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阵被撞破,莫雪歌呕血重伤,雪千影为了保护她无暇再与失控的无虚缠斗。眼见无虚的血盆大口就要咬到两人,莲英借着乱石阵的掩护,连续三次十箭连发,勉强拖住了无虚冲击的势头,为雪千影和莫雪歌争取了逃生的时间。
另一边,夜小楼将被无虚毒涎溅到手臂的夜小婉护送到安全的地方,转身拔剑,与恩无忌并肩对敌应敌,辗转腾挪与无虚周旋。莲英得到喘息的机会,退到两人身后,与莲芙并肩。莲芙此时也学着兄长的模样,手弩通坦灵光四溢。兄妹合力,以灵力弩箭袭扰无虚,为夜小楼和恩无忌助攻掠阵。
众人边打边退,一路狂奔,再次退回了当初备战的乱石阵之中。雪千影将莫雪歌交给修氏兄弟照顾,自己前去配合师弟师妹接应夜小楼和恩无忌。
夜小婉的手臂被无虚毒涎腐蚀掉一大块皮肤,莫雪蝶拿出匕首,将她的手臂划开,让溃烂的黑血流出,又精心包扎。而后两人各自搀扶过灵力消耗太过的莲师兄妹到一旁照料。容璇玑掩护莫雪蝶的时候,腿上的伤口被挣开,没有劳烦他人帮忙,自己重新上药包扎。
最严重的是恩无忌,被无虚硕达的脑袋撞了两次,受了些硬伤,脚踝处又被无虚的鳞片割出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修正安顿了莫雪歌之后便过来救治。而夜小楼形容狼狈,但总算是全身而退。
“师姐呢?”莲芙抬头找了一圈,没见自家师姐回来,有些焦急。
话音未落,雪千影从乱石缝隙里钻了出来。
“我把它引导左边那堆乱石之中了,就算发现我已经跑了,也不会忘这边追。”雪千影喘了两口气,又回头看了看,见无虚没有朝这边来,这才放心。
“这大家伙发起狂来还真难应付——你能跟它纠缠那么久,也是厉害!”夜小楼终于喘匀了气,忍不住感慨。
雪千影收了罗伞,右手因脱力而忍不住颤抖:“我是巧劲。这家伙若硬碰硬,怕是我尸身现在都凉透了。”
夜小楼笑出声来:“现在你还有心说笑。你这苦中作乐的本事,真是不赖。”
雪千影笑着摇摇头:“等他们兄弟俩再次转换,咱们再过去——阿横怎么样了?”
正说着,挣脱了修齐搀扶的莫雪歌慢慢踱步过来:“我没事,阵法反噬而已,出去之后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雪千影看着莫雪歌几乎没什么血色的脸,实在不放心,指了个干净的地方,示意莫雪歌坐下说。
莫雪歌却摇了摇头:“咱们得趁现在回去。”
“什么?你不要命了?”夜小楼几乎要跳起来。
“只有势虚在主宰躯壳的时候,我才能尝试剥离它的神识。不然它躲躲藏藏,我到哪去把它揪出来?”莫雪歌喘了两口粗气,瞪着夜小楼。
雪千影和夜小楼对视一眼,都感觉有些棘手。
“那你现在施法的灵力还够吗?”雪千影看着莫雪歌嘴角没擦干净的血涎。
“灵力不用担心,这一路走来我出力不多。重要的是如何布置。”
三个人围坐在一块儿,莫雪歌伸手在地上画着:“我需要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提前做一些布置,在这里发动法阵将他困住,然后我施展术法,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不到一刻钟,中间不能被打断,更不能被他挣脱出去。”莫雪歌说完,整个人都堆了下去,毫无信心,“太难了。我根本不自信我的法阵能够困它这么久。”
“如果你的阵法困不住它,但我可以拖住他呢?”雪千影问道。
“也可以,总之不能让它离开我的施法范围。”莫雪歌道,“生灵的神识与人的不同,我应该可以准确把握,不会弄混剥错的。”
“也就是说,我们要做的是,先是吸引它的注意,给你争取布置的时间,然后在你施法的过程中控制它不让它逃出来——还要保护你,对?”雪千影看着地上的图形说道。
莫雪歌颓颓地点头:“如果施法被打断,可能你们就要考虑如何将我的尸体带出去了。”
“这么凶险?!”夜小楼眉头紧锁。
莫雪歌点点头。
“你当初怎么想的,要学这般凶险的术法!”夜小楼摇摇头,常见世间女子求安乐,自己却遇见了天下最爱冒险的两个。
莫雪歌沉默了片刻:“当初母亲遇刺,我怀疑我父亲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故而学来审他的。”
夜小楼一怔,吐了吐舌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头看向雪千影求助。
雪千影心里想揍夜小楼,但脸上却不能表露,面对他丢过来的难题,只能生硬地把话题给扯回来:“你布置阵法需要多久?”
