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江家的新香宁馨抢先一步开售。
据他们介绍,宁馨为驱散蚊虫的上等香熏香,普通的立香样式,除了能驱散蚊虫的功效外,还能凝神静气。
一经开售,就受到百姓们的追捧。
沈玉棠命人买了一些,取出一根,先放在手里细细搓揉,质感细腻,确实做工不凡,轻轻一嗅,带有芳香,并不刺鼻。
看来江修业在这次的香上花了不少功夫。
然后将其点燃,再观其燃烧时的特点。
香气顿时在房中弥漫开来。
轻轻一嗅,便发现了其中弊端,香味过于浓郁,但比较起以往的驱蚊香,已经算是上品了,不会熏得人想驱散其香味。
而且香味不算太刺鼻,对于能接受浓香的人来说,的确既能驱蚊又能安神。
一香二用,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买香回来的仆人见他观察完毕,就道:“江家这次的香不便宜,这十根香就花费了五百文。”
沈玉棠讶异一声:“这么贵!”
陵阳城虽然是府城,城里也有许多富贵人家,但相比较而言,家境普通的人依旧占多数,况且江家的店铺又不止是在陵阳城内开。
五百文相当于穷苦人家半年的用度了,而稍微好些的家庭,也舍不得花这么多钱去购置驱蚊的香。
江家这次是只做有钱人的生意啊。
仆人接着道:“小的去买香的时候,琅琊香品居里面人满为患,许多是富贵人家的丫鬟,也有寻常百姓家的妇人,但买香的人并不多,想来是太贵了,没那么多人愿意买。”
沈玉棠摇摇头:“他们这是要将能买得起宁馨香的人筛选出来,只做高等的香,只出售给富人,日后琅琊香品居里面进出都是城中不愁钱用的人。
现在买的少,是想先试试效果。
而江家的此次的香效果确实不错,再做些推动,到时候有人想送些礼,也会想到宁馨香,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而香本就消耗得快,尤其是有钱人家,宅邸宽阔,后院除了正主夫人,还有几房小妾,公子小姐,一人用一些,不就多起来了。”
仆人恍然大悟,心说还是公子想得明白。
玄兔在一旁皱眉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已经晚了他们一步了。”
说罢又心生悔意,公子的伤还未痊愈,怎么能催公子呢。
沈玉棠道:“传话出去,十天后,藏香阁出售新香去芜!”
玄兔啊了一声:“去芜不是还未研制好吗?”
沈玉棠道:“不是还有十日功夫吗?总不能十天后还是老样子,也不能坐看江家赚个盆满钵满。”
江修业此刻怕是正高兴,她岂能要他顺心顺意。
仆人听从指令,满面笑容的去传达消息去了。
在江家开售新香的时候,放出这个消息,着实对江家当日的销量有所影响。
原本想多买些宁馨香的人,听到沈家十日后也出新的驱蚊香,当即减少了对宁馨香的购买量。
他们在陵阳城住久了,都知道沈江两家在打擂,每次交锋,都以香品质量定输赢。
去年是沈家的更胜一筹,多数人在沈家购香,一部分人则根据喜好选择购置。
而今年,江家抢得先机,听说沈家公子出去春游时,受了重伤,现在还未痊愈,十日后的新香,不知质量如何。
江修业听到沈家的消息,当即冷笑一声。
“他现在一身的伤,还想着十天内制出新香,怕是不要命了。”
一旁传消息来的仆人连连应和。
在为树枝修剪枝叶的江修业思忖了会,又道:“让人放话出去,便说沈公子重伤未愈,连床都下不了,十日后的新香很可能制不出。”
“等等,再准备些请帖,三日后在翡翠苑游园诗会,邀请陵阳的才子佳人,给沈家送一份。”
仆人刚应声要走,就被他叫住,得了这样一个命令。
不解地询问道:“举办诗会,以谁的名义?”
仆人问得很小心,他是真不知道该以谁的名义准备请帖,大公子早早开始学习打理商铺,无心学业,而二公子的学识着实称不上出彩。
要想开办诗会,这总要一个在陵阳叫得上名号的人来牵头。
否则,那些心比天高的才子可不会前来。
江修业略一沉吟,道:“叔父不日就会到陵阳,便以叔父的名头。”
叔父在朝为官多年,乃户部汝阳清吏司正五品郎中,一直在汝阳做事,这次因差事需要到陵阳一趟。
清明也快到了,正好回趟家,祭个祖。
他便以叔父的名义举办诗会,便是心气再高傲的也会及时赶到。
在吩咐完小厮后,他立马丢下剪刀,到书房写了一封信给叔父。
叔父能在官场走到这一步,少不了家族帮衬,早些年使了不少银两打点,想来是愿意相助于他的。
“翡翠苑诗会,你大哥这是想探探沈玉棠的底气,他要是不去,就坐实了重伤在床的事实,或许不止如此。”
银月馆的雅间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轻纱舞动,身姿摇曳,种种风情都在其中。
而坐在房中央的圆桌边的两位俊雅公子却丝毫不为所动。
而对面的江修文面色郁郁,喝酒都提不起劲,他上回从沈府回去后,又见了大哥一面,劝了他一回,毫无效果。
他没有将沈玉棠的话传达,怕斗得更厉害。
他倒是想看开点,又担心会出事,就连赌坊还未开张都不曾前去县衙打点官差。
坐在他对面的依旧是上回的紫衣公子萧叙萧温言,刚才说话的便是他。
见他如此消沉,萧叙抿了口酒,劝道:“你也别多想,今朝有酒今朝醉,你大哥既然选了这条路,你也拦不住,何必自寻苦恼。”
他上次便猜测叶曦禾的事很可能是江府别的人做的,借用了江修文的名头。
江修文这样的人,想要去害谁,都是直来直去的,根本想不出那样复杂的布局,也不会花那样长的时间去引诱叶家姑娘。
江修文仰头喝完杯中酒,道:“你说得对,不该为此事烦恼。”
又接上萧叙之前的话:“上回我在沈府见沈玉棠时,他脸色煞白,还躺在榻上,不能下地,估计三天后他是不会去诗会的。”
他寻思着沈玉棠就算再逞能也不可能为了参加一个毫无用处的诗会就不顾自身安危。
萧叙道:“那你觉得这次的香,沈玉棠能做出来吗?”
江修文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带有歉意地道:“这是自然,因为……我将你送我的书给了他,十天功夫,想来是能做出的。”
将别人送的礼,又当做谢礼给了另一个人,这种事做出来说出来都不甚光彩。
但当时,江修文着实不知道该用什么做谢礼才能报答沈玉棠的救命之恩,又不想欠人情,不得已之下就将《天香册》给送了出去。
萧叙不以为意地笑了,他还当是什么事,那本书不过是他偶然得之,他对制香没什么兴趣,放在家里收着也是浪费。
遇到江修文,觉得他是个有趣的人,就将书送给他了,想到他家里人应该用得上。
不曾想这本书最后到了沈家。
也只有江修文会做出这样的事,若是让他大哥知道了,还不得气的七窍生烟。
“我送给你便是你的东西,你想给谁就给谁,不用在意,三日后的诗会,我倒想去瞧一瞧。”
“诗会有什么意思?”
“说不准那沈谦之也会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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