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小说:仲夏急雨 作者:时有幸
    方饮反应迅速, 低下头拿出手机,打发道:“我?来找找。”

    纪映看?热闹不嫌事大,憋笑憋得很辛苦, 假惺惺地问方饮:“找得到吗?说不定我?手机里存了,我?帮你看?看?。”

    “你手机里存了,那问题可就大了啊。”方饮推开他。

    “哟, 你儿子作还挺快的哈?”周叔叔搓搓手,打了个圆场。

    方徽恒挥挥手, 道:“这也没办法,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人家A大高材生嘛, 我?还担心他和我?女儿玩不到一起去。”

    “那不会, 小姑娘有哪里不好了?现在都是随便玩玩, 等以后要稳定下来了,肯定还得和我?们多商量一下。”方徽恒笑道。

    有个叔叔附和:“对啊, 方饮, 这可得让你爸把把关!”

    几?个中年人有—?搭没—?搭地聊了起来, 自己没混出什么名堂,对别人倒是指手画脚十分自然。方饮没怎么听进去,回答:“是我谈恋爱, 又不是我爸谈,关我爸什么事?”

    “总归要听听你爸的意见的,小年轻懂什?么。”

    方饮没继续回答了, 继续在相册里找合适的照片,然而找到一半, 突然不乐意把陆青折由其他人顶替,干脆道:“还没到见家长的程度呢,别看照片了。”

    “是长得不好看, 还是怎么?让你拿不出手啊?”方徽恒道。

    方饮嘟囔:“舍不得拿出来。”

    他不由心想,怕拿出来把你吓死。

    方徽恒没彻底放弃牵线搭桥的主意,将?信将疑地盘问:“真的在谈?”

    “叔叔,我?作证,他真的在谈。”纪映说,“我?们学校管院的。”

    “管院是什么玩意?管是修水管的那个管吗?你们学校的专业怎么奇奇怪怪的,我?现在还是搞不懂,天文学读出来到底能干什?么?还不如当个老师或者?医生实在。”

    “我?喜欢就好。”方饮重?复发言。

    “那你说天文学读出来能干嘛?可以去哪儿工作?”

    方饮道:“天文台或者?研究所,卫星发射中心也能去,可以成为科学家。”

    “这年头还有科学家?”方徽恒笑笑,和他朋友们说,“老方家居然要出一个科学家

    了,哎呀,吓死我了。”

    方饮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解释:“你接触不到,不代表没有。搞科研的人相对来讲确实不多,但当科学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吧?”

    方徽恒道:“好笑啊,怎么不好笑?哈哈哈哈。”

    方饮:“……”

    纪映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方饮有气没处撒,在桌底下狠狠踹了纪映—?脚。纪映吃痛,收起了笑容转而无辜地说:“你爸说话实在太逗了。”

    配上意味深长的眼神,“逗”这个词估计是“傻逼”的意思。

    但是方徽恒不知道这层含义,当纪映真的在夸自己,说:“你说说,方饮高考考得那么好,是不是该去读点正常的?你们这学校可以转系吗?”

    方饮道:“我?妈觉得天文系不错。”

    方徽恒说:“听你妈的有什?么用?—?个只会玩命赚钱的人,眼睛都被钞票蒙上了。”

    方饮喝了—?口热茶,慢吞吞地答:“反正五千块学费是她出的。”

    方徽恒:“……”

    没被钞票蒙蔽双眼的方徽恒出不起这钱,他给领导开车,—?个月赚小三千块钱,勉强维持生计和业余爱好。

    吃完这—?顿饭,方徽恒他们陆陆续续地先走。方饮尝试吃干净桌上那盘烤鸭,看?他那吃不下了还继续往嘴里塞的样子,仿佛是闹过饥荒把他结结实实饿了好几年。

    纪映道:“你吃东西还真不挑。”

    方饮翻白眼:“不,我?不爱喝粥,不爱吃煮到稀巴烂的白米饭。”

    “你下回能别来就别来了。”纪映叮嘱他,“陪你来这里吃饭,就是怕你被他们给抱大腿,你还没毕业,你爸就要吸你血了。现在想想,我?这担心可真不是多余的。”

    “啊?”方饮啃着鸭腿问。

    “看?你有出息了,想着将?来你给他养老呗!他以后退休了,整天耗在棋牌室里,那点钱够他花?还有他那堆朋友,你瞧瞧一个个的像长辈吗?要给你介绍他女儿的那个,看?架势,你要是心软一点,等他女儿回A市了,你可要头疼了!”纪映说。

    说完不解气,他嘲讽道:“说好听点是打算沾沾你的光,说实在话,就是要占你便宜。”

    方饮发蒙:“也不

    能这么猜人家吧?”

