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陈三午赤手空拳朝着江镜庭扑来,陈三午的招子大多都是虚的,花月意看着眼熟,怎么看怎么像是街头卖艺的那些虚招子,可陈三午用的力道却是十足,愣是把虚招子研究成了真招子,虽然不是江镜庭的对手,可花月意寻思寻思,若换她上前,自己可能还真未必打得过这活土匪。
江镜庭似乎也看出了端倪,手下出的招数俱是相让,一掌打在了陈三午的心窝,可陈三午却半点感觉不到疼痛,他后腿了几步,沉声道:“怎么着,你看不起我?”
江镜庭:“你这招数自己研究的?”
陈三午没心情跟他聊大闲,双目赤红,朝着江镜庭又纵步扑去,招招下了死手,誓有不将马车抢来不罢休的架势。
江镜庭撩起衣摆,给了陈三午一脚,这一脚力道虽不大,可陈三午本已受伤,他眼前一黑,倒头栽在了地上,可脸上仍是不甘心,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撑地还试图站起,可挣扎了两下,却再也没有半点力气,只是眼珠子死死地盯住江镜庭身后的马车。
江镜庭走到他的眼前,垂眸看着他:“这么想要我这马车?回答了我的问题,这马车我白送你如何?”
陈三午只当江镜庭的言语是奚落自己,他攥起拳头,连同地上的砂砾一齐带起,双目赤红看着江镜庭,一脸愤恨。
花月意知道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从家里出发
的时候二人就一路颠簸,如今他江镜庭又与人打架斗武,花月意担心江镜庭的眼睛,那土匪都成这样了,也还不求饶,江镜庭也是,反而越打越上瘾了似的,眼下还聊上了?
花月意心里起急,打算吓唬吓唬那土匪,朗声道:“你这土匪,要钱不要命吗?”她看向江镜庭:“跟这强盗土匪废什么话,一刀宰了!”
同伙闻听此言,有的跑到江镜庭面前告饶:“公子开恩,小的们实在没有了办法,公子开恩啊。”有的几人龇牙咧嘴的移开了树干。
还有的劝着陈三午:“算了算了,别打了。”
人群有人低声道:“公子,我们也有难处啊。”
江镜庭犀利的目光扫向人群:“你们当中有几个是灵水村的,还有不少是临水村的?”
“公子何知?”
江镜庭不答,只垂眸看着陈三午:“你到是面生,江湖中人?怎么江湖中人竟跑来做响马?”
人群里,有个少年,呜咽着道:“家里的良田皆毁,我们若非真的活不下去,谁愿意跑来这里当响马。”
陈三午低喝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甚!”
可这一人起了话头,别人的声音也就止不住了。
“山上的山贼话说的漂亮,一口一个兄弟的说着,这些搏命的活都丢给咱们干,得来的银子却是他们花。”
“若是当初朝廷肯施粥赈灾,也不会落得此地。”
“朝廷?朝廷会管
我们的死活吗?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一群刁民!”
江镜庭弯腰将地上的陈三午扶了起来,自怀中摸出了两枚金元宝,放在了陈三午的手心里。
陈三午坐在地上拿着手里的金元宝不知道江镜庭什么意思,怔怔的看着江镜庭。
江镜庭道:“拿着与兄弟们分了,今后不要再做草寇了,找个活计谋生,人活着总有希望。”
江镜庭说完这话,倏然翻身跃上了马车,手执缰绳,一声架字还未说出口,陈三午挣扎着站起身来,横在了马车前面:“眼下山河残破,我不为财,为的是在这乱世里闯出个名堂。”
江镜庭来了兴致,单脚踏在木板之上,握着马鞭的手搭在了膝上:“哦?那你为何不去追随金蛇军?眼下举义的那么多,你为何偏偏要落草为寇?”
陈三午昂首看向江镜庭:“举义的多,干人事的少,都是乌烟瘴气的乌合之众,来这里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江镜庭自上而下的打量着陈三午,笑了笑,扬起眉峰,道:“听说过安县么?”
陈三午摇头,江镜庭提着手中的马鞭指了指东边:“从此地一路往东,经过临城,再翻一座山就是安县。陈兄弟是个练武的材料,不论是当响马亦或是跟着那群乌合之众实属可惜了。江某在安县备足了酒,等着跟陈兄探讨武学。”他停顿住,看着人群:“诸位若是想去安县安家,一起
来便是。不论是想种田,还是想盘铺子,江某免你们五年租金。”
人群里一听这话,一个个的眼睛都绽放了光芒。
江镜庭勾唇一笑,提鞭打马,伴着马儿一声长嘶,马车缓缓行进。
苍山如黛,重峦叠嶂。
车帷里探出来花月意的小脑袋:“我想不明白。”
江镜庭笑而不语。
花月意压低了声音,在江镜庭耳畔道:“那人不知来历,万一不可靠呢?”
江镜庭说的云淡风轻的:“不可靠就杀了他。”
花月意凝眉:“我还是觉得不大妥当,你行事一向谨慎。我还是觉得,谨慎些总没差错的。”花月意道:“况且你这样抛头露面的也不大好,还是我来架马吧。”
江镜庭扬鞭催马,眉宇之间暗藏锋芒,他举目遥望,山河尽收眼底,他扬唇一笑,朗声道:“那是以前了。”
花月意望着江镜庭的背影有些恍惚,江镜庭道:“花兄,坐稳了。”
手中的鞭子打在了霜白色的马身之上,马车急驰,花月意顺势向后一仰,“哎哟”一声撞进了车厢之中。
林秋秋凑了过来:“没事吧?”
“没事,没事。”花月意笑着看向林秋秋,可心里总觉得他江镜庭有些不对劲。
直至晚上,几人在山中歇息。林秋秋躺在马车里睡着了,江镜庭下了马车,扬了扬脖颈,舒展一下筋骨,又走到了高处查看地形。
六子将窗帘放下,低声对
花月意道:“我总觉着爹爹变了。”
花月意扬起眉梢:“你也看出来了?”
六子一本正经的点头:“他结实不了不少,脸色也不似从前那么苍白了,最关键的我感觉他如今身上有了人气儿。”
花月意笑了:“你这话说的,他以前没有人气儿?”
六子小手一摆:“爹爹以前总是穿着一身白衣裳,真像个游魂似的,跟他说十句话,他有八句是走神儿的。”
花月意垂头一笑,又低声道:“我也觉得他变了不少。”
六子凑到花月意身前,悄声道:“别是你给爹爹下了什么迷魂汤了吧?”
花月意一拍六子的脑袋,低声道:“你从哪学来的这些玩意儿?江镜庭临走前让你读书,你就学了这些东西?”
六子咧嘴一笑,半晌又道:“我想撒尿。”
花月意点头,道:“轻点,别吵着了林小姐歇息。”
然而马车里的林秋秋却蓦地抬起了眼帘,露出一脸诧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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