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女配踹了逃婚新郎");
“太太。”
莫氏长廊,
阮夏的高跟鞋停住,回身看去,是一个女高管。
身材干瘦,
颧骨微高,一双榆木眼,
骨相干瘪。
“什么事?”
阮夏问。
女高管靠近阮夏耳边低语,“太太,
霍总昨日里从账上划走了十亿。”
阮夏杏眼迸射出凌厉的视线,
狠厉的扫过高管的脸。
这些人,有事的时候躲在龟壳里不出来。
现在风波刚平息,
就跳出来挑拨是非,
只为从中得利。
以霍恺在莫氏的权利和人脉,要是真有二心,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划这么多?
悄悄从暗处做空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她冷冷道:“你现下去人事部,把离职手续办一下。”
高管一脸迷惑的睁大眼睛。
是自己说错了还是阮夏听错了?
是霍恺转走了账上十亿,不是她呀!
只听阮夏却是仿佛看穿了她,
淡道:
“我不管你是谁背后派人的,
你给我搞清楚。”
“在莫氏,霍总犹如莫总,不是你能质疑的。”
阮夏不再管女高管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继续往莫谨办公室去。
*
“进来。”
阮夏关了莫谨的电脑正要出门,一阵轻微的敲门上响起。
她抬眼看过去,是霍恺。
“太太,”霍恺总近,“我来给你解释一下那十个亿。”
“霍总不用和我解释,”阮夏打断道:“哥哥看中的人不会出错。”
“我信你。”
霍恺心头如暖流滑过。
如今莫氏账上的被他划走了一半,说是莫氏的命都握在他手里也不为过。
再加上他手里的权利,
人脉。
换做任何人,现在这个情况都会忌惮,防备他。
即便知道,这样的防备,忌惮,更容易导致莫氏陷入危机。
普通人的想法一定是,自己能掌控一点是一点,不能便宜他这个外人。
就像那些被起哄过来的供应商一样,他们何曾不知道,他们不集体要账,莫氏不一定走不过这个难关。
可是他们集体要账,却一定会逼死莫氏。
可是别人都来要了,他们就不能落后,否则就是损失。
就是傻。
道理都知道,真的有这个胸襟,气魄的,很多男人都未必做的到。
霍恺喉头微动,看向阮夏的目光带着敬畏,“谢谢你的信任,太太。”
阮夏笑道:“十亿够吗?我这边筹了不少钱,如果你需要,不走公司,走个人暗账也行。”
一向高情商的霍恺竟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一句,“不用,我够了。”
他见阮夏要出去的样子,问道:“太太要出去吗?做什么去?”
阮夏勾一缕发丝到耳后,微微侧身,侧颊莹白如雪,光滑如玉。
薄薄的红唇微开,贝齿整齐小巧,眼眸微米,道:“嗯,去还施彼身。”
霍恺:“?”
*
漫天雨丝从高空坠落,噼啪砸出潺潺脆响。
逼仄昏暗的小巷里,雪亮寒光如银霜流淌,凛冽刀峰潋滟如华月。
雨水从头顶浇灌而下,勉强睁开的一条缝里,只见无数黑影崇崇。
隐约可见十几个黑衣人围着的中央,一个男子高瘦有力,乌黑的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衣服亦被雨水浸湿,还挂着粘腻的猩红。
他似被困在笼中的狮子,竭力想从这利刃脚趾的牢笼里逃脱。
可惜,力渐竭,颓势已显。
胜负依然初见端倪。
比这黑夜更黑的,是他的眼睛。
他透过重重雨幕,嘶力吼道:“夏夏,我知道你在这里。”
“你见我一面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雨雾的噼啪声。
“啊~~啊~~”
“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原以为,她至少会当面问他理由。
却原来,她连最后一面都不见吗?
她就这么恨自己吗?
