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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下午,董明可以说是全副武装地赶往车站,身上带了包括一只普通背包、一只球包,还有双手抱着的一箱瓷器。
康宁十一月中旬的天气,就像女生的心思一般难以捉摸,赶上不错的季节,会温顺得像一头绵羊,不冷不热,舒爽无比,若是遇上倒霉天,也会变成暴躁的公牛,给你留下深刻的记忆。
就在董明返回齐山的这一日,不知道是不是黄历不宜出行,还是他时运不剂,恰好有一股寒流,气势汹汹地袭击了燕北,在此煌煌天威之下,气温骤降了将近十度接近冰点,凛冽的北风也呼啸地向人们展示着肌肉。
董明来康宁参加集训,自是带不了太多随身衣物,除了一堆的运动服外,最厚的外套也只是一件普通夹克,现在的董明,里面穿着一件冬装运动服,还是大了一码的那种,外面又套了一件比运动服还小些的夹克,这样奇葩的装束,若不是突遇这种恶劣天气,估计没谁会这般搭配。
好在将更多的衣服套在了身上,让董明的背包缩水了不少,要不然,将偌大的背包背在身上,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多好的体验。
虽然董明已经穿上了所有可穿的衣服,可是初冬的寒风,携着寒流之威,似乎仍然轻松地穿透了一切阻隔,肆虐地抽在了董明的身上,好像要执着地卷走他所有的热量,让董明冷得一阵阵的痉挛。
直到走进了汽车站内,董明才终于回到了温暖的怀抱,买好了车票,坐上发往齐山的高速大巴,董明这才踏实了下来。
大巴车经过了十几分钟市区的行驶,又经历了三十分钟的高速,然后慢吞吞地驶入了齐山车站。
下得车来,董明感觉齐山的寒冷更甚康宁,紧走了几步,就在他狼狈不堪从出站通道,进入到了齐山车站内,忽听到熟悉的声音叫了他的名字,董明抬头看去,却见汤老师竟然出现在了车站,而汤老师的身旁,竟然还站了一位青年。
青年身材不高,样貌平平,说不上英俊,但是从气质和打扮上看,应该是一位干练之人。
汤老师也没想到在车站会与董明相遇,然而,当自己喊出董明之后,见到这位弟子非但没有马上应声,反而目光一直落在身旁的胡成立身上,让她突感有些脸红。
汤老师为什么会出现在汽车站?事情还要再向前推一个月。
当初汤老师与胡成立双双在安排之下,见面相亲之后,两人竟然出乎意料地订立了攻守同盟,建立起相互交往的假象,借此缓解来自各自家庭的压力。
汤老师暂时不愿意谈婚论嫁,乃是内心的创伤尚未愈合,没有准备好重新开始新一段感情,而胡成立却因为他还没有实现人生梦想,他一心想要考研,为此他宁可放弃康宁市的优渥工作返回齐山,骄傲如他,又怎么会安心求学路上,只取得一张“重点大专”的文凭?
从此,两人开始了假交往,双方非常默契地谁也不会联系对方,因而,直至今天,一个多月以来两人只见过三次。
第一次见面自然是相亲,而双方的第二次会面,则是胡父胡母听说儿子交了女朋友,便死活要来县城见上一面,于是,那一次汤老师很自觉地扮演了胡成立的女友角色,陪同胡成立见了对方的父母,二老自是满意而回。
在此之后,胡成立与汤老师,恢复到了以前的那种生活,两人一方面对外宣称交往,另一方面谁也不会去贸然打扰对方的生活。
随着距离考研的日期临近,胡成立越发觉得,这一次考研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次失败,哪怕聪明如他,也决定要返回他的母校,为考研安排出两个月的脱产复习,并且向单位请好了假。
今天是胡成立将要离开齐山的日子,他给汤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将自己的行程通报给了对方。胡成立给汤老师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比较混乱,虽然他明明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假意周旋,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似乎还带有一些期待,哪怕他也很清楚这是一种没有结果的期待。
无论是汤老师的气质还是美貌,都是胡成立理想的女友人选,然而,他却在错误的时间认识了错误的她,不说汤老师愿不愿意接受于他,哪怕他自己也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放弃自己的追求,到时候,他在京城而她在齐山,两人此后注定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汤老师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当她接到胡成立的电话之后,稍一迟疑之后,竟然主动提出来要到车站相送,这个举动甚至让胡某人微微有些激动,然后,当汤老师说明原由之后,胡成立剩下的也只有苦笑。
汤老师也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两人可以用假交往来缓解来自家人的压力,那么为什么不继续利用下去?
