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靖凌撑在她腰背的手掌上移，揉了揉她的头。下一瞬，他抱着顾凝雪从水中坐起，水声“哗哗”。
顾凝雪终于呼吸到了空气，大口喘息着，双手擦过脸颊抹去湿漉漉的水。
喘息还没歇，她带着丝小恼怒地去拍打着纪靖凌。
纪靖凌笑了笑，“生气了好啊，不紧张了就好。”
顾凝雪蹙起眉。
雪白的香肩上沾着一片花瓣，鲜红的色泽是纪靖凌极为喜欢的。纪靖凌目光凝了一瞬，毫不迟疑地凑过去，咬上。
顾凝雪猛地睁大眼睛，抓着桶沿的手微微用力，细微的一声清响，折断了漂亮的指甲。
陌生的疼痛中，那种已不算陌生的尴尬又来了。顾凝雪懵怔着，稀里糊涂地被纪靖凌抱进怀中。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顾凝雪听见自己过快的心跳。灼热相抵，顾凝雪不敢乱动，纪靖凌亦没再动。
晃动的花瓣水面逐渐平息下来。
纪靖凌慢慢阖上眼，喉间微滚，努力的克制着自己。
半晌，他垂眼，抬起顾凝雪的脸：“又哭了？”
顾凝雪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眼睛是湿的，可是她不知道是水还是泪。哭了吗？她茫然地望着纪靖凌，摇头：“我不知道……”
随着她摇头的细微动作，身子也跟着细微轻晃。
纪靖凌立刻皱着眉，掐住她的腰，愠道：“别乱动！”
突然，纪靖凌一下子推开了她，激起大片的水花。起身跨出
浴桶，拿了衣架上的宽袍披上，大步往外走。
顾凝雪一下子跌坐在水中，双手捂住脸。脸是热的，桶中水早已凉透。浮在水面的花瓣所剩无几，不知何时落了满地。
纪靖凌忽然又大步走了进来。望着顾凝雪娇嫩微张的唇，他捏着顾凝雪的脸。却又在逼她凑近时看见她眼里的惊慌。终究是没狠心……
再次出去，顾凝雪呆呆的又在水中坐了一会儿，才出去。她看了一眼面朝里侧躺着的纪靖凌，走到门口吩咐杏儿进来收拾。
杏儿进了侧间，望着满地的水和花瓣懵了半天。少夫人洗澡的时候桶倒了？她握起拳头敲敲浴桶。啧，这也太不结实了。水洒了不要紧，可别摔了少夫人呀！
杏儿出去了，顾凝雪也要歇着了。
她惴惴往床榻走去。床上的纪靖凌忽然起身，把枕头和被子扔给顾见骊，没好气地说：“去，你到罗汉床上睡去！”
顾凝雪无辜地看着纪靖凌将厚重的床幔放下来，隔断视线。
睡罗汉床就睡罗汉床。
顾凝雪嘟了一下樱唇, 抱紧被子转身往罗汉床走去, 仔细铺拢。
日后夜夜独睡罗汉床才好呢，省的被当成枕头抱着, 连翻身都要小心翼翼。
顾凝雪检查了一下桌子上摆放的明日要穿的衣物和佩戴的首饰，才熄了灯躺下。
寂静的夜里，顾凝雪望着罗汉床靠背上雕的市井图, 微微出神。木头上雕
刻的赶集小人儿似乎动了起来, 成了浴室内的画面。
顾凝雪猛地回过神来，逼自己不再乱想。
她移开视线, 不经意间目光一扫, 才看见自己折断的指甲。右手无名指的指甲是什么时候折断的, 她竟不知道。
她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她的拇指、食指和中指都剪得短短的, 只将无名指和小手指的指甲留长一些。
顾凝雪摊开十指, 不开心了。
她喜欢双手指甲长度对称，如今右手无名指的指甲折断，就得把左手的无名指指甲也剪短。
她坐起来, 轻手轻脚地下了罗汉床, 摸黑在抽屉里翻出剪子来。
点了蜡烛，就着光，她右手拿着剪子先将左手无名指的指甲咔嚓一声剪去了，才换左手握剪。
她左手握着剪子比量了两下，也没剪下去。总觉得剪子握在左手里变得笨拙了好些，不太敢下剪。
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想喊杏儿进来帮忙，又觉得这个时候杏儿应该已经躺下了，不想麻烦她。
床幔忽然被猛地拉开，纪靖凌冷着脸坐在床上看她，冷声问：“大半夜咔嚓什么？耗子吗？”
顾凝雪望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又低头看了下手里的剪子，软声说：“醒了好。帮我一下，好不好？”
她站起来，疾步跑到床边，将剪子和右手递到纪靖凌眼前，弯着眼睛笑：“帮帮我吧。”
“顾凝雪，你是不是很
想被我活活掐死？”纪靖凌口气阴森。
“哦。先帮我剪了再说啦，要不然睡着了划到身上会痛的。”顾凝雪去掰姬无镜的手，把剪子塞到他右手里。
纪靖凌咬牙，怀念起那个眼睛湿湿见了他就怕怕的，慌乱的小鹿。
他嗤笑了一声，捏着顾凝雪的手指，将张开的剪子搭在她的无名指关节，用剪子上薄薄的刃轻轻地磨她细白的手指头，慢悠悠地问：“嘎嘣一声把手指头剪了可好？”
他撩起眼皮闲闲去看顾凝雪，顾凝雪望着他，认真说：“不要闹了，要早些睡明日气色才会好呀。”
纪靖凌无声盯着她这张脸很久，才默不作声地去给她剪指甲。
“好啦！”顾凝雪想要收回手，纪靖凌却没放。
又是“咔嚓”一声，纪靖凌将顾凝雪小手指指甲也剪去了。
顾凝雪懵了，质问：“你干嘛呀？”
纪靖凌拉过她的左手，又是“咔嚓”一声，把她左手小手指的指甲也剪去，说：“刮蛋。”
“瓜蛋？”顾凝雪懵懂无知，“那是什么蛋？可好吃？”
纪靖凌放下剪子的动作一顿，他抬眼望着顾凝雪干净的眼睛，视线逐渐下移，落在她粉 嫩的唇瓣上。指腹轻轻抹过她软嫩的唇，他说：“好吃啊。下次请你吃个够吃个饱。”
“好！”顾凝雪垂下眼，去看自己的指甲。
纪靖凌看向她，语气古怪：“请一次哪够啊，日日请你吃
才像话。”
顾凝雪没怎么听，她弯起的眼睛很快耷拉下来，将十指重新递到纪靖凌眼前，说：“没对齐！”
两手无名指指甲的长度的确不同。
纪靖凌没好气地问：“是不是还要我拿磨石给你磨光滑啊？”
“我可以自己磨的。”
纪靖凌舔舔唇，有一句话卡在嗓子里上不来下不去，欲言又止。最后低下头，默不作声重新给她修剪了指甲，仔仔细细。
他看着顾凝雪一副欢喜的重新躺回罗汉床，心情有些复杂。
顾凝雪却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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