“你忘记了吗?”他犹自不甘心,嘶吼道:“你在酒吧答应过我的。”
“你说,‘我会珍重你这个知己一辈子。’”
一柄利刃刺进血肉,双目猩红。
“轰隆”
一声惊雷,闪电如蛟龙翱翔,亮彻天际。
一瞬间,隔着磅礴大雨。
隔着无数黑影。
他看见,巷子尽头,斑驳的青瓦白墙。
一柄黑色大伞下,眼帘淡漠微阖,尖细的下巴绷成冰冷,决绝的线条。
精致的侧脸一闪而过,背过身,往前走。
他心脏骤停,双膝跪地,尖锐的嗓音划破雨幕,“夏夏,回头看我一眼。”
“求你!”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雨声。
清亮的水摊里,红色的高跟下一闪而逝。
*
“阮夏,你不能这么对他。”
“我有东西交给你。”
“你听我给你解释。”
蒋雅撑一柄白散,疯狂拍着莫家别墅的铁艺大门,嘴里大声的叫喊。
保安拨通了可是门铃,问要不要放进来。
阮夏握着乳白的话筒默了默,淡道:“放进来吧。”
不一会,蒋雅气喘吁吁跑进来,脸上一片焦急。
“阮夏,你看看这个。”
她放一本原木色硬壳笔记本在阮夏面前。
沾着几珠细碎雨水的纤手打开扉页,《重逢记》三个精瘦有力的字体呈现在眼前。
里面还夹杂着一封信。
上面这些【夏夏亲启】。
阮夏略略扫了一眼,收回视线,纤细的手指握上青花瓷茶盅耳帽。
清亮的茶汤从壶口形成水柱落进茶杯。
蒋雅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焦急道:
“你知道吗,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到这里的。”
“从你们重逢的每一次,他小心翼翼记下你们的每一次对话,他费劲心思接近你。”
“他真的很爱你,你看一看啊,你看一看就知道他有多爱你了。”
蒋雅半蹲下身,头仰着,乞求的看向阮夏。
阮夏端起青花瓷盏靠近唇边,上好的屯溪珍眉裹挟淡淡的荷花香萦绕在鼻尖。
她眼帘半卷,眉间一片柔和,小巧的舌轻呷一口,是哥哥喜欢的味道呢。
蒋雅急了,抢过阮夏手里的茶杯,啪的放到茶桌,脸逼近阮夏的脸道:“你怎么这么绝情?”
“你没有心吗?”
“他明知道你要杀他,还是毅然赴约,并且,怕给你惹麻烦,自己主动留了辞职信给董事会,安排好宋家,正元后面的事情。”
“他对你一片真心,你就不能看看他的信,听听他的解释吗?”
阮夏手还虚虚保持着握着茶杯的姿势。
忽然,她尖尖十指抓起蒋雅心口的衣服,远山含翠一样的眉目骤然拧起,眼中迸射出的寒光如利刃:
“那我家哥哥呢?”
“他做错了什么?”
“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他有机会和我道别了吗?”
“一支雇佣军的**力,两颗□□,”她疯魔一样的摇晃蒋雅的身体,“你告诉我啊!”
“会有多疼!”
“你知道会有多疼吗!”
蒋雅被阮夏眼里的疯魔惊的一哆嗦,脸无措的往后移。
阮夏脸一点点像她脸靠近,“刀子扎到自己身上了,现在知道疼了?”
“你,他,有一点人性吗?”她猩红的眼睛像是要有血泣出来,“杀我最爱的人!”
“我最爱的人啊!”
“还让我嫁给他。”
“是人吗?”
“这是人干的事吗?”
蒋雅嗫嚅道:“他也是爱你爱到极致了。”
阮夏咣当摔了手里的茶杯,“这样的爱给你你要吗?”
“嗯?”
她微微上翘的眼尾擒满泪水,薄薄的眼皮鼓起,随时都要落下来的样子,却始终隐忍的憋着。
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清亮的水光里,盛着滔天的恨意,像炙热的火山,要焚尽这世界的一切。
嗜血的疯狂。
噬心的疼痛。
这漫天的情绪快把这句身体吞噬,撑爆。
蒋雅说不出一个字。
阮夏食指绷直,指着自己的心脏,道:“他杀我哥哥,如剜我心!”
“没有任何麻药,一把刀就这样,滋啦一声,没进我胸口,剖开皮肉,骨头,把我的心挖了出来。”
“你他么告诉我啊,这叫什么爱啊!”
晶莹的泪珠顺着莹白的脸颊如线滑落,阮夏的手指狠狠捏起蒋雅的下巴,声音宛如地狱归来的修罗。
“它在流血。”
“血流如注。”
“鲜血淋漓。”
“这样的爱你要吗?”
“哈哈哈哈。”
阮夏仰天狂笑,如狼啸月,如泣如诉。
蒋雅人跌坐在地上,手向后支撑,屁股往后移动,唇战栗。
阮夏狠狠甩开蒋雅的脸,拿起手边打火机,啪的按下**。
橘色的火焰升腾,映在阮夏侧颊。
“你要干嘛?”蒋雅担忧道。
只见阮夏一手拿起那个笔记本,信,靠近火焰。
瞬间,火焰沿着白色的横条纸张,粉色的信笺往上蹿,黑色的余灰洋洋洒洒零落。
蒋雅哀求道:“他也不想这样的,只是情难自抑。”
“真的,你心里难受,他心里的痛也不比你少,好歹救过你,你就不能看一眼,放他一码吗?”
