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开始吧, 你将神力交付给我,作为交换,我会护佑你的子民。”
既然确定了雪山女神不会因交付神力而死去, 莫叶便不想再过多等待。
谁知道这神殿内的时间流逝与外界是不是有差距呢,如果可以, 她想毫无波折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神力, 然后尽快离开神殿。
反正她在未来也是准备统一大陆的, 这个步骤是必不可少的,斯洛瑞亚境内夹在贝利与克里斯顿夹缝间求存的雪原部族她早晚也得将其纳入麾下。
不管有没有雪山女神的存在她都会去做,所以她现在直接应下雪山女神的请求也没什么问题。
“多谢您,殿下。”
雪山女神稍稍低头向莫叶行礼,她极长的白发从额间滑落,扑扇的苍白睫毛微微合上,却依旧是冰寒得如同?无生命的雪塑,给人一