式花花草草,中式亭台设计,路灯是七彩的灯笼, 如田园诗意一般,刚刚下了一阵雨,这里的空气湿润清爽,周身空旷,有种静谧悠长的深意。 纪清宵身上披着他的白色西装,两人走得很慢,贺宴锡在她的左边,靠外的那只手抄进裤兜,已经沿着这条路走了一会儿。 “这里原先是一片荒地,前年岛屿湖畔修缮扩建,把这儿当成是后花园,来的客人不用去爬山也能看到和山上差不多的景色。”贺宴锡尽地主之谊说道。 “这里很漂亮。” “现在是晚上,看不清这里面的花花草草真身了,我还规划了一片花园,就在前面。” 往前走不远,就是一个玻璃花房。 贺宴锡走在前面,推门进来。 玻璃花房里面除了主灯光照亮,房顶上连挂了几排霓虹灯,透过玻璃房顶的天是疏淡的一抹深蓝,繁星点点,房顶的霓虹灯闪烁,两个人间隔着无声胜有声的沉默,花房里是整片蓝紫色鸢尾花。 五月正值花期,鸢尾花开得正是时候。蓝紫色的花瓣如同翩翩的蓝蝴蝶,令纪清宵心里一凛。 “宵宵,喜欢吗?”这里是贺宴锡为她设计的,“你想来的时候可以随时过来,白天这里光线更好,会更适合画画。” 纪清宵看贺宴锡亲自展示给她哪里放画板,哪里光线最佳,猜想这里他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吧。 可是,五年前她把他送的鸢尾花项链留在他家里的时候,就表示一切都结束了。 现在重提往事,她只觉得味同嚼蜡般无意义。 “贺总,这里如果作为花房对外营业的话,我觉得一定会成为网红打卡地。”纪清宵脸上笑嘻嘻的,眼睛弯成两道弯月。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弧度,可如今,也成了疏离于他的不可及的天上月。 “宵宵,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贺宴锡语气中透出几分颓废,眼神失了光,“我为你做的,你都一定要这样无视吗?那你又何必,留着这个?” 贺宴锡伸出手,掌心里是一个灰姑娘的盲盒手办。 那是她初到京城的时候,第一次和贺宴锡出门,他买给她的。也是五年前离开贺宴锡唯一带走的跟他有关的东西。 纪清宵睁大眼睛,“这…怎么会在你这儿?” “有一次来贺氏开会,你把她掉在我办公室里了。” 那次贺宴锡单独把她叫到办公室问话,回家就发现一只放在包里的那个灰姑娘不见了,她还以为是丢在路上了,却没想到,原来一直在贺宴锡那儿。 “所以,你在看到了这个之后,才开始对我态度转变的,是吧?” 空气霎时凝结。 “贺总,贺叔叔。”纪清宵嗓子发紧,“我难道就一定要接受你为我做的吗?” “五年前,我接受了你的拒绝,这就表示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关系了,对吗?你凭什么现在这么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你为我付出的,我都会感恩戴德的接受?只要你回头,我就一定同意?” 贺宴锡一愣,他没有回答,觉察到纪清宵的声音不对劲,立即侧身低头去看。 纪清宵并未躲避他的视线,眼里起了雾,回到京城之后的种种,仿佛被贺宴锡的这一道回忆杀给引燃。 “你觉得,我依然喜欢鸢尾花,依然会保留一些五年前的习惯,保留你送我的这个灰姑娘,就是放不下你吗?你留着这个在手里,自以为确定了我对你还留有旧情之后才开始要挽回我,摆出答谢宴约我出来,带我到这里看你是如何苦心经营这五年的等待的,最后拿出这个杀手锏来,要我哑口无言的答应你,是吗?” 纪清宵穿着高跟鞋也才到他的脖颈,此刻正抬头看着他,眨眼的时候两滴泪落下,砸在了他尚未完全收回的掌心里。 她的眼泪和伤心在贺宴锡眼里不是狼狈,而是有种决绝的疏离感。 贺宴锡一时慌了,收起掌心,伸出手臂想去抱她。 纪清宵往后退了一步,却依然被他环在怀里。 五年之后,他第一次抱她,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宵宵,我不是确定你对我有旧情之后才对你用心的,我……” 纪清宵没有推开他,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任他抱着,“贺宴锡,凌驾于别人感情之上的感觉真的那么好吗?贺宴锡,你笃定我今天感触到宴会上你对我的与众不同,看到你为我准备的玻璃花房,我会感动到直接答应你?” 贺宴锡心沉了又沉,一时堵在胸口,无言以对。 “或许你以为感情和经营贺氏一样,讲究输赢对错。可是贺总,我不是你的一桩生意。” “宵宵…”贺宴锡张开双臂,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她脸颊两行泪,心乱不已,“你怎么说都可以,但是你不能否定我对你的心,我是真的想我们现在重新开始。” “贺宴锡,你想重新开始的是那个十八岁懵懂傻子一样的纪清宵,可是,那个纪清宵早就死了啊。” 当初的宵宵愿意为了单恋飞蛾赴火,早已陨身糜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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