阮夏看着火焰升腾,心里有抱负的快感,唇角扯起一个冷漠的笑。
莫涵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自私。
他爱许娇的时候,偏执的对她一个人好,而这个好是踩着她的血肉,心脏,尸骨往上堆积的。
现在,他想要得到自己,就踩着她最心爱的人的尸骨靠近她,欺骗她。
他的爱宛如魔鬼,摧毁,霸占,不择手段。
就像曾经囚禁阮夏的那些日子。
明知道盛听南的死和他又撇不开的责任,阮家的倾覆和许娇有莫大的关联。
却要阮夏吞下那蚀骨的愤恨。
漫天的委屈。
让阮夏和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和过去一样爱她。
多么可笑啊!
阮夏冷冷睨一眼蒋雅,道:“救我?本就是他为了赢得我的信任设的一个局,这算哪门子救?”
被识破,蒋雅脸一白。
阮夏嗤笑一声,“如果早知道他的目标是我,我宁愿当初被砖头砸死!”
蒋雅脸涨成猪肝色。
橘色的火焰持续升腾,劲瘦的字迹逐渐消融,变成黑灰零落。
阮夏又道:“人在这世上,首先是自己应尽的义务,责任,不愧对父母,不辜负信任自己的人,其次才是自己。”
“如果连个人都不是,谈什么爱别人?不过是满足自己私欲的借口罢了。”
“用爱一个人的名义伤别人,比那些直直接伤人的人更可恨。”
“好歹,他们还知道自己干的不是人事。”
“他扯一个爱当借口,就觉得自己情有可原,情深不悔,自我感动。”
“迟来的深情,伤人伤几,叫人作呕,不要也罢。”
笔记本只余一角,阮夏手一松,轻飘飘坠地,彻底沦为灰烬,。
阮夏再不看蒋雅,往楼上走去。
水晶灯照出的侧影拖曳。
她坚毅的看向前方,“明早六点之前,你自己写个退圈公告公布到围脖,否则。”
“我会让你身败名裂的退圈。”
蒋雅看了看地上的灰烬,身子抽动,痴痴笑起来。
“一个女人而已,值得这样吗?”
修长的手指伸进乌黑的发里,清俊的脸庞,眼里都是痛苦,悔恨,难过。
“你不懂,她就像一把火,被她那样火热的爱过,陪过,再失去,真的受不了。”
“我已经受了一辈子了,再也受不了再来一辈子了。”
蒋雅淡淡呢喃一声,“你猜错了自己的结局。”
转身,缓缓朝门外走去,和夜色,无边的大雨消融。
潺潺雨声打在绿色的芭蕉。
像谁的呜咽,哭泣。
暴雨如注,是谁的一生如水飘零。
夜风如海浪翻飞,黑色清灰散落成一缕香四散。
孤单淌过水面,凝结入泥。
夏夏:
你知道吗?我想把我的眼眶剪下来,放进你的眼中。
这样你就知道,每个冰冷漫长的夜我是如何想你入骨的。
我想把我的心剜出来放到你的胸口,这样你就知道我有多爱你。
看着你和大哥恩爱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
我想有一把岁月的时光机,让你知道一个人带着回忆度过漫长的几十年有多孤寂。
我们的回忆太多了。
那些青葱岁月里。
清晨,我和你一起背书包去学校。
在繁杂的作业间,我一抬头就看见你如雪的侧颊,一缕碎发松松垂在唇边。
体育课,我们一起打球。
我们一拳一脚的在台球室对打套招。
周末,我们一起组队打游戏。
大雪封山,你把退烧药偷偷省给我。
我中了徐开的埋伏,你挥着刀失去理智的紧紧护着我。
旅游被偷钱包,你佯装自己吃过了,把所有零食都省给我。
你偷偷省着自己的零花钱给我花,不惜吃几块钱一碗的面条,买便宜的a货。
我们一起玩过所有的旅游景点。
这么多回忆,夏夏,我真的忘不掉你啊。
转换了时空,身份,姓名,样貌,我还是忘不掉你。
我当初不想骗你的。
可是我不敢面对失去你的风险。
那个谎言,我用一辈子还你了。
能还清了吗?
你为什么还是不爱我?
不给我机会?
你知道吗,我醉酒后的所有梦话都是你。
如果你看我一眼,你就知道,我为这个谎言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我过的有多痛苦。
这些年,我每晚都做同一个梦。
梦里,没有那个谎言。
我没有让你流过泪。
在你十八岁的成人礼上,我送你那条手链的时候,告诉你我爱你。
然后亲吻你。
然后,夏夏和涵哥哥永远生活在一起。
你可以再叫我一声“涵哥哥”吗?
我想了两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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