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有人在忙碌,方饮没去打扰,坐在拐角处的沙发上,捏了下发酸发胀的小腿,疼得他低低地哀叹了一声。
明天还得早起,被教官检查内务整理的情况,再继续长达一整天的训练,他光是想想,就倍感绝望。
不知道陆青折累不累,看他往常不怎么锻炼,喜欢待在教室里,身体素质应该也不怎么好……方饮心道。
他又补充,但是肌肉的手感是真的要竖个大拇指。
像小猫挠沙发一样,他挠了挠被自己抱住的靠垫,歪在沙发上开始坏笑。有学姐从实验室里出来倒水喝,见到他这样,以为他在等人途中相思病发作。
她问:“在想女朋友呢?”
“没有,没有女朋友。”方饮捏着抱枕。
学姐似乎不信,嗤笑了声,道:“别急,我们这里马上结束,很快可以见着了。”
然而学姐是忽悠他的,他枯等了半小时,也没等到那位赵学长联系他。
他闲着也是闲着,转而去关心同学,发消息问苏未回寝室了没有,可惜苏未没回复他,再打电话给纪映,想知道纪映吃不吃夜宵,纪映也没搭理他。
最后,手机屏幕停留在和陆青折的聊天页面上,他纠结着要不要鼓起勇气去搭讪,在纠结过程中,安安静静地垂着脑袋睡着了。
迷糊间,他被脚步声吵醒,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还没收到学长的联络,便单纯地以为实验依旧没有结束,抱紧了靠垫继续闭眼浅眠。
在半梦半醒的时候,方饮还纳闷地心道,怎么苏未和纪映都没回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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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未一把推开了纪映,纪映还处在震惊之中,没有站稳,往后跌了几步,接着,他看到苏未张皇失措地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加快了步伐往宿舍躲。
他本想拉住对方,可浑身似乎灌了铅,怎么也不了,迷茫了有半分钟,愣愣地听着周遭人的议论。
“成年人了,怎么还那么手贱呢?小时候扯别人皮筋玩,应该没少挨揍吧,居然一点也没长记性。”
“哈哈哈哈哈大家互相开玩笑,别往心里去嘛!话说,他的伤口好恐怖,不会是家暴吧……”
“这怎么不往心里去?是我,我可要揍人了。”
猛地回过神来,纪映懊恼万分地抓抓头发,趁着苏未还没走没影,匆匆跑上前,诚恳道:“对不起。”
苏未撇开头,手死死地摁住伤口,不吭声。
没被搭理的纪映紧追不舍:“苏、苏未!我真做错了,欸,我和你道歉!”
这回他伸出胳膊成功拦住了苏未,苏未的身形没他壮,被这样堵住去路,只好立在原地,用右眼瞥了他一下,意思是要他赶快放行。
纪映知道这事给人打击挺大的,自己再怎么道歉也不为过,讨好道:“我陪你去医务室吧,医务室要不要去?”
苏未闷闷不乐道:“别挡着我……”
纪映说:“哎呀,你看你的伤那么严重,有涂药膏吗?这道疤是不是要去医院做激光的?”
苏未没回答纪映的问题:“别挤在我前面,往边上让让。”
即便被惹怒了,他也没表现出过激的情绪,像朵软糯易欺的小白花,风刮大点就要歪倒。
纪映把这看在眼里,觉得苏未过于柔弱,也太吃亏了,不禁自己找揍道:“要不然你打我几下吧,你能解气就好。”
见纪映不肯挪步,苏未彻底恼了,把他往旁边推。纪映认为苏未没多大劲,肯定推不自己,不以为意地应付着,然后措手不及地跌了一个趔趄,掉进了边上的湖里,呛了几大口水。
同样被对方出乎意料的苏未:“……”
有围观的同学跑过来,询问纪映的情况,他离湖很近,朝水里瞧了眼,纪映斜着身子扑腾出一片水花,着急地说:“怎么办,我不会游泳!”
附近乱成一团,有人打开手电筒往湖里照,继而互相询问着有没有人会游泳。苏未登时着急起来,作势要下水救人,可他刚在湖边蹲下,纪映就突然蹿过来,单手撑着湖畔的石阶,坐到上面去,途中溅了苏未一身水。
纪映笑嘻嘻道:“这里的水位线还没我胸口高哈哈哈哈哈,好心的苏同学,下水就不用了,可以考虑一下接受我的歉意。”
他补充:“真的对不起。”
他整个人都湿了,幸好现在正值盛夏,这会也不会受冻。衣衫垂坠下来,滴滴答答地掉水珠,冒着一股属于
湖水的生味,他表情还挺得意,和苏未油腔滑调。
苏未觉得他是个神经病,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下他的后背。
纪映不慎一滑,再度被他误以为柔弱的苏未无意地推到了湖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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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喊救命?”陈从今往后看了一眼,“那里水深有一米吗?打水仗都不太够啊。”
陆青折说:“应该是闹着玩的。”
路过图书馆,他注意到物院的男生们在搬教材,不由多看了几眼,见到领头的板寸头把教材往地上一放,大大咧咧地坐在花坛边缘,低头打开手机,兴高采烈地拍了拍大腿。
板寸头和朋友道:“刚刚一直在忙活着搬书,没看到短信,你们看赵学长发过来的,他帮忙把书抬到我们寝室楼下了,哇,他人真好!”
