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看到董林的一刹那,他有些迷糊了,自家的这位二哥不是在金岸县的那个什么鸿飞技校念书吗,前阵子家里还收到他的信儿,说是要念一个什么大厨班,怎么他在这个时候的晚上,居然出现在了齐山?正当董明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吴小歌看到了董明的发呆,叫了一声,“董明,你发啥呆呢?”
就这么一声喊,前方吃饭的董林,猛然一抬头,看向了董明这里,这个时候,董明正盯着他发愣呢,结果,兄弟两人,四目相对!
“二哥?”这么近的距离,就算董明与这位二哥再不亲近,两人在齐山县城遇到,无论如何也需要打声招呼,甚至,刚刚董明心里隐隐有些埋怨吴小歌,如果他不喊自己这一声的话,他还会过去与董林相认吗?董明自己也有些拿不准了。
董明这一声,也有了反应,与董林一同吃饭的两人也齐齐向董明看了过来,董林还没开口呢,一位年岁与董林差不太多的人对董林道,“你认识?”
董林脸色不太好,神色有些犹豫,这才慢慢地道,“董明,我……”
董明心里咯噔了一下,看这意思,董林回到齐山,不会是偷着跑回来的吧?八成没有通知家人,他再次懊恼,如果自己没遇上董林,哪怕家人知道他私自跑回了县里,也怪不到他董明头上,可眼下……他跟董林在街头遇上了,这就由不得他不把这事情通知家里,哎!董明轻声叹息,但他不愿意在自己的同学面前,说董林的不是,才轻声对哥儿几个说道,“你们先走吧,我这里有点儿事儿。”
董明的异常,也引起了这小哥儿几个的好奇,特别是郑涵海,他盯着与董林吃饭的那个年龄最大的人道,“熊老板,你不就是县小门口开台球厅的熊老板吗?我认识你,我这兄弟一会儿照顾着点儿啊!”说着,还指了指董明。郑涵海就住在这里,与这位熊老板碰巧相识,熊老板倒也识趣,乐呵呵地对郑涵海点着头,“知道了,小郑是吧,你放心吧,没事儿。”
董明的小哥几个,带着疑惑和关切的目光,还是离开了,董明则是眼睛不眨地盯在董林的脸上,似乎要发现什么答案。
这三个人,看起来是刚刚过来吃,桌子上的东西还都没怎么动呢,但见到了董明之后的董林,显然没有继续吃下去的打算,对边上的熊老板道,“熊哥,你们接着吃,我,我要跟我这兄弟说点儿事儿去。”
见到董明只是个孩子,熊老板倒也没啥可担心的,对董林道,“要不,你们到台球厅去,回去的时候,我再给你带点儿吃的。”
董林对这个提议,倒没反对,拉着董明,离开了大排档。台球厅与这里太近了,就位于县小的对面,极普通的一个门脸,也有三开间。与董林走进台球厅后,有些人还在这里玩儿着,董明则跟着董林来到了台球厅的角落里,然后一字一句地道,“董明,我退学了,这事儿,我没告诉家里,你……”说完,有些没底气地看向了董明。
董明倒没答应他什么,而是质问道,“前些天,家里还为你筹措学费,你就是这么对待家人的?”
董明的指责,让董林的脸上再次出现灰暗,他长长叹息了一声,这才道,“我后悔啊,不该去什么鸿飞技校,花了不少钱不说,在那里,也学不到啥东西……”
慢慢地,董林便将他在鸿飞技校的遭遇对董明讲了出来,原来,董林到了金岸鸿飞技校之后,讲好了有两年的技术课,第三年是实习,可现实情况却完全两码事儿!
