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庭身上绑好绷带,才从蔷薇苑出来。
赵嬷嬷与木棉守在门外。
魏琉璃一直送到了门口才止步。
看着陆靖庭头也不回的离开,魏琉璃难免失落。
上辈子的夫君虽然也是沉默寡言,人狠话不多,但完全不像这一世这般容易暴怒。
他像是完全不受控制,宛若火油,一点就炸。
主仆三人目送着陆靖庭与琅琊彻底离开,木棉埋怨道:“侯爷是鬼面郎君,咱们小姐就是一朵娇花,我看话本上说,凶悍的男子,只会辣手摧花,要不……小姐,咱们走。”
赵嬷嬷也心疼魏琉璃,但御赐的婚事,就是想要和离,也由不得她自己。
赵嬷嬷原先是盼着侯爷会日久见人心,迟早会对小姐倾心,毕竟,小姐的容貌当真是一等一的好。
赵嬷嬷轻叹,“当真是怪了,侯爷明明还抱着小姐回来,可既然如此,为何又对小姐动怒?”
魏琉璃无意识的咬着红唇,清媚的面容,还带着些许稚嫩与娇憨,任谁瞧见了都会觉得楚楚可怜。
魏琉璃自我安慰,“好歹夫君现在肯抱我了。”
赵嬷嬷欲言又止。
木棉不懂那些弯弯绕绕,说,“小姐,奴婢觉得,小姐与姑爷压根不匹配!”
魏琉璃纳闷,“此话怎讲?”
木棉口无遮拦,“反正就是不匹配,就像是好鞍不能配野马。”
赵嬷嬷恍然大悟,拍了木棉一巴掌,“这个小妮子,你浑说什么,莫要带坏了小姐!”
魏琉璃后知后觉,也明白了木棉的意思,她与陆靖庭,无论是体格、脾气、体力、年纪……都是不太匹配的……
可她就是心悦他。
她知道,这世上愿意为她死的人,只有陆靖庭而已。
她的将军,只是口是心非,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
陆靖庭进屋换衣裳。
白练、琅琊,以及陆家三兄弟几人,不约而同面面相觑。
陆无景诧异一问,“兄长本是要去祠堂询问长嫂一些事,怎么……他会把长嫂抱回去,兄长的衣裳也脱了?”
陆无颜抿了抿唇,不太想参与讨论。
琅琊当然不便直说,侯爷的外袍其实是被人撕
碎的,至于衣裳到底是被谁撕碎,他不便置喙。
白练挑眉,侯爷一惯沉默寡言,心思深沉,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岂能猜透侯爷心思。
陆无昌轻叹一声,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房门从里被人拉开。
陆靖庭换了一身玄色束腰窄袖长袍,鬓若刀裁,五官立挺深邃,满园摇曳的梧桐与细碎的日光,皆成了他的衬托。
这个男人一出现,立刻黯淡了三千繁华。
他看不出刚刚受过伤的样子,但神色冷到了极致,愠怒是真的。
虽然……
大家并不能够理解,他为何会愠怒。
“侯爷,军营那边已经彻查完,并未发现细作与内鬼。”白练抱拳,一派正经道。
琅琊这时附和,“金箔国此番夜袭,显然是冲着侯爷而来,好巧不巧的,夫人竟然事先就知道此事,难道是金箔国那边泄露了风声?可夫人一直在府上,又是如何知晓的?”
琅琊没有明说,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那就是侯夫人很可疑。
陆无颜拧眉,昨夜长嫂对兄长的关切之心,不像是作伪,他道:“兄长,嫂子说,她是做了一个噩梦,或许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不知为何,可能是陆靖庭的偏见,他总觉得越是美貌的女子,说话越是不可信。
尤其是魏琉璃。
毕竟,这女子心中记挂着当今太子。
陆无景与陆无昌没有插话。
这时,白练提出一计,“看来眼下可能只有夫人知晓夜袭一事。侯爷,既然夫人要用美人计,还不如侯爷……将计就计?”
如此,才能套话。
侯夫人不过仅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还能有多大能耐?