什么,你要去京城?去京城又能咋的,远一点没关系,我们两个还在交往不是吗,安排一次送别,不是可以更好的让别人看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于是,汤老师甚至很体贴的,用自行车帮着胡成立驮上行李,将他一路送到了汽车站,然后,正当胡成立同学准备上车的时候,谁想到,在汽车站见到了刚从康宁返回的董明。
“董明同学你好,虽然我们没有见过,但却不止一次从汤老师口中听到你的名字,认识一下,我是胡成立!”
汤老师身边的青年非常不见外地向董明伸出了手,然后,这只热情的手瞬间又缩了回去,因为,貌似董明的两只手还抱着一只纸箱,胡某人反应倒是不慢,他的右手只在空中画了个半弧,马上换成双手同时伸出,轻轻将董明怀里的纸箱接了过去,稳稳地放在了地上,然后,仍然没有忘记刚刚的事情,继续要与董明握手。
这位仁兄是不是热情得有些过分?董明一头雾水,然而,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这位胡先生虽然其貌不扬,但却不惹人讨厌,既然汤老师都没说什么,董明自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稀里糊涂与对方握了握手,董明才发觉,对方的手心里竟然全是汗水,冷的那种。
貌似我没有吓到你吧?你咋还有那么大的反应,董明又哪里知道,这位胡同学,此时心虚得很。
胡成立马上就要离开齐山前往京城,并且他也很清楚,以后很有可能就会留在京城,至于齐山这边,估计也许只在探亲的时候才会回来,然而,自从见到了汤老师之后,他却发现,错过这位姑娘是个极大错误,他既希望与汤老师之间发生些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敢去做,现在的他,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此时的胡成立不是紧张,而是超级紧张,就在两人即将分别的时候,他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将酝酿许久的一些话说出来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一位刚从出站口走出的、内衣比外套都长的孩子,居然成功地吸引了汤秋蕊的注意力,而他也分明看到了在男孩出现的时候,汤老师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喜悦。
听到了汤老师喊出董明这个名字之后,胡成立终于知道,这个孩子竟然是汤老师有限几句话里面,多次重复提到的学生。
珍贵的表白机会被这孩子打断着实可恶,胡成立心中一阵的气恼,然而,他也知道这位董明同学在汤老师心目中的地位,绝对不是现在的他可比,他又哪里敢表现半分心中的不愤?
胡成立不得不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主动向董明介绍起了自己——这种虚与委蛇的事情他本就驾轻就熟,他非常知道,亲近董明同样可以拉近他与汤老师之间的关系。
于是,胡成立不仅在向董明打招呼的时候,还是手在空中画弧的时候,包括最后将董明的纸箱接到手中放在地上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紧紧地留神着汤老师的反应。
罕见地,胡成立见到汤老师笑了,她竟然笑了,他的心跳已经开始不争气地加速,他清楚地记得,与汤老师见过的三次,对方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无怒无喜,不会给他半分颜色,然而,今天只随着董明的出现,他终于见到了汤老师的笑容,美的不可方物。
“胡……,胡……。”董明听明白了,这个青年叫胡成立,但是,自己应该如何称呼对方,他却一时间犯了难,喊大叔?董明不敢喊出口,他有些心虚,知道有些人喜欢装嫩卖萌,如果这样激怒人家就不美了。自诩不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人,董明浑不知道,他已经被对方记恨上了,当然,只是小小记恨的那种,胡成立还不是一个没品的人。
“你就喊胡大哥吧,呵呵。”汤老师见到了董明那副进退失矩的样子,笑得更加开心,董明虽然只是她的学生,但在她的心里,又与亲人何异?
“对对对,喊胡大哥就挺好,我听你们汤老师讲过,你这段时间去了康宁集训,看今天背着大包小包的,应该是刚刚从康宁回来,我说得没错吧?”胡成立想都没想就顺着汤老师的话,爬了上来,然后,居然在话里话外,将董明的一些方方面面,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人家很热情,并且似乎与汤老师也很熟络,董明自然也很懂事,一声胡大哥从他的口中喊出,然而,董明的心里却感觉有些怪异,这位胡大哥,为什么开口闭口的,总喜欢往汤老师身上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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