这个鸿飞技校只是个私立的技校,教学质量不咋样,完全依靠学生收费来维持,后来,技校发现即使这样,也因为学生不好分配,报名的学生越来越少,技校要维持变得非常困难,就实行了一些新的举措。什么举措呢?无非就是寻些当地的企业与技校合作,技校派出学生去那些企业工作,这样做不仅教学成本降了,还能为技校换来一些收入,至于教学效果么,就没人关心了。
这些年来,与鸿飞技校合作的单位倒也有几家,其中有一家物流公司和餐饮公司在金岸最为牛气,几乎里面全部工作人员,一色都换成了鸿飞技校的学生。董林入学之后,每天只有上午第一二节可以正常上课,然后就是去那家物流公司工作,从下午一直工作到很晚,做的是搬运的工作,每天累得要死要活,还不给工钱。按照学校的说法,这种教学方式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可以更好地培养学生融入社会的能力。
如果说只是这样的话,董林倒也能坚持着,勉强在这个技校读完,可让他绝望的就是,别看他们所处在学校之中,里面却帮派林立,那些没有帮派的同学,经常会受到这些帮派的盘剥和欺负,董林就深受其害。有人问,董林干嘛不加入个帮派啥的?他倒是想加入,但帮派也不是白让你加入的,帮众们需要按时缴纳会费,这些会费与盘剥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
苗朋义与董林是齐山老乡,他同样也忍受不了技校的生活,就建议董林,说他有个表兄,在齐山开台球厅,要不要先回去帮忙,但由于那里的生意也是一般,管吃管住没问题,就是暂时没有收入。最后,禁不住老乡的劝说,董林用学费的名义,跟家里又要了一笔钱后,这才与苗朋义一同回了齐山,今天董明遇到他时,他回来才没两天。
董明也为这位二哥的遭遇感到唏嘘,但这也不是他欺骗家里,瞒着家人的理由,特别是还被董明遇上,从哪个角度来说,董明都要把这事情跟家人通气。目前来说,通知自己的父亲最方便,虽然父亲在三道沟,但学校里就有电话,一个电话过去,自己就没责任了。董明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一个电话这么过去,以父亲的性格,肯定亲自过来处理董林的事情,到时候,热心忙活半天,最终还可能受到大伯一家的埋怨,马上,他否定了这个想法。直接通知大伯呢?董明想了想,以大伯那样的为人,电话里跟他讲完后,指不定又想出啥妖蛾子出来,自己怕又有罪受了,终于,董明决定,这事儿,直接跟爷爷讲!在家里,大伯即便浑,爷爷也能轻松压住他,想到了这里,董明对董林道,“二哥,这事情你想瞒家人多久呢?”说完,眼睛开始逼视董林。
以董林的原意,就是想在县城里混上几年再说,到头来,等自己站稳了脚,形成了既成事实,家人也不会再纠结于自己的退学,可没想到,他刚回到了县城,就与董明遇到。他的心里也是慌乱无比,无论如何,家里人是瞒不过去了,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只是想稍稳定一下,就告诉家里,没想要瞒着的!”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给家人打电话,你要把你的情况跟家人说清楚!”董明可不想拖延,这事儿跟家人讲完之后,就没他啥事儿了,不打这个电话,董林万一在县里出点儿啥事儿,就以大伯大婶的性子,他可就有得受了。
“打电话……算了吧,要不,你就当没见到我?”董林哀求道,他不仅退了学,离开学校时,还从家里骗了一笔钱出来,他哪敢现在就跟家人讲呢?
“二哥你不想打是吧,就是说你要瞒着家人了?你要是不打这个电话,好,我去打,到时候,家人问到的时候,我只能说你不愿意打这个电话了!”董明继续威逼董林,开玩笑,跟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玩儿心眼儿,董老怪直接就向着董林最软肋的地方下了手。
拗不过,董林没辙了,头也垂了下来,指了指身边儿道,“台球厅就有电话,你打吧!”
电话打通了,当爷爷的声音传过来后,董明适时地将电话递给了董林,之后的事情,董明再没兴趣过问,见到董林心如死灰地撂下电话后,董明这才离开了台球厅,返回袁秋容的家。
之后,董明听说转天爷爷就带着大伯,来县城接走了董林,被接走的董林据说被大伯打得挺惨,在床上躺了近一周。后来没过多久,董林再次从家里出走,又跑来了县城,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贠一鸣的事情平息了,董林的事情也有了了结,董明再次过上了他舒心的小日子。周六,他在训练之余,与董淑芬逛逛菜市场,然后一起为袁姨准备午饭,中间没事儿逗上董淑芬两句,让董明开心得简直不要不要的。
周六的晚上,董明不必再回宿舍,董淑芬与袁秋容睡在里屋,董明仍然睡在自己的小屋,还有比这更快活的事情吗?
转眼又到了周一,期中考试的气氛越来越浓,当董明早上来到教室之时,发现许多同学已经早早到了教室,开始温习功课。当董明向自己的位置走去时,却没想到被赵凡香叫住了,董明疑惑地看着那张婴儿肥的脸,不知道赵同学喊自己所为何事。
“周日晚自习,老师们都过来画了一下期中考试的重点,因为你不来上晚自习,我多给你记了一份。”说着,将一个小本子,塞到了董明的手里,望着董明的眼神里,满是着真诚。
董明接过了本子,道了声谢后,这才回到了坐位,心里感慨,这又是一份关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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