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担不上辛苦二字。”顾凝雪淡淡道。
“如今连母亲都高看你一眼，这样好的补品，竟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直接送到你院里来。”顾凝珠叹了口气，苦笑道，欲言又止。
顾凝雪看了看顾凝珠的脸色，一心软，问道：“窦氏对你怎么样？”
虽然同为窦氏的儿媳妇，可顾凝雪的境遇和顾凝珠完全不同，毕竟窦氏完全没把纪靖凌当成自己的儿子，就连他们成亲的第二天一早的跪拜双亲，国公爷和窦氏都找借口免了。
纪靖阳就完全不一样了，窦氏对纪靖阳的舐犊之情溢于言表。自然对顾凝珠这个儿媳也会更加严苛。
这句话一下子就戳到了顾凝珠的痛处，她静了好一会，才低声说：“婆婆对我......要求很高。她说纪家是家风严谨的人家，不像其他人家一样对晚辈纵容，所以儿媳要跟在婆婆身后立规矩。婆婆每日卯时就起身, 我要起得更早，在她屋子外面等她, 等她醒来就进去伺候, 如果她醒来了而我还没到……她就会生气, 罚我抄女戒或禁足。婆婆上午要见管家, 我伺候她吃完早饭, 还要跟着她，听她对管事婆子训话。婆子们来禀事都是定点的, 我身为少夫人不好晚到，所以早上腾不出时间去吃饭, 而天不亮在自己房里吃, 又实在没有胃口……”
这些事实在在顾凝珠的心里憋
得太久了，在这偌大的国公府里，她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难得可以回娘家见一趟柳氏，又实在不忍心告诉她自己的境遇，只捡好听的、开心的事说与柳氏听。
所以当顾凝雪这么一问，顾凝珠似乎难得的找到了倾诉的人，不等顾凝雪反应，又继续说：“我饿着肚子在婆婆身后站一上午，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婆母不让我落座，一定要我伺候婆婆、相公都吃完了，我才能到落地罩里用自己的饭。菜倒是提前分出来，一直在灶上热好的，也只有在午饭的时候，我能稍微休息半个时辰，若是运气好，婆婆多睡了一会，我就能多休息几刻种。等婆婆午憩完，我就又要跟在她立规矩。”
“一直到了晚上，所有人用过晚饭，婆婆要睡了，才会打发我回房。但是我回去也做不了什么，因为第二天不到卯时便要起身，我回去赶紧洗漱，紧赶慢赶，睡觉也晚了。”
顾凝雪只是轻轻问了一句，顾凝雪便像是终于找到出口一般，稀里哗啦往外倒苦水。顾凝雪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还是咋舌。
当初在侯府时，柳氏是多么宝贝顾凝珠。虽说闺秀从娇客变成新妇，所有人都要适应，都要吃苦，可是也不至于像顾凝珠这样连轴转，吃不好睡不好，一整天都没有休息的时候。顾凝珠的生活，也过得太惨了。
顾凝雪听着顾凝珠的诉苦不知道
该怎么说，即便有心指点她两句，可她的槽点实在太多，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顾凝雪不同于顾凝珠，她只消在脑子里想一想，就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之处。
顾凝雪回头瞧顾凝珠，顾凝珠正大倒苦水，发现顾凝雪的目光，顿了一下，忍不住摸自己的脸：“凝雪，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顾凝雪想了想，问道：“你和三弟……怎么样？”
“靖阳？”听到纪靖阳的名字，顾凝珠愣了一下，随后低头抿唇，“靖阳待我当然是很好的。凝雪问这个做什么？”
其实没有顾凝珠说的这样好，至少真的算不上好。成婚后没多久，纪靖阳不知道怎么了，往往坐着坐着就会发呆，看着一个地方出神，被顾凝珠打断后，他回过头来的目光疑惑、茫然，又悄悄夹杂着失望。似乎他沉浸在什么幻境中，一时半会分不清眼前的人一样。
顾凝珠因为这件事，已经和纪靖阳闹了好几次。然而越闹，他们夫妻只会更疏远，或许是纪靖阳心有愧疚，会故意对她很好。可是顾凝珠却能感觉到，这份亲近里到底有几分真心。
但是当着顾凝雪的面，顾凝珠怎么可能说这些呢？她低着头，轻声说：“虽然婆婆苛刻，但是靖阳待我很好。他知道我每日在婆婆跟前立规矩，晚上会特意派人来催婆婆早些放我回来，有些时候，他还亲自来接我。”
顾凝雪听到愈发不知
道该说什么，这就是症结之所在啊！窦氏本来就是一个苛刻的人，但是对顾凝珠明显刻薄过头了！果然，问题根源在纪靖阳身上。
一般爱子心切的母亲，对儿子都会有着非同寻常的占有欲，顾凝珠应该学着表面刻意疏远纪靖阳。至少明面上两人相敬如宾，甚至说得上冷淡。这样窦氏才会看她越来越顺眼。再抓紧学习管家才能，逐步接手后院的实权，顾凝珠的日子才能好过起来。
谁知道，顾凝珠竟然还和纪靖阳诉苦。窦氏故意将顾凝珠扣到这么晚，说不得心底里就有些不想让顾凝珠和纪靖阳过夫妻生活的意思，顾凝珠倒好，让纪靖阳派人来催她，有时候还亲自来接人。这可不是戳了窦氏的肺管子么，难怪窦氏挑刺越来越猖狂。
顾凝雪顿了一会，委婉地提点道：“三弟每日要上朝，还要处理很多朝廷杂事。本来就够累了，若是晚上睡得晚，长此以往，恐怕对身体不利。日后，你不妨让三弟早些睡觉，不必等你了。”
顾凝珠听到立刻皱眉，她含着警惕瞪了顾凝雪一眼，提防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得，顾凝雪不再提了。她今天难得好心，既然顾凝珠不领情，那她还懒得说了。其实顾凝雪的法子很柔和也很巧妙，纪靖阳若是每天不再等待顾凝珠，而是自己看时间歇息，传到窦氏耳朵里，窦氏占有欲满足，对顾凝珠莫名其妙的
针对会少很多。而且，新婚夫妻总不好分房睡，顾凝珠回去的时候纪靖阳已经睡了，她出门进门，洗漱卸妆，总会吵醒纪靖阳的，这样多来几次，窦氏也会心疼儿子，早些放顾凝珠回屋。
可惜顾凝珠听不懂，还觉得顾凝雪在破坏他们夫妻感情。顾凝雪心想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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