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没有发觉,一双眼睛,在屏风后面,此时,正阴沉沉的看着他。
这双眼睛,一直看到高延宗转移了目标,要高洋背,然后闹累了,趴在高洋背上睡着,才收回了一双鹰眼。
望着二叔背着五弟离去的背影,高长恭暗暗松了一口气,也带着那件银丝锦袍出了皇宫。
“公子,你脸色不好。”
守在东止门外的高伏,忙扶高长恭上牛车,高长恭没有说话,轻轻的推开了高伏,背后有眼睛。
当高洋再次返回太极殿时,高阿那肱,早已从另外一面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陛下就这样放走了四公子?”
“嗯?”
只是轻轻一哼,冷眸一睨,高阿那肱就浑身一个激灵。
避开那双让人胆颤的眼睛,高阿那肱不敢再张口。
“你在怀疑朕的判断?”阴寒的声音,再次传来。
高阿那肱吓得浑身一哆嗦,声音颤抖。
“臣不敢,臣不敢。”
“朕让你们暗中监视莲花庵的动静,你怎么怀疑起朕的侄儿来了?他也是毒沙掌的受害者。”
“臣该死,臣该死。”
………………
昨夜回来后,郑楚儿一夜没有睡好。
熟悉的气息,温暖的体温,让郑楚儿一夜怀想联翩。直到快天亮了,郑楚儿才迷迷糊糊睡着。
午膳时分,郑楚儿才被翠柳拉起来穿衣洗漱。
吃完午膳,郑楚儿坐在镜子前,仔细的贴着花钿。
“女郎不用打扮,就已经够迷人了,今个儿还这么细心梳妆?”
翠柳一面帮郑楚儿插着头饰,一面端详着镜中娇美的人说。
郑楚儿嘴角微微一翘,眼眸似敛着一缕清烟,她今日要去接触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高阿那肱。
前世,如果没有高阿那肱在皇帝面前进馋言,她的四郎,也不会被赐死;如果没有高阿那肱,齐国也不会那么快就灭亡。
就是这个高阿那肱,在周师攻打平阳时,军情十万火急的送到邺城,可从早到晚,他都把军报挡下,直到周师攻陷平阳,他才奏报皇帝。
平阳的沦陷,让齐国的军队,从此溃败如决堤,最后当周军都近在眼前了,他还欺骗皇帝,说周军还远,致使当时齐国的小皇帝被俘。
而高阿那肱,却成为周国的大将军,加官晋爵,依然威风。
自己的父兄,就是在晋阳保卫战中,不知被谁指出是皇亲,惨遭围攻,最后尸骨无存,被踏成肉泥。
“高阿那肱,我们应有一场邂逅。”
郑楚儿乘着元府的牛车,由元一仪姊妹俩陪着,向莲花庵而去。
元一丽悔过期间,亲绣了一方经幡,说要供奉到莲花庵,以此来洗清自己的罪过。
下了牛车后,元一丽又是要替元一仪拎着香烛,又是要替郑楚儿拿着帷帽。
“一丽身体好,这些东西,一丽帮姊姊们拿着,你们俩可轻松的去拜佛。”
你要拿就拿着,别装可怜就行,郑楚儿放开手中的帷帽,独自来到莲花庵的后院。
“莲花庵是皇家庵堂,因近来不安生,京畿府派人来护庵。”一位小师傅告诉郑楚儿。
“他们白日待在庵里的后院,后院有个花圃。”
“谢谢小师傅。”
郑楚儿进到后院,来到花圃前,假装摘花,果真见到京畿府的人在里面。
一个穿着宫廷侍卫服的年轻人,在一众京畿府的人面前,尤为显眼。
“女郎,你的手帕掉了。”
郑楚儿转过脸去,只羞羞涩涩的一笑,百花失色。
高阿那肱呆住了,痴了一般,把要还给郑楚儿的手帕,紧紧的攥在手里。
“公子,我的手帕。”
郑楚儿一脸娇羞,红着脸用力的扯自己的手帕。
“女郎,那里人氏?家住哪里?”
