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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东归南京府，赵权下达的命令是将所有明面上的势力全部收回。</p>
数年经营，漠北草原中的各个部落中，已经撒满了南京府派出的缉侦局人员。不再适合潜伏以及可以轮换的人，此次全部一同东归。</p>
留下的则会想办法在各个部落之中生根，而后期待着他们可能的发芽。</p>
冬天的草原，威胁到这支长长队伍的不仅仅是恶劣的天气，还有无数忍不住想做一票的破落户。</p>
这些人，有的是为了劫货，有的却纯粹是为了杀人。</p>
好在组织力度并不强，有缉侦人员的帮助，兀需十天之内已经歼灭了十余支马贼。</p>
不过，承仁与列维都知道，他们面对的真正威胁，还在不远的前方……</p>
承仁其实有些不清楚，为什么南京府突然利用他们的东归时机，准备发动一场这种规模的战争。</p>
战争来的有些突兀，如果说有因，那么很可能就是因为年前乃马真的去世。</p>
只是，承仁还有些理不清，到底乃马真的去世，跟这场即将发生的战争有什么样的联系。</p>
是以此来呼应贵由准备开始的西征？</p>
还是翦除反对贵由的势力？</p>
或是以此来宣告南京府对外的正式扩张？</p>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第一次处这场战争的最前线，让承仁感到了全的兴奋。要不是得看着同行的辰冰，他早就披甲上马，随兀需先去扫一些马贼，以安抚自己迫不及待的求战之心。</p>
在郭守敬惊讶而又带着一丝迷茫的神色之中，承仁完成了对他们所处位置的经、纬度测量。看着承仁笔下这些奇怪而又充满着智慧的符号，郭守敬再一次对南京府的学问产生了极大的兴趣。</p>
郭守敬闭上眼睛，努力地在脑子中重新构建承仁口中所说的这个世界：</p>
浩瀚的宇宙之中，别说是我们，就是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都不过是一个尘埃。</p>
天空无边无垠，脚下的地却是一个圆球，称之为“地球”。</p>
这个圆球每时每刻都在自己转着，于是产生了夜。</p>
这个圆球以一个固定的斜角，固定的轨道绕着天上的太阳在转，于是产生了夏秋冬。</p>
我们把这个圆球纵横相切，于是就可以利用经度与纬度来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p>
天圆地方，那只是一个笑话？</p>
地球下方的人，之所以不会掉下去，那是因为有个叫“重力”的东西存在。</p>
重力是可测量的，这也是为什么树上的果子成熟后只会掉下来而不会飞到天上去的原因。</p>
是啊，水为什么会从高处往低处流？抛石机的石弹弹出去后会成为一个弧度落下？雨水为什么会从天下落下，而烧开的水蒸气却会飘然而上。</p>
许多郭守敬一直想不通的问题，竟然被这个比自己还小五岁的孩子轻松破解。</p>
郭守敬明白，承仁的一些知识并没有完善，也无法解答自己所有的问题。但他学习的方向绝对是正确的。</p>
一声清亮鹰啼声中，大岩桓的那只海东青，脚上绑着承仁封好口的一个小圆筒，在郭守敬带着期盼与一丝迷茫的注视之中，展开翅膀，向东翱翔而去。</p>
冬的阳光，给飞翔中的海东青，带不来任何的障碍与伤害。</p>
空中飘着一些薄如纸片的雪花，还未落地，大多都已化去。</p>
地下不断起伏的是灰白色的草原，一览无遗。</p>
偶尔有一两只狼，带着艳羡而冷漠的目光看着这只天空中的霸主。</p>
也有一些大眼贼从地上的洞中探出一个脑袋，极为警惕地仰视着自己的这只天敌。直到确认海东青已经飞过，这才窜出洞来，耷拉着两爪，顿着脑袋，昂然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p>
一千多里的路对于这只南京府排名第一的海东青来说，已经根本不在话下。</p>
一天一夜的不间断飞行之后，海东青便看到了横亘在天际边上的那片大森林。</p>
在森林边缘的一个山坳中，有一队人马正安营于此，海东青在空中盘旋数圈，一声直破云天的尖啸声之后，缓缓滑落。</p>
营寨内，一排木架上，数只正在歇息的海东青，同时发出或长或短的鸣叫，并兴奋地扑打着双翅，似乎在迎接着他们老大的归来。</p>
海东青准确地停在大岩桓的肩上。</p>
大岩桓微笑地递给他一块条，解下海东青脚上的圆筒，进入军帐之中。</p>
军帐内，有几人正围着一幅地图，在上面不停地做着标注。</p>
大岩桓随手将圆筒交给他的随军书记官廖辉，而后站在地图前静静地看着。</p>
这是一张大兴安岭西侧、北至阔连海子、南到多泉子，以捕鱼儿海为中心的地图。</p>
地图上，密密地插着各色图标。</p>
大岩桓先找到自己部队所处的位置，正处于捕鱼儿海以东150里处。在北面，是缪风的部队，正插入阔连海子与捕鱼儿海之间。南面，则是李毅中的部队。</p>
三支部队呈扇形状分别指向阔连海子、捕鱼儿海与多泉子。</p>
廖辉靠近地图，在多泉子西侧上做了个标志，说道：“他们昨天离多泉子还有一百五十里路，估计最多三天可以到达。”</p>
大岩桓点了点头，他发现自从把这些海东学院的学子充入军中作为随军书记之后，自己便轻松了许多。</p>
所有后勤军需、粮草供应、军械补充、友军联络，诸事都有这些随军书记进行及时的处置。不仅效率更高，而且基本很难出错。</p>
自己只需要考虑战时的指挥即可，这样的仗还没开打，就让大岩桓觉得一阵阵的舒坦。</p>
不过他看着地图，眉头依然紧皱。</p>
大岩桓倒不是害怕这场对于斡赤斤兀鲁思的战争不好打，而是战场之外的因素，有些过于复杂了，让他总是理不清思路。</p>
斡赤斤死后，开元府的帖木迭儿完全脱离本部，不仅不再受本部的管控，还吸收了不少的本部的人马前往投靠。</p>
承袭斡赤斤王位的塔察儿年龄毕竟太小了，很难压服本部各支蠢蠢动的势力。因此，表面上塔察儿属下还拥有二十万户的部民，但这些人已成一片散沙。</p>
大岩桓等三人，此次虽然只出动了近万兵力，但大岩桓相信面对塔察儿部，即使不能取得全胜，想安全撤退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p>
相比而言，东真军最大的劣势还是人太少。</p>
如今所有的战兵、辅兵与新兵加起来也没超过两万。算上布防于高丽、丹东、抚松、辽南等地的兵力，南京府又几乎成了空城。</p>
不过，这也不是让大岩桓感到忧虑的原因。</p>
权总管行踪被泄露，引发南京府内再一次的动，成为压在大岩桓心中的一块巨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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