莫雪歌打起精神盘算一番:“这里和这里需要半盏茶的时间,这里要久一点,可能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加在一起,这就超过一刻钟了。
雪千影和夜小楼对视一眼,让他们拦下无虚一刻钟,施法还要一刻钟,里外里要困住那大家伙半个时辰的功夫,这太难了。
“如果是车轮战……”夜小楼话刚出口自己就摇了摇头,对雪千影道,“你我尚可,阿英和阿芙方才掩护我们消耗巨大,即便是合力也支撑不了太久,璇玑腿上有伤行动不便,无忌方才也受了重创。这样算来,也就阿先能跟你我轮换。”
“三个人,不够啊。”莫雪歌一路走来将每个人的战力都看在眼里,知道夜小楼的估算并不保守,更加愁眉不展。
“还有那位冷先生——可我看不透她的修为,也不太信任。”夜小楼垂首道,“到底是陈氏的人。”
“那位冷先生,修为恐怕并不在你我之下。”雪千影思索片刻,“只是要她出手,倒有些难办。”
“她隐藏了修为?”夜小楼神色更为凝重,他与人交往最看重一个诚字。固然冷月寒跟大家不过是萍水相逢,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生死关头还要藏着掖着,夜小楼难免怀疑她是别有用心。
“就算加上冷先生,我们四人,也需要轮换三次,勉强能够让阿横布置妥当,没等她开始施法,怕是我们已经力竭。”雪千影盯着地上的图形,摇了摇头,“这条路走不通,我们还是要想别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你别……”夜小楼一把拽住雪千影的袖子,阻止她去冒险。
“我确实有个办法。”雪千影道。
“你现在连灵力都不能用,还能有什么办法……”夜小楼急得站起来,声音也大了些,引得其他人都朝这边看。
莫雪歌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坐下:“让茕茕把话说完好不好?”
夜小楼这才坐下,依旧气鼓鼓的,看着雪千影。
雪千影对于夜小楼的关心倒是领情,笑道:“此前为了对付北境的兽人族,我自创了一个术法,叫做撒豆成兵。就地取材,草叶,碎石,砂砾,什么都行,将灵力注入其间,高速飞掠之下,万物皆可做利刃。之前我们在敬神殿遇到的活沙启发了我,这里乱石足够多,我想试一试将它们引导成弧形的墙面,多做几层,将无虚包裹在里面,就算它能够突破,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你的灵力能支撑吗?”相比术法的效果,夜小楼还是更关心人的安危。
“飒月剑上封印了我娘亲全盛时期几乎全部的灵力。应该可以一试。”雪千影拿出罗伞,横放在腿上,用手轻轻拂过伞柄,也就是飒月剑的剑柄,垂下双眸,“但这个办法会有一个弊端,就是无虚可能会受伤,甚至是重伤。之前阿横说能够剥离虚的魂魄并将其封印的时候,我本来想与无商量一下这个办法是否可行,但没想到虚突然跑了出来。”
“重伤有多重?”夜小楼问道。
雪千影想了想:“冰原狼的皮毛坚韧厚实,但我用这一招,能轻易割破它们的动脉,一击致命——我可以稍微分心控制碎石的角度和位置,但蛟跟人或是狼都不太一样,我不知道它哪里是动脉哪里是要害。”
“换成是别的还能问问阿正,蛟这种东西,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莫雪歌叹了口气。
“不过蛟有鳞片,”夜小楼突然想到,“那粗略观察过,那鳞片很厚,你的碎石能刺穿吗?”
雪千影摇了摇头。没试过的事情,她的确不知道,只围不攻是理想的状态,我倒是希望它能知难而退,但这对已经没有神志的虚来说,几乎不可能。
“要是我会化形术就好了,”雪千影苦笑,“化成娘亲的模样与它周旋,没准还能把虚唤醒呢。”
“你可别冒险了。”夜小楼翻了个白眼,“化形术化形期间不能使用灵力,到时候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一旦无虚发狂,我们救你都来不及——还好你不会。”
雪千影和莫雪歌对视一眼,各自摇了摇头。
“你真能支撑半个时辰吗?”莫雪歌拉过雪千影的手,“你好生交代清楚,这个撒豆成兵,对你有没有伤害?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雪千影面对突然变得像夜小楼一样唠叨的莫雪歌有些无奈,招招手叫过莲英和莲芙:“撒豆成兵这一招,我当着你们的面儿都用过,你们给莫家主讲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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