“不告诉你………”
郑楚儿调皮的说着,哼了一声,手帕也不要了,惊羞的慌忙离开。
高阿那肱邪魅的一笑,跟了出去。
莲花庵后面的山崖上,郑楚儿后面的脚步越来越近。
高阿那肱见郑楚儿走的是无人的山道,心下狂喜,生米煮成熟饭,还怕娶不进家门?
“女郎,别忙走。”
郑楚儿猛的转过身来,眉眼如画,娇声浅笑。
“哼,还我的手帕来,我可是用香花泡了两日两夜的。”
“哦,怪不得这么香。”
高阿那肱闻着手帕,朝前走了两步。
郑楚儿后退一步,娇嗔道:“知道是什么花泡的吗?”
高阿那肱使劲的闻了闻,摇了摇头,淫笑道:“合欢花?”
说着,高阿那肱看了一眼四下无人,像饿狼一样扑了上来。
“断魂花!”
随着郑楚儿的话音一落,闻着手帕的高阿那肱,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脚像临死的鸡一样,蹬了几蹬,高阿那肱很快口吐白沫,翻了白眼。
郑楚儿从将死之人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帕,看了四下一眼,使出全身力气,将高阿那肱推下了悬崖。
随着崖底一声沉闷的声响,郑楚儿拿出火折子,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烧掉了那块浸泡过药的手帕。
拍了拍小手,郑楚儿转身,向莲花庵走去。
此时,莲花庵内,元一丽把那块经幡供奉到一张佛案上。
俩姊妹离开后,元一丽的姨母,莲花庵的慧慈,来到了佛案前。
慧慈看到那个经幡上绣着的鱼,眼睛上多了两针黑线,便慌忙离开。
昨夜在郑楚儿后面,来到莲花庵的元一丽,被剑伤到后,知道莲花庵,已经被人盯上。
慧慈二姨有危险,元一丽今日带伤来报信。
慧慈刚刚离开,京畿府的人,就查到了她的可疑,可惜晚了一步,慧慈已经逃走。
郑楚儿从后山回到莲花庵门前时,忽然发现天空中,飘起了白色的花絮。
纷纷扬扬的芦苇花,落在了她乌黑的发髻上,就像冬日的雪花一样美丽。
此时,元一丽戴着郑楚儿的帷帽,出现在了莲花庵的门口。
在一棵松柏树下的郑楚儿,看到了一身白衣飘飘的高长恭。
“四郎,高阿那肱已死,以后,不会有人在皇帝面前,进你的谗言了。”
郑楚儿想着昨夜那温暖的怀抱,咬着嘴唇就要跑过去,却看到高长恭,走向了元一丽。
一把桃花小伞,撑在了元一丽的头上,为她遮挡了满天的飘絮。
郑楚儿看着那双眼睛,脉脉含情的望着帷帽下的元一丽,急得跺脚。
“他们真的是未婚夫妻?”
做不成夫妻,本也可做朋友的,可看到他望着别的女孩时,郑楚儿气得想掐人。
再次抬起头来时,那修长的身影,已经转身离开,而那把桃花伞,撑在了元一丽的手中。
郑楚儿气哼哼的走进了莲花庵。
但满天的芦荟花,已落在了她的心里,嘴仍犟道:
“行,是你先找的别人。”
一扭头,却是来到了慧尼住持的禅房。
按下满腹的委屈,郑楚儿还得为他打听他生母的事。
“慧尼住持,小女子打听一个人,十五六年前,一个生了孩子的女子,曾经来到莲花庵,后来又离开了。”
慧尼住持拿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颤。
望着面前这个稚气未脱,说话还带比划的小女孩,甚觉可爱。
“缘聚缘散,你来我往,不知小施主,问的是哪一个?可有什么凭证?”
“这………”
郑楚儿小脸现出了为难,婆母冯翊公主,前世曾经交过一串佛珠给她,可那是她和高长恭成婚后的事。
可今世,她未过门,人家还有自己的未婚妻。
但不管怎样,郑楚儿尽可能的描述着那串佛珠的样子,慧尼住持还是摇了摇头。
望着郑楚儿失望的离开禅房,慧尼住持眼睛,渐渐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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