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对这个计策甚是赞同。
陆靖庭,“……”
他本不.欲.和一个小女子继续纠缠,但为了漠北太平,只能如此行事。
当天下午,陆靖庭就命人去蔷薇苑送了消息,说他晚上会过去用饭。
*
夫妻两人还未同桌而食过。
故此,魏琉璃得了消息,很是积极的准备。
她知道陆靖庭喜欢吃辣的,遂干脆命人准备了锅子。
大夏天的,吃一顿辣锅,酣.畅.淋.漓.的出一次汗,也未免不是好事。
赵嬷嬷忧心说,“小姐
,侯爷有伤在身,当真可以吃辣?”
魏琉璃对这一点倒是毫不担心,“无妨的,夫君身子骨极好,那点小伤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这是大实话,她的将军是盖世英雄,世上没什么事能够难到他。
赵嬷嬷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照做。
准备好的辣子炒香,再切入两只六月柿,加上大料和高汤,熬制半个时辰就开始香气浓郁。
天色尚未黑透,陆靖庭就过来了。
他刚踏足月门,就闻到扑鼻而来的香气,微辣、浓郁,十分能够勾起人的胃口。
魏琉璃将锅子摆在了花厅,周边点了驱蚊香,廊下也逐渐挂上了灯笼,光线浮动之下,美人立在廊下,正笑盈盈的望着陆靖庭。
陆靖庭浓眉微锁,心中谨记“将计就计”四个字,他迈步走了过去。
赵嬷嬷带着几个婢女悄然退下。
木棉嘴馋的紧,可小姐要招待姑爷,她只能强忍着离开。
木棉实在不明白,姑爷到底有甚好的?还不如她实用呢。
看得出来,魏琉璃稍作打扮了。
她生的极美,现在年纪还小,再过几年还不知会是怎样的倾城国色。
陆靖庭原本没有将美貌当回事,但现如今,他对魏琉璃甚是防备。
“夫君,你来了呀。我让人准备了锅子,你定然会喜欢的。京城的一品轩最拿手的就是辣锅子,一年四季都很火旺。”
魏琉璃也不敢轻易碰触陆靖庭了,这万一他一紧张,伤口又裂开该如何是好。
故此,魏琉璃本本分分的坐下。
陆靖庭也落座。
杯盏里已经倒了桃花酿,陆靖庭硬生生道:“先与我喝几杯。”
魏琉璃大喜。
这可是夫君第一次主动。
她的眸子亮若星辰,连连点头,“夫君,我酒量不甚好,你莫要介意。”
陆靖庭面无表情的饮酒,心道:她没有酒量,才更好办事。
魏琉璃小口抿着,不一会就干了一杯。
陆靖庭亲自倒酒。
锅子里热气蒸腾,蔬菜和薄肉片都差不多熟了,魏琉璃亲手给陆靖庭夹菜。
陆靖庭也没拒绝,尝了一片羊肉。
嗯……
入口鲜嫩,辣而不腥,既有肉质细滑,也蕴含着鲜蔬的味道。
陆靖庭的味蕾第一次被刺激到了
。
他顺应本能,等到碗底见空,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误了要事,“来,再喝一杯。”
魏琉璃边吃菜边喝酒。
她的嘴小而精致,吃相斯斯文文,不一会就辣的唇色艳红,再加上几杯桃花酿下腹,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不清。
但魏琉璃并非是没有脑子的菟丝花。
夫君突然性情大变,必定有诈啊!
她猜测,肯定和昨晚的夜袭有干系。
夫君一定实在怀疑她。
魏琉璃心头酸涩,但也不怨陆靖庭,他是三军主帅,岂能不警惕呢。
魏琉璃担心陆靖庭继续灌她,所以干脆装醉,一手托腮,醉眼朦胧的痴痴地看着他,“夫君,你真好看。嗯……有一个词是怎么说来着?对了!秀色可餐!我甚是心悦!”
借着酒意,她故意表白。
陆靖庭神色一滞。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被女子如此夸赞……秀色可餐?!
他在外是鬼面郎君,饶是皮相极佳,外人更多的是惧怕他。
男人稳住了自己的心绪,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昨夜军营会有偷袭的?”
魏琉璃豁出去了,破罐子破摔,笑眯眯的,“因为我梦见了呀。我还时常会梦见夫君呢。”
陆靖庭捏着竹箸的手一紧,语气不明,“……你到底想要什么?”
魏琉璃没有隐瞒,直接大方的说了出来,“我想要……夫君你!”
这时,陆靖庭滕然站起身来,眸光紧锁着醉态百出的美人,他喉结滚了滚,反复审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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