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你是在威胁朕？”皇上的国字脸上已经是不加掩饰的愤怒，他仿佛是想要用这种方式让沈宴给出他所想要的回答。
“微臣不敢。”沈宴磕了一个头：“微臣只是愿与慕时烟生死与共。”
“好个生死与共。”说话的是慕丞相，他遥遥看着沈宴：“就凭你对时烟的这份心意，我不后悔让她嫁给你。”
“谢谢岳丈的夸奖，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沈宴话虽如此说，可他的嘴角却在微微上扬。
谁也没想到这两人居然在朝堂上互相鼓励，满朝文武都不由得替他们捏了一把汗，这实在不能不让人心惊肉跳。
而皇上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就像是一个即将吹爆的气球一样。
然而就在皇上即将开口说话的时候，有太监闯了进来：“皇上，太皇上不好了。”
“父皇怎么了？”皇上着急的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关切，先前的愤怒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撩开裙摆，在没人搀扶的情况下直接从龙椅上走下来了，一路朝着大门口而去。
在他身后有太监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退朝。”
对于文武百官来说，今日上朝就是一场劫难，他们本以为今日一定有人遭殃，可是谁也没想到最终居然以这种方式退朝了。
不知道是谁低低的说了一句：“以前从未见皇上走的这样快过，他对太上皇真是有孝心啊。”
这句话引来了不少人追捧，可是大家的眼神却不全是对皇上的褒扬，反而更多的是意味深长。
……
太上皇的宫殿内。
皇上匆匆从龙撵上下来，一边叫着“父皇”一边朝着里面走，他的叫声很急促，可是他走路却不疾不徐，就连腰带上挂着的玉佩穗子都没怎么晃动。
“你来了？”太上皇坐在大殿的上首，他手中捧着一杯茶， 此时正在用茶盖轻轻的拨弄茶叶。
“儿臣参见父皇。”皇上嘴里叫出来了这句话，将要跪下行礼还未跪下的时候，太上皇已经挥了挥手：“起来，坐这里。”
从皇上的话语来看，他并不意外太上皇完好的坐在这里，
皇上立刻坐在太上皇手指的方向，即便他已经当了多年的皇上，可是他对太上皇的恐惧依旧未完全消减。
这也不能怪皇上，他又记忆开始就很怕太上皇；正如他的那些皇子公主们也很惧怕他一样，根植于骨子里，无法消失。
太上皇一边喝茶一边拿眼睛看着皇上：“如果我刚刚没派人把你喊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皇上面带犹豫，他结巴了起来，半响没有开口说话。
“为君之道，最重要的平衡。”太上皇的目光越过皇上，看向庭院之中，那里有两只猫在追毛线球，颇为欢乐。
太上皇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你既要让大臣们互相保持平衡，也要保持你和大臣们的平衡，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你不要把大臣逼急了。把他们逼急了，对你没有好处。”
“可是父皇，您今日没看见，慕丞相和沈宴两个人一唱一和，在朝堂上把儿臣逼的无路可退啊。”皇上颇为激动的将先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讲的绘声绘色，唾沫横飞，最后愣是讲的嗓子都哑了。
太上皇始终沉默的听着皇上说话，当皇上终于讲完了，太上皇的眼皮子挑了挑：“你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儿臣求之不得。”皇上急切的看着太上皇，明显他确实被今日朝堂上的事情难住了。
“我问你，感业寺的那群女人就算放出来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皇上的脸有些发红，他结巴的说：“没有关系。”
那些人确实和皇上没有关系，和皇上有关系的女人基本都在后宫，而惹皇上厌弃的女人基本都被打入冷宫了。
“你无非就是不想让慕时烟出来罢了，至于其他女人，你何不顺手卖沈宴一个人情？”太上皇再次开口，一张脸上依旧是无所谓的表情：“沈宴不是要求你放了慕时烟，你通知他奏请，他自然也会在其他的事情上对你让步。”
太上皇没说其他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可是皇上却听懂了，那就是沈宴会在和高嫣然的事情上让步。
皇上沉吟起来了，半响过后他犹豫着说：“感业寺的那群女人都是有罪的女人，把她们放出来，只怕于名声不好。”
“那些女人能犯什么错，只要不是死罪，就不应该把她们关一辈子。监狱里的犯人到时间了还可以放出来，她们也是人，也应该享受一样的待遇。”
太上皇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和平时差别很大，就像是一下子恢复了他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份一样，他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威压。
现在的皇上像是又变成了皇子，他唯唯诺诺的听着，不敢说一个“不”字。
“身为皇上，无论你遇到的任何事情，你都应该有自己的主见，不应该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说到这里的时候太上皇冷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执意要将高嫣然嫁给沈宴，是觉得沈宴不听话了。可是你觉得沈宴娶了高嫣然后对你的好处大于弊端吗？高嫣然是皇后的侄女，只怕到时候你会更加惆怅。”
皇上越听越是愁云惨淡，他最后仅剩的一点骄傲没有了，他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太上皇：“父皇，为今之计你说儿臣应该怎么办？”
“第一，感业寺这件事上，你抛开对慕时烟的成见，好好思考一下到底怎么做才是一位仁君；第二，既然你已经下旨赐高嫣然为沈宴侧妃，自然没有收回旨意的道理；第三，后宫和前朝关系密不可分，后宫也不要一家独大。”
当皇上从太上皇的宫殿离开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溜进来了，不是别人，正是一天到晚泡在太上皇这里的小太子。
小太子双手叉腰的看着太上皇，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怒火：“你骗人，你明明说会帮忙让时烟姐姐从感业寺出来的，你为什么不替时烟姐姐求情。”
“那我问你，我给慕时烟帮忙，这算不算求情啊？”太上皇一边拉着小太子在他旁边坐定，一边小声的哄着小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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