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对左小右有股莫名的厌恶,这股厌恶可能是之前贝清漪为左小右疗伤,又曾几次劝阻所致,在擒拿左小右后,云扬本想去牢房再惩戒一番,可万万没想到,史一帆竟然派自己下山调查左小右身份,只好悻悻作罢。这次机会难得,定要左小右在众人面前丢脸才肯罢休。
在场的弟子们都不清楚左小右来历,均私下纷纷议论。常源快步上前,道:“云师兄,实在抱歉,我带这位兄台观赏这昆仑风光,不成想打扰众师兄们比武切磋了,我们这就离开。”
常源何等精明,左小右的来历他从常德口中探知一二,虽不知细节,但也看出云扬对左小右并不友好,不然也不会单单叫住左小右。云扬道:“常源师弟,无妨。左兄既然来了,何不切磋切磋,以武会友?”
左小右心里暗骂云扬卑鄙,自己明明不是他的对手,这分明想让自己当面出丑。正想说话,不料常源抢先道:“哈哈,云师兄说笑了,这位兄台初来我派,我们只是途经路过,得见师兄风采,已经大饱眼福,失礼了。”
云扬不依不饶道:“常源师弟怕是有所不知,这位左兄乃我派嫡传弟子,他父亲乃我父之师兄,也就是我的师伯,算起来我们也属同门之谊,故而想请教一番,左师弟,是。”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均大吃一惊。左小右身世之谜在几个时辰前才真相大白,虽没有对外公布,但消息不胫而走,在门派里引起不小轰动,谁会想到门派中还有一位元老级人物。云扬在藏书阁查过名册,但对于云霄和云季的记录也只是寥寥数笔而已,在最后的备注之上,写着“还俗”二字,就再无有用信息。
左小右道:“云兄武功高强,我只是一俗人,并没有学到嫡传武学,又怎会是云师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云扬咄咄逼人,但毕竟自己还不是其对手。
云扬不肯放过,道:“左兄何须过谦呢?你我父亲乃师承一脉的师兄弟,更加要亲热亲热。”场下弟子也纷纷起哄,要知道,云扬作为掌门之子,能与之匹敌的极少,这些弟子也想见识见识,作为同出一源的左小右,能有多大能耐。
所谓“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在场的众弟子自然喜闻乐见,可常源不这么认为。常德吩咐好生照看左小右,这万一比武不小心受了伤,自己难免会被训斥一番,可眼下形势,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心里只能祈祷左小右能忍一时之气,平息这干戈。
左小右一再忍让,可云扬还是咄咄相逼。据郝流所言,左一彧乃大师兄,现任掌门云枢还居于其后,倘若自己不战而走,岂不是让这些人误以为左一彧实力不过如此,难怪会悄然消失,必是羞愧自己位居长位而实力平庸,无脸见人。左小右心想,“这不仅关乎我自己,也关乎老爹的脸面,拼了”,缓缓道:“恭敬不如从命。不过云兄,家父所授乃皮毛而已,难登仙山,只为强身健体,与人逞凶斗狠远远不及,到时候还望云兄手下留情。”
左小右言下之意,说云扬乃匹夫之勇的人,云扬脸色一变,不悦道:“切磋乃印证所学之武功,对今后修炼大有裨益,怎会是市井之徒那般斗狠呢。”左小右几步上前,道:“云师兄说的是,如若切磋都是那般耀武扬威,终归只是一些二流之人。”
他含沙射影般说了一通,云扬怒火中烧,心里恨不得将左小右痛扁一顿,但为了保持风度,脸上没有一丝怒气,大声道:“不知左师弟要比什么?”
云扬改口称左小右为师弟,是故意把左小右的身份拉低,二人年纪相仿,但左一彧高于云枢,照理说云扬应该称呼左小右为师兄。
左小右并不在意,只是简单回答道:“随意。”
云扬一愣,但随即心里一阵冷笑,道:“左师弟有所不知,我派比武切磋是由弱方提出所比试内容,这样比较公平。”左小右笑道:“不必,云兄你只管攻来便是。”众人哗然,不知左小右是真有实力还是虚张声势。云扬便为难了,如果自己选定内容,就承认自己是弱方,岂非被占了便宜,想了想,道:“左师弟与我同属一脉,自然不必选定内容,大家各展所学,各展所长如何?”