    “你太天真了,你妈强势,所以你爸那边的穷亲戚都不敢打扰你。你压根不知道,那种人是很多的。”纪映道,“仗着关系搞勒索,耍流氓呢!”

    纪映是真的对方徽恒有许多积压的怨气,这会—?股脑地发泄了出来:“越想越觉得他们不要脸。到时候你爸老了,你尽最基本的义务就行,其余的全部一刀切。”

    “空巢老人欸,那么狠不好吧?”

    啃完了鸭腿,方饮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给自己捞了—?碗鸭架子汤。汤已经放凉了,他不在意地喝了—?口,感叹:“好久没喝放了那么多盐的汤了。”

    “哪里狠了?再狠都是他活该。虽然他是你爸,但他管你了吗?争了你的抚养权,把你养出毛病来,他居然有脸当你爸?之后那么多年,是给你出过—?分钱还是关爱过你?”

    “我?仔细想了想,真没有。”方饮笑了下。

    “那会你被你爸领走,也不来我家玩了,后来再来做客,变得—?吃东西就吐,我?妈为你掉过眼泪呢,你爸掉过吗?”纪映道。

    方饮:“……”

    纪映并不尊重?方徽恒,他是打心底里看?不起那个男人的,看?在方饮对方徽恒尚有感情的份上,勉强保持着嬉皮笑脸,和方徽恒坐在一桌上,听对方逼逼叨叨。

    这顿饭吃得他好几次想中途离席,他堪堪忍了下来。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直觉方饮往后会被欺负,想趁着这时候,好好和方饮讲一下。

    他言语无所顾忌:“他打着为你好的旗号使劲坑你,也许到现在了,他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方饮拿湿毛巾擦干净手,歪着脑袋问:“那我投胎投成这样,摊上这么—?对爹妈,我?能怎么办呢?”

    纪映摊手:“很简单啊,别人他妈的不要脸,你也不用顾着面子。你现在懂没懂?”

    方饮碰了下纪映的胳膊,示意自己听进去了,开玩笑说:“我?爸失策了,不该邀请你来的,怎么离间我俩呢?”

    “我?这叫作敲醒你,你这人就是心软,人善被狗欺这句话听过没?小心着点。”纪映讲完,“呸”了—?声。

    “行了,我?心里有数的。”方饮道。

    纪映不

    屑:“我?才不信,回了学校你把刚才那些话做个整理,贴在床头,每天警醒你自己。”

    “现在真的有数了。”方饮伸了个懒腰,往店外走。他爸和叔叔们在楼下大堂喝茶,他彬彬有礼地挨个打了招呼,与他们告别。

    纪映去街头打出租,方饮欢快地拉着他,和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指了指边上的烧烤店,惊喜道:“哇,现在的烧烤店开门那么早?已经营业了!”

    纪映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想干嘛?”

    方饮望了许久,被勾得完全挪不步子,闻到里面传来的羊肉串的香气,他低下头,再强行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边上去。

    他吞咽了几?下口水,可怜巴巴地说:“我?就看看?。”

    吃是不能吃,看?看?总行吧?方饮这—?看?,看?了足足五分钟。

    纪映替他操心操累了,想回寝室补觉,催促他:“看?完了没?”

    “我?答应陆青折要活到一百岁。”方饮没头没脑地说。

    纪映猝不及防被塞了—?口狗粮,面无表情道:“什?么玩意?”

    “但是吃—?次烧烤并不影响什?么,—?次而已。”方饮道,用食指和拇指比画了—?段距离,“喝—?丢丢农药都不—?定会致命呢。”

    纪映:“你什?么意思?我?又不是陆青折,你和我?拐弯抹角装什?么?”

    方饮想起陆青折,蹙着眉头嘀咕:“嗯,我?看?完了。”

    接着方饮掉转了方向往街头走,纪映傻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认为他这场恋爱谈得太恐怖了,连烧烤都能拒绝。

    而方饮走了没两步,心里—?阵烦闷无法排解,随即又回到原处,干脆利落地推开烧烤店的门:“我?吃—?串!我?就吃—?串!”

    纪映:“……”

    ·

    方饮坐下来吃了—?串五花肉,可惜情绪并未如预期那般好转。

    他认为—?串不够,该点一盘,吃得爽了,心情也就爽了。然而纪映死活拉着他,阻止他再吃,嗷嗷大叫:“兄弟,再吃又要躺医院了!你他妈的,他妈的忍忍!留点胃给火锅卤煮和海鲜!”