朋友回:“李教授送的那堆书?那方饮知道吗?”
“知道吧?赵学长应该不会忘了通知他,让他在实验室空等着?呃,保险起见,我待会把这条短信转发给他一下好了。”板寸头不假思索地说,“我们赶紧搬完这趟,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得早起训练呢!”
那群人很快走了,陆青折收回目光,继而手机短促地振了两下,他沉默地看着微信的未读消息。
[方饮]: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条消息,我在实验室打了会瞌睡,醒来下楼发现关门了……
[方饮]:但我人还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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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饮忧愁地盯着那把锁,隔了层玻璃,自己出不去。
他之前待在二楼最里面拐角处的沙发上,位置比较不起眼,如果没人过来休息,鲜少会注意到这里还剩下一个人,更不会想到那个人睡着了。
就这样,自己被忘在了这里。
太丢人了,他靠在玻璃门上,分别给苏未和纪映打电话,俩人都不接,犹豫了半天,给陆青折发了消息。
在编辑内容时,他做好了聊天对话框冒出“LQZ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的准备,毕竟陆青折和自己许久没来往,指不定把自己给删了。
心思沉沉地点击发送,居然没有这句提示,他本来沮丧的心情好转了一些,继而因为门口的温度太低,冻得他直打战。他向里
走了几步,坐在长条椅子上,等待着陆青折的回复。
靠谱程度可能和颜值成正比,陆青折没辜负他的期待,成了今晚他主联系的三个人里,搭理他的第一个人:稍微等等。
问人借钥匙,不管是问保安还是问学长,都比较耗时间,前者要横穿大半个校园去找人,后者可能还得兜兜转转打听一圈,最快也得有一刻钟。方饮不着急,关了即将没电关机的手机,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
刚在心里默默把圆周率背到小数点后三十位,门口传来一阵开锁的静。他紧张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衫,确保穿着并不凌乱,再满怀小心思地站起来,看向那边。
“喂。”
来的人不是陆青折,方饮看清楚对方身形轮廓的同时,恍然大悟班长口中的“赵学长”究竟是谁。
怪不得自己没被联络,这是故意的!
他愤愤不平地想,赵禾颐喜欢盯着自己找茬挑事,让自己过得不顺心,今天正好有个可以使绊子的机会,这人当然不会浪费。
赵禾颐把学生卡在感应器上刷了一下,接通电源后,熟门熟路地打开灯,突然亮起的灯光让彼此的眼睛都感到不适。
感觉到方饮的敌意,他轻蔑道:“这可不能怪我没联系你,谁让你自己粗心大意,搞得军训第一天就出洋相?我猜你会被困在这里,你还真的不会让人惊喜。”
虽然被纪映在背地里起了较为粗糙的绰号,但赵禾颐长得很文雅,眉心有颗美人痣,被中分的发型衬托显露出来,在灯光下,艳得有些晃眼。
可长得再怎么好,在方饮这里,都不会和讨喜沾边。方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甘示弱地开口:“吃饱了空那么自讨没趣,你不愧是你。”
“比你在实验室过夜要好得多,至少我的脑子还能思考。”赵禾颐嗤笑,“要是你想睡长椅,提前感受一下纨绔落魄后的生活,我没什么意见。”
“全是废料的脑子思考了也没什么用,最后落得个惹人嫌而已。”方饮说,“我右眼好了没多久,麻烦你千万别来我面前晃,我怕见着脏东西,明天两只眼睛一起肿。”
“你他妈的……”赵禾颐骂了句脏话,“我来给你开锁,你感恩戴德吧!怎么着,你在等你那群不靠谱的朋友过来,拿石头帮你把门砸开?”
这时候大门又被推开,陆青折走进来,看到他们两人针锋相对,出声:“打扰一下。”
他看向方饮,赵禾颐倾身挡住他的视线,以学长对学弟的语气问:“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陆青折淡淡地迎上他不善的眼神,手上的钥匙转了一圈,道:“接他。”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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