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城里转悠半天,碰到一个拉柴禾的三轮车,好说歹说,才同意送他们去荒北地一躺。
坐在车上都开始往荒北地走,车主还在磨叨,说荒北地是个破地方,一般没事他都不爱来。
栗帆海一家子虽然听得心里面不痛快,可还是憋着一句话也没说,毕竟现在是着急回家的,又不是跟人辩论孰是孰非的,也没那个心劲。
“你们这半夜三更的往荒北地走,家里有啥急事啊?”
车主倒像是个热心肠的人,虽然是嘴碎了一点。
栗松岩浅笑着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别的,瞧着栗帆海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继续看着前面。
“荒北地这地方,地偏路也不好走,真要是有急事,真别说,除了我这样的车,还真没有三更半夜往这边来的,可别也就一天一趟。”
车主说了半天,见着他们谁也没说话,也没觉得尴尬,从兜里掏出三根烟,自己放嘴里一根,递给栗松岩两根。
“谢谢,我们不抽烟。”
栗松岩很客气的看着他说着。
“大事小事的别着急上火的,这生活嘛,谁家都有一地鸡毛,就比如说我,我那个婆娘天天吵吵嚷嚷的让我心烦,一回家就叨逼叨没完没了,我呢也就在外面多跑一会儿,不爱听我就少听一会,一辈子就这么回事,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啊,那都是胡扯,天塌了第二天还得爬起来接着干活不是,不然就得看着老婆孩子饿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栗帆海突然间看了眼车主。
“老哥说得对啊,天塌下来也有解决的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就对了嘛,来,抽根烟,谁没遇到过事啊,别说是咱们个人的这点挫折了,新中国才成立不过三十一年,那战争的时候,困难比这多多了,不也是咬着牙挺着脊梁扛过来了嘛,虽然我不是党员,可是我身上有中国党员的骨气,凡事都得向前看,别总是拘泥在眼巴前,明天的太阳依旧是暖和的。”
车主回手把烟递给栗帆海,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栗帆海捏着烟浅笑一下,让栗松岩给自己把烟点着,虽然自己不抽烟,可是这根烟,他是非抽不可。
“我这个人啊平时里话多,深一句浅一句的你们也别放在心上。”
“您说的都对,我受益匪浅,今天晚上还得谢谢您呢。”
栗帆海跟着栗松岩换了个位子,坐在车主的后边贴着他说着。
“可别您您的,我就是普通的老农,替别人拉点柴禾挣口饭,送你们那是你家儿子说给我双倍价钱,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
“应该的,应该的,这么晚了,耽误您回家,双倍价钱也是应该的。”
栗帆海陪着车主聊了一路,这栗帆海压抑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虽然他说话不是那么明文雅词,可是句句在理,字字让人震惊。
“嗐,别说,跟你闲聊一路车开的也快,不知不觉的就到了荒北地,咱们是去哪个村子啊,我记得好像有三个地方呢。”
“最左边的那条路护羊村。”
栗帆海抬手给那个车主指着路,经过跟他一番谈话,突然间觉得豁然开朗,并没有白天那么郁郁寡欢了。
“护羊村啊,我去过,当时是去那里给别人拉矿,那儿的矿可真不错。”
说话间车就拐到了最左边的路上,相比较其他两个村子,护羊村的路是最不好走的,同时修的路,可是护羊村经常来拉矿的大车,路也都压的崎岖不平,坑坑洼洼的。
“这里可不好走,你们坐住了啊,可别掉下去,这黑灯瞎火的,我可没地方送你们去医院。”
车主半开玩笑似的说着,他的双手紧紧的把着方向盘,也不像刚才那般潇洒随意,看样子这条路是真的不好开。
“这么半夜的回家,家里有人烧炕嘛,天不也热,一家子睡凉炕可不舒坦啊。”
“有人,有人。”
栗帆海也知道这个车主爱开玩笑,就顺着他的话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
“前面这家,对,这个大柳树旁边的就是了。”
栗帆海抬手给他指着道,晚上村子里安静的吓人,只有这三轮车的声音,惊的四周院子的狗开始狂叫起来。
栗松岩拍了拍门,开始叫着栗长风。
过了一阵,屋里的灯亮了,听着栗长风骂骂咧咧的开门,没好声的冲着外面喊着。
“二叔是我松岩。”
栗松岩拍着门,朝着栗长风那边喊着。
“长风,开门,是我。”
栗帆海也在后面补充着。
“大哥,松岩,你们这三更半夜的怎么跑回来了?”
栗长风一边往外面走,一边穿着衣服,打着哈欠开了门。
“老二你先把车钱付了,我们进去说。”
栗帆海扶着许凤珍从车上下来,指了指车主说着。
“多少钱啊?”
栗长风从上衣兜里掏着钱问着。
“五十。”
“啥!五十!咋能这么贵!”
栗长风一听,脸色瞬变,看着那个车主子就吼了起来。
“老二,五十就是五十,我们谈好的,你给钱就行了。”
栗帆海一天没吃东西,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平时大,看着栗长风说着。
“你也是够黑心的,别人都是二十,你这个破三轮车要五十,你怎么不去抢呢。”
栗长风极其不情愿的把五十块钱拍到那个车主的手上,让他拿钱,比拿到割他肉还让他疼。
车主道了声谢就直接开车走了。
钱美芬也从屋子里出来,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看着仨人,双手环胸的站在门口。
“这是给付了多少车钱啊?”
“没多少,没多少,正常价。”
“拿来!”
钱美芬冲着栗长风吼了一句,栗长风赶紧把剩下的钱都交给了钱美芬。
钱美芬点了点钱,冷哼一声,走到栗帆海和许凤珍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
“大哥大嫂你们也别多心,咱们靠着矿上这点钱养家也不容易,不像你们大家大业大手笔惯了,咱们的没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的花。”
“节俭点是应该的,应该的。”
栗帆海看着钱美芬说了一句,转身就跟着许凤珍进了偏房。
刚把东西放在炕上,就看着钱美芬跟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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