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沐阳看向水景铄眼中的鄙夷都是不带掩饰的。
这算什么！这才是什么！就这点？
哪怕心酸，谭沐阳也分分明明地知道单论这点他自己要高出水景铄不知道多少去。
同是有一个心爱的姑娘，还都**是同一个，可是他却情窦初开就知道了什么叫住难开口又不敢言。
明明她一出现，自己的目光都移不动，她每日的发饰衣服式样不管有多少不同，他瞧着都是一样的，一样到只要她露出一个衣服角，他就能认出来那就是她，连时间都是没有流逝的那种，除了她，什么都看不见。
谭沐阳甚至觉得哪怕十三失心疯了，睡梦中剃光了头发，他第二日瞧着，都是发现不了的，他只会担心地看着十三沮丧的脸小心翼翼又傻乎乎地问：十三，你怎么了呀？
但是他现在还是觉得很酸，水景铄要正名要就有了，而他呢？姑娘想给的时候没法给，现在姑娘能给了直接就把当初陪着吃糠咽菜的自己给忘了。
有些事真就不能细想，谭沐阳想着看阮清的眼神都有点不大对，看阮清一点也不像看自个心爱的姑娘，像仇人！满脑子都只想把这玩意抓回土匪窝子冲她骂骂咧咧一整天。
阮清心大得在这恨不得将她骨肉刮尽的目光中也能保持着怡然之态。
她向来分人只有两种自己的和不是自己的，面前这个后者，阮清根本不会在意。
不过也有一点在意的，阮清有
些生疏、局促地提醒到某个正怨气冲天的人物道：“你还未对我行礼。”
上次这人也没有。
“行礼？”谭沐阳吃惊地睁大了眼，无辜又愤怒，手不自觉就在自个的腰上一摸，背上一抡，却发现自个今日是进宫的，腰上的短剑，背上的横枪都没有，本来勃勃的气势蓦然就落了空，寂寥寥的。
谭沐阳提高了声音，阴沉又不满道：“我见谁都能行礼，就是见十三从来都是不行的。”
嚣张的态度让阮清一时间觉得可能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才是住在宫中的皇家子弟，可是阮清又不大敢说出反驳的话，哪怕这家伙现在根本就是把自己的面子当做地上的青石爱怎么踩就怎么踩，她害怕这人身上的杀气。
与宫中不同，赤条条的在“你死我活”的狠厉中拼杀出的真战场的杀气。
阮清只是在心里抱怨：不知礼数。
而后就想着，算了，就一两句礼节，看在他都快要成为珍华未婚夫的份上，就当是提前了，毕竟那之后他也的确可以按照心意不行的，珍华会袒护他的，就算不喜欢，就算为了面子。
阮清愁眉紧锁有些害怕正想着时，谭沐阳气得被噎住的剩下半句话才终于说了出来，他冲水景铄道：“你小子不是也没行礼？那我行什么！”
新欢旧爱，新来的都没，他凭什么？
阮清这才发现谭沐阳身上的杀气都是冲着水景铄去的。
哪怕说话的是她。
“哦
，我行过了，不过清儿体谅我上朝劳累，还未出口就免了，”水景铄慢吞吞地答，“毕竟最珍贵的女儿都要托付给我了，陛下对我还是较为看重的。”
简直屁话，谭沐阳顷刻间脑子里的脏话都快脏过了破水沟，连苍蝇都害怕避开到想吐的那种。
这小子可真是说话不过脑子，他都没出口，十三怎么可能就给他免掉，这不是戏弄自己来的，还能是什么？
而且朝上自己又不是没在，那叫看重？
水景铄提出一个法子，陛下就阴着脸否决一个，最后几乎是勉强着才在那些本来就接近完美的法子中勉强选了一个，说句吹毛求疵都是过分的。
分明是刁难。
可是这种老丈人对女婿的刁难，谭沐阳也是真的酸。
瞧着阮清温温柔柔地看向水景铄，似乎很是中意这种他为她解围的感觉，谭沐阳的味觉都还被不知道哪来的酸苦味给祸害尽了。
要行礼是吧，他又不是拉不下架子，反正他人生里大半的伏低做小都是在十三面前。
谭沐阳心中不怀好意地想到，这可是他水景铄自己给的机会。
当朝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礼节，对皇帝皇后皆是跪安，而对于公主，文臣拱手，武臣抱拳即可。
谭沐阳一边说道：“是微臣大意忘了礼数。”
一边就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骨节分明的右手搁在了自己脖颈处，喉结微动颇有些羞涩之意，阮清不懂地看着就瞧着谭沐阳脸
缓缓红了起来，不厚，只是英俊的一张脸上多了点浅淡如胭脂花色的颜色。
水景铄下意识觉得不妙，道：“快快行礼就是，别让清儿在这呆久了难受。”
谭沐阳应着，然后就速度极快地解开了自己颈下的红缨带，拽下了自己胸前的护心镜，轻笑着塞给了阮清。
阮清拿着不知是不是被阳光照得滚烫的护心镜目瞪口呆地看着谭沐阳极快地抱拳给自己心了一个礼。
直到看着这人对自己一脸的暧昧神色这才回过神来，呵斥道：“无礼！”
就算这个东西在他胸前阻碍到他了，他怎么敢让自己一个公主为他拿物件！
可是阮清没想到的是这家伙远比她想到的更加肆意妄为，能够一脸正直地胡说八道。
“怎么就是无礼了？本来行个礼嘛，多大的事，我看公主压根不是图我行礼，而是图我，”谭沐阳眉眼风流，刻意停顿后才道，“图我胸前这护心镜吧，公主方才可不止一次看了这镜子，亮堂堂的可是好看，就是不知道公主图不图比这镜子更珍贵的东西，若是图，也可给的。”
阮清被气得面红耳赤之际，结结巴巴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这该怎么治罪？她没遇到过这种混不吝的！
什么叫做比护心镜更珍贵的，那不就只有被这东西保护着的那能活泼乱跳的东西吗？
这种直白的亵渎将近侮辱又满是傻气，却也格外得诚挚动人有如赤子。
何况她的确
是看了的，虽然看的并不是护心镜，而是这人一身的火红颜色，她极其不喜欢这个人，却不知为何极其喜欢这个颜色，没想到却被这人敏感注意到甚至抓了出来。
阮清呆愣着，可是水景铄却反应很快，抓起护心镜就扔了回去，不屑道：“下流手段。”
简直比他游走四方时见过的那些低贱出卖自身之人还要龌龊。
对于这，谭沐阳只是回了个更不屑的笑。
谁抢东西谁不要脸。
谭沐阳温笑道：“微臣可是真心的，心都肯给，难道还不真吗？十三你好好想想。”
又招惹完阮清后，又冲着水景铄翻了个白眼，谭沐阳才朝着通向宫外的那条路直接潇洒走了，看都不看似乎在一旁等了他极久的五公主。
那个人，他不熟。
他只知道，自己再不走，十三就该扯着他跟他发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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