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周二

    抄完傅庭安安排的五十遍sin2α推导过程,时针已经毫不留情地指向十一点半了,按照傅庭安规划的健康作息表,谢平殊还有半分钟的时间准备洗漱。

    谢平殊选择倒在床上装死。

    随后他就被傅庭安踹了一脚屁股,丢进浴室自生自灭。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苟旦说话太具有哲理性,谢平殊在浴室罚站的几秒都忍不住琢磨傅庭安的那一脚,会不会把他的娇嫩翘屁给踢平了。

    ......所以他一个直男为什么要在意娇嫩翘屁???

    -

    好在他今天已经和苟旦交换了手机号,洗完澡出来,老年机上收到了两条短信,一条来自苟旦,另一条来自得到了苟旦通知的杨不畏。

    杨不畏对他的遭遇非常同情,并表示自己还要背单词,让谢平殊存了号码就行,不要自作多情地回电打扰他的夜间学习。

    还行。起码小杨是光明正大地开勿扰,不像苟旦背着他搞学习。

    而傅庭安掐着计时器倚在门边,一如既往地冷眉冷眼:“晚了十分钟了。”

    谢平殊赶紧在裤衩上蹭了蹭手机沾上的水:“这就睡。哥晚安。”

    “按照A高的规矩,明后两天是开学摸底考试,会结合上一学期的期末成绩进行分科分班。”傅庭安将手虚停在卧室吊灯的开关上,好心提醒,“你上学期没有成绩,这次摸底考试认真点。”

    谢平殊闷在被窝里,瓮声瓮气地答应:“是——”

    “明天我要和导师一起去邻省出差,周五回来,这几天你自己回家。”

    话音未落,谢平殊没忍住激动地一捶床,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傅庭安还在场,忙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挠屁股。你放心去。”

    傅庭安冷笑一声,懒得拆穿,便关了灯。

    卧室里顿时一暗,随后传来房门关合的声音。

    谢平殊一阵狂喜,又忍不住砸了一下床,裹着空调被便抄起他心爱的老年机一顿操作。

    喜讯通过老旧的短信渠道传给两个好兄弟,好兄弟没回,谢平殊等得抓心挠肝,耐不住寂寞,又点开贪吃蛇玩了个爽。

    在这浮躁的互联网时代,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这种返璞归真的喜

    悦了。

    人的情绪竟能如此简单,吃到一坨像素就会狂喜,咬到蛇蛇的尾巴就会心跳骤停。

    谢平殊只觉神清气爽。

    恨不得玩一辈子贪吃蛇。

    ——吊灯“啪”地一下亮了,傅庭安立在门口,伸手过来:“给我。”

    谢平殊:“......”

    傅庭安一边夺走他最后的快乐,一边不留情面地点评:“没见过比你贪玩的。”低头瞥了眼手机屏上还没长成就已触尾的可怜小蛇,“就这点分,你是菜花蛇成精?”

    谢平殊:“.........”

    你就直说这日子还能过不能过。

    -

    周二是个晴天,傅庭安一向没法早起,直到谢平殊吃完早饭出门,傅庭安的房间也没有动静。

    老年机倒是放在客厅充电,傅庭安还算仁慈,暂时没有给他断联的意图。

    被迫五点半起床的谢平殊根本没有睡饱,赶上了早班车的地铁也是浑浑噩噩,计划着和高一一样去教室里补觉。

    至于傅庭安给的那份狗屁作息表上安排的到教室后自行早读——狗屁,能睡一秒是一秒,他自己能起床赶上吃早饭了再来教训人。

    然而等他来到教室,原以为会和高一一样稀稀拉拉的教室里已经坐了过半的学生,谢平殊只觉汗毛倒竖,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六点半。

    他以前读的那所高中虽然不如A高,但也是A市排在前几的高中,重本率仅次于A高而已,放在全国都有些名气。可那会儿哪会六点半就坐上过半的人,住读生和住得近的走读生甚至六点半才不慌不忙地起床洗漱,更何况他现在读的这个班,还是A高成绩吊车尾的“自费班”。

    想想以前高一自嘲为“自费班”的那几个班,人家班霸还经常爬墙出去买奶茶的,A高自费班这是在干嘛?大清早的爬墙进校搞学习吗?

    ......救命。A高全是傅庭安。

    女同桌是个住读生,来得早,正在位置上奋笔疾书,谢平殊落座了也毫无反应。

    谢平殊本想和她打个招呼,见状只能认命,掏出语文书,开始了一段不带脑子的rap。

    全班几十人,连互道早上好的心情都没有,皆是麻木地入座,读书,绝不施舍多余的眼神给不必要的人。

    “......噫吁嚱。”谢平殊打量四周,在心里默默

    补上后话,“一群疯批。”

    整个班级仿佛连空气都宣告死亡了似的,谢平殊多待一秒都觉得窒息。

    A高的隐形等级划分得很清楚,自费班、艺体班、普通班、实验班,自费班尚且如此,实验班的那群人又该是什么德性?

    谢平殊想都不敢想,顿时意识到傅庭安能从A高实验班里杀出来,跳级高考还考上A大王牌专业是何等的天选之子。

    这种震撼就像一个兜里连十块钱都没留下过的乞丐,第一次见到了世界首富随意买下的一个小村庄。

    村庄里上百条狗都长了满嘴金牙,首富还不骄不躁地告诉他,类似这样的村庄他有成千上万个,只是他出于爱好自愿赔本的小小副业。

    于是几百个亿再也不是一后边的一堆零了。

    谢平殊对“天才”和“凡人”之间的沟壑更清楚了。

    班主任来得也很早,她是英语老师,今天虽然有语文考试,但早读时间理应读英语。

    谢平殊默默地收起语文书,发觉自己忘了昨天英语课的进度,只得偷瞄一眼同桌所翻的页数——这一眼不凑巧,恰发现女同桌已经翻了过半。

    谢平殊:“???”

    A高的老师讲课这么快?一学期的课程两天就能讲完???

    女同桌留意到他的目光,脸色一红,小声解释道:“我是暑假自学了啦......昨天讲到第7页了,你可以记后边第一单元的单词,我们每周四都会听写一次,不过关的周五要重测,实在不过关的周末会有罚抄作业。”

    谢平殊:“......”此情此景,他实在找不回自己抹了蜜的嘴,只能干巴巴地答应,“谢谢你。”

    他无法理解早读时间七点整,大家却都提前半小时到场;

    他无法理解马上就要考语文,班上却依然按部就班地读着英语;

    他无法理解每周一次的听写,和周末多半逃无可逃的罚抄作业;

    他无法理解一个暑假就自学了一半英语书的学生,为什么还要来上学,还逗留在“自费班”这种级别跟他同桌。

    他无法理解A高。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英式美式glish,式式诛心。

    谢平殊悟了。

    他命不在工地,志不在大学,他的归宿在寺庙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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