左小右心想,“果然狡猾”,便答道:“自然。”
“好,有好戏看了!”场下爆出一阵欢呼,不限定内容的比试方才精彩,各种招式武功碰撞,看谁最彩。左小右暗暗窃喜,自己除了内功修为要远逊与云扬之外,在其他武功上,左小右自信不相上下,但如果单比一项,左小右也略有不足。为了打破这个单项武功比试的规定,左小右先故意让云扬先选比试内容,云扬为了能与左小右一战,果真提议比试内容不限。
天剑玄宗规矩,凡下山还俗弟子,本派内功心法只能传授弟子三重,违者废除武功。这规矩众人皆知,所以众人也知左小右最多只有三重心法的内功修为而已,若云扬以内力分出胜负,乃胜之不武。不过云扬自负,认为自己在其他方面并不会输给左小右这个市井小人,不以为然。
左小右拱手道:“请赐教。”右手一挥,钝剑“镇十方”握在手中。在场的弟子均诧异不已,这“袖里乾坤”为数不多,年轻一辈弟子中能拥有的也是寥寥数人,心里对左小右更是高看一眼,想着不愧是掌门师兄的嫡传子,武功也不错,这将会是一场精彩的对决。
云扬“哼”了一声,心想:“比剑术吗?范师伯乃我派用剑第一高手,让你尝尝他老人家的剑法。”手中宝剑一卷,带着凌厉剑气而来。左小右双手握剑,直直一出,迎着云扬的剑势。两剑将要相碰之时,云扬右手下压,避过钝剑锋芒,再顺势向上一刺,宝剑从钝剑剑身擦过,向左小右头部袭来。左小右立刻回剑一挡,弹开云扬的宝剑,双手用力一挥,发出“呼呼”的声音,云扬不敢怠慢,急退几步,待左小右钝剑挥空,再一剑刺出。
“镇十方”比普通剑要重上数倍,挥舞起来显得笨拙,没有灵动之感,而云扬剑法轻灵,招式刁钻,让人防不胜防,但左小右看似笨拙,但防得严丝合缝,不给云扬一丝机会。
这时有人说道:“贝师姐,云师兄这剑法为何我从未见过。”说话的是微草堂的一名女弟子,贝清漪道:“此剑法乃范师叔自创的剑法,讲究快、险,让人防不胜防。”
范丹臣创得此剑法,不轻易传人,贝清漪颇得范丹臣看重,故而传授过一些,所用贝清漪一看便知,其他弟子却没这个福分。
云扬剑势越走越快,攻势如虹,追求险中求胜。左小右剑法笨拙,回招防守已是吃力,没有余力反击,所以云扬索性以攻代守,招招逼近。尽管如此,左小右依旧从容应对,云扬剑势如密云般压来,左小右每出一剑,都如同一束阳光,瞬间将乌云击散,两人一快一慢,一繁一简,云扬如狂风骤雨般侵略,而左小右便是座巍然屹立的山峰,尽管暴雨掠过,但依旧稳如泰山。
两人已过百招,依旧平分秋色,这已经让在场的众弟子高呼精彩。“此人剑法好生厉害,竟能与云师兄平分秋色。”一个女弟子惊呼道。贝清漪却摇了摇头,道:“不是剑法厉害,是他的步伐厉害,他用了八卦瞬步。”
八卦瞬步乃计算方位来闪躲进攻的步伐,高深复杂。云扬每出一剑,左小右看准来势方位,心中快速算出最佳闪躲方位,抢占先机,故能弥补招式上的不足,化险为夷。可推演计算极损心力,百招之后,左小右率先露出疲态。
云扬百招难以拿下左小右,心里明白左小右暗使“八卦瞬步”,虽能占得先机,却后进无力,不足为据,心想“看你能坚持多久”,仗着自己内功修为深厚,剑法轻盈,处处压制,意在打消耗战。左小右劣势已成,眼下只是在苦苦支撑,“镇十方”本就重手,渐渐地双臂有点沉重,虎口微麻,招式也不再严密。
云扬见时机已到,笑道:“左师弟小心了。”一招虚晃,剑势一转,剑尖轻点“镇十方”剑身之上。这轻轻一点,让左小右手中的“镇十方”失去控制,剑身向下一偏,插入地面数寸。
“好一招举轻若重。”贝清漪惊呼道。云扬这一招“举轻若重”,时机、重心拿捏得恰到好处,左小右的右手被“镇十方”一带,整个身子重心也随之一倾,空门大露,暗暗惊道:“不妙。”
此刻云扬趁机刺来,左小右如果不撒手弃剑,右臂定会被云扬一剑刺穿。权衡利弊之下,左小右弃剑回身,右手捏诀,指尖点向云扬。此刻若是云扬手腕一抖,手中的剑定会把左小右的整条右臂废了。在场之人均觉得左小右定是惊慌失措,下意识的举动,纷纷惊呼“小心”。
贝清漪也高呼道:“师兄手下留情。”
云扬冷冷一笑,左小右此举纯属螳臂当车,虽不能明目张胆废了左小右的一条手,但划上几剑,让左小右休养数月作为惩罚还是可以的,万一追究下来,就说刀剑无眼,也情有可原。云扬手腕一翻,剑身一卷,剑气瞬间笼罩在左小右整条手臂之上。
电光石火间,只听见云扬一声闷哼,向后倒去,而左小右依旧屹立不动,右手斜上伸直,两指指尖点出,竟完好无损。
“怎么会?”众人惊呼,都觉得不可思议。照理说左小右的右臂应该被云扬所伤,为何会毫发无损并成功点中云扬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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