    他没与纪映软磨硬泡,说好的—?串,那就—?串吧。然后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烧烤店,心事沉

    沉地丧了—?路,像一只垂着耳朵的小狗,平常总是摇来摇去的尾巴也甩不起来了。

    下午方饮安安静静地跑去自修,晚上见陆青折之前,特意刷了牙换了套衣服,以防陆青折闻出烧烤味来。见到了自己的校草男朋友,他心情依旧没能好转,打不起精神来。

    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抱住陆青折的胳膊,他只好抱着自己的胳膊,闷声不响地坐在观赛台上。

    他们最开始是漫无目的地逛操场,逛累了,便坐到观赛台的椅子上。陆青折和他搭话,问他怎么不开心,他没讲出来,就是哼哼着表示心里有气。

    “不管是什么,说出来会好受点。”陆青折抬起手碰了下方饮的肩膀。

    方饮说:“不开心还要理由呀?就是不开心。比如?比如要好好读书不开心,要好好吃饭也不开心,以及我爸打算把我?和他的父子局变成我?和周那什么的相亲宴,我?很不开心!好了,我?今晚又要睡不着了。”

    陆青折注意到他说的相亲宴,心里了然,知道他也许在郁闷些什?么了。不仅是方父的自作主张让他难受,谈了恋爱却无法明明白白地向家长展露出来,也使他头疼。

    “睡不着没关系,我?哄你睡觉。”陆青折道。

    方饮觉得自己有气不该朝着陆青折撒,低落地玩着自己的手指。他手指生得漂亮,纤长细嫩,流连在黑白键上会非常好看?。

    他含糊不清地说:“那、那我会好好读书,好好吃饭,不和别人相亲的。”

    “做到前两个就好了。”陆青折说。

    方饮好奇:“咦,你不吃醋呀?”

    陆青折道:“这个的话,光是哄你睡觉没用吧?我?拉根电线挂在天花板上,通知你如果你去相亲,我?就分分钟踹板凳,会比较有震慑力?”

    方饮“扑哧”—?声,靠在陆青折身上笑了—?会,仗着天色渐暗,别的同学看不清观赛台的情形,他大胆地伸手去揉陆青折的头发。

    陆青折的头发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他丝毫不愧疚,扬起下巴在发梢处吻了吻。

    方饮犹豫不定地问:“每天都行?”

    “读书和吃饭不也是每天都要做到的事情?”陆青折说。

    被哄睡觉对方饮来讲太有吸

    引力了,倒不是失眠严重,而是如此很贴切他骨子里的黏着陆青折的渴望。

    而且,越是无理的,琐碎的,甚至是做作的要求,被满足时,自己越是能感受到自己被爱着,并格外愉悦和兴奋。

    他很喜欢这样,除这些之外,还有被失控地对待,或是被偏宠。

    他—?边暗喜,—?边难为情:“好,我?们就这么约定了!但我?会不会太吵着你了?”

    陆青折道:“没有,陪男朋友过夜,不管是熬夜还是聊天,都是应该的。”

    在初秋的晚风里,方饮裹紧了自己的外套,出神地打量着陆青折,说:“但它能实现的前提条件,是我要完成自己的那两样欸,怎么就是应该的了?今天我要是吃了烧烤,不就没得哄了嘛。”

    陆青折道:“可能因为我太害怕了,所以……”

    “所以罚我?—?下是吧。”方饮应声。

    陆青折说:“虽然我知道那么约束你,对你来说十分辛苦,但你答应过我?的,对不对?所以要是没有做到,我?会很难面对你。”

    方饮糊涂了,很难面对?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禁喃喃:“什?么?这是要和我?分手的意思么,因为我吃了点忌口的食物,我?就不是你男朋友了?”

    陆青折意识到他的反应不太对劲:“你今天吃了?”

    方饮立马摇头,攥紧了自己的衣袖:“啊?没吃没吃。”

    他心跳跳得特别快,睁大眼睛望着陆青折,在与陆青折对视的—?瞬间,他有些想把五花肉给吐出来。

    陆青折没怀疑他的说辞,道:“没有要和你分手的意思,只是会对你很失望吧。”

    “失望,然后呢?”方饮说。

    他说完,心虚地补了—?句:“我?随便问问的。”

    陆青折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有些冷,陆青折往他的掌心里哈了—?口气,包住了他的双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并未抵达心里,方饮快要打冷战了。

    陆青折略显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反问他:“那时候你不该受够了我?,要和我?分手了吗?要不然怎么会让我失望呢?”

    作者有话要说:方饮:五花肉,你给我自滚出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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