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在分水岭下坡子处,叫黑坟寨子。死了十七个,都没活到三岁就夭折了。原先按鬼爷的法子来办好了一阵子,可没挨几年又死人了。”
由于常年的日晒雨淋与劳作便将秦叔脸显得消瘦蜡黄,一身行头就是一件缝满补丁的长衫。
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信息闭塞的深山老农,这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将希望寄托于一个不知生死的人又何尝不是无奈,若是不成功便是功亏一篑。
秦叔说完后,华叔抓住重点面带一丝忧心问道:“老秦,黑坟子寨行兴不兴崖葬?”
老秦说:“小三岁夭折的就崖葬,其他的土葬,华爷,有问题?”
华叔摇头,便从马甲兜拿出一张揉旧的A4纸端详了一会儿再揣会兜里。华叔√手里那张纸倒是小心翼翼,让人猜不出个一二三来。不过华叔向来心思缜密,猜不透看不懂也很正常。
我靠着船沿望着清湖面,总觉得底下藏有东西,“咳咳!”我被华叔的旱烟呛的干咳两声,然后又听他问:“老秦,你怎么找到手工铺的!”
秦叔道:“七年前,村子里来了一批人。当时正赶上我家幺女闹魂,实在没法子时又碰巧遇间鬼爷。也不晓得鬼爷使的是什么法子,没几天人就好了。临走前鬼爷们嘱咐说:一定要带他给的面具。”
面具二字提起了我的兴趣,因为从始至终也不知这面具的用处,便抢先问道:“秦叔,是个什么样的面具,什么用处?”
秦叔从裤腰段儿扯出一面竹编狐头小面具,可能是带久了,上面的黄漆都脱的发青。鬼爷给我瞧过这种小面具,说是古羌人将信奉的物神灵做成面具戴在身上辟邪。
例如:上世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某些地方时兴一种小病扰身皆归咎于鬼神之类。随后便四处求医于所谓的神婆,之后便有了一碗烧灰水別名神仙水还可包治百病的荒诞说法。
鬼爷说大多数病症的源头就是心病,顾名思义为心理暗示。病人再精神认可神仙的存在,总觉得喝里后必定好转。心情也会莫名好起来保佑,久而久之便不治而愈,但这种情况在少数。
也许那面具用来安慰人心的,毕竟山里人较为纯朴,自然不会多想。
我看这东西我有点了解不免卖弄起来,于是问:“秦叔,这面具是羌面具?”
秦叔有点惊讶的看我,“是羌面具,小鬼爷咋看出来的?”
我说:“第一是,秦叔身上的长衫样式,其次嘛是这狐头傩,还有这古羌人三岁一下兴崖葬。”我如是说。其实,我是在往上查了那青铜面具,推理来的,我稍有得意的偷笑了一下。
大憨侧脸过来,奉承我说:“看不出来啊,小鬼爷懂的多啊!”
被这一夸我反而不好意思了,摸着头,谦虚道:“以前鬼爷把这些当故事讲过,记得一点。还称不上懂得多。嘿嘿”
华叔知道我这些东西是从网上查的,白了我一眼,显然是因为我接话过去九说了一堆废话。
说回正题,华叔接着问:“老秦,鬼爷是如何给你交待的?”
老秦想了一会儿,才说:“七年前,那一批人一来黑坟寨子,就往山里走,十多天才下山来。临走时,鬼爷留了个地址,说是有问题来找他。”说到着秦叔摇头叹气继续说:“还是晚了。”
华叔点了几下头,不再多问。想必该问的也问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大家都安静下来闭目养神,只有我和大憨交替着划船,我看雾也淡了下来,就接过木桨。
我站在船头逆流而上,有点吃力。清河两旁都是密林,心里嘀咕:“这黑坟寨子藏得可真偏僻,恐怕连导航都找不到。”
很快到了一处木桩子搭建的小码头口,大憨把华叔门叫醒。他跳下去将船铆固定在木桩子上,然后在把东西顺下去,顺手把华叔和秦叔搀扶上去。
大憨背起两大个旅行包就往山上走,华叔和秦叔倒是落得轻松。也看的出来大憨对华叔忠心耿耿没得说。
我和佛先生一人一个包跟在他们后面,上山途中佛先生未说一句话喘一口气,帽子也遮得严实的,倒像条鬼飘在我旁边。
因为那双白瞳,一路上我也不敢搭话。但是华叔看人的眼光一等一的厉害,想必此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走了一两个时辰,还是一片密林。山里蚊虫密,加之雾雨又臭又长,又冷又凉。我是一
行人中最狼狈不堪的,华叔心痛我穿的裸露,就命令我用稀泥敷在裸露的脚脖子和后脖子处以防蚊虫叮咬。来时,我也忘了买瓶花露水,想来悔死。
终于走完了山林,一处林子我就看见前方倚山而建的六角碉楼,我原以为这黑坟寨子是山中盆地,没想到居然是建在悬崖上。
秦叔带着我们淌过一条小溪后,几步路绕进一片竹林,穿过竹林就看见一条栈道出现在眼前。
一路走上去,一个人村民也没看见。倒像个荒村,听秦叔解释说“刚开年时,村子陆续死的人多”所以见不到人。
秦叔带我们走到一座膀着槐树建造的木楼前,一共是三颗百年大槐树,树腰子直径大,沉重高。
秦叔看着木楼愧疚说:“这几天要委屈各位了,村里没见过外人,都不敢收人住。这个木楼是我原先住的,只好将就将就了。”
大憨接话,豪爽道:“老秦叔,有啥委屈的,有地方住就行,有啥挑的。”大憨看着木楼也是一脸新鲜,东瞧西瞧的。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树上建房子。倒也乐意住着玩玩。
木楼有两间宽敞的屋子,大憨要照顾华叔,住在楼里那间。我和佛先生就住在楼口,我扒着地板缝还能看见悬空的地下一层养着一只小羊羔。
等天晚得差不多时,秦叔就弄了几个小菜招待我们。我吃完后准备养精蓄锐,一进屋就看见华叔捣弄我的软垫子。
他看见我进来就说:“你年纪小,睡硬点没事!”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看着华叔将我垫的软被子,抽在佛先生那边,只留了一阵草席子给我铺。
华叔解释说:“你睡觉睡的沉,垫软了怕半夜出事醒不来。干脆垫薄点,睡浅点倒安全些。”
我想着是个道理,扯出一个笑脸道:“华叔说的对!”
华叔走前拍我肩膀嘱咐说:“小子,记住了,机灵点。”
“哎呀!哎呀!我知道了华叔,您早点休息。”
我伸了个懒腰就关节咔嚓咔嚓的声音,一个人不免胡思乱想心,“从进村时就不见半个人影,再怎么死人怕人也不至于如此,怎么看的不符合逻辑。”
一天的颠簸我也累的筋疲力尽,刚躺下意识就不自觉的昏沉也许是因为垫子的原因我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到了半夜时,底下的小山羊一直“咩~咩~”的乱叫。
导致我在清醒与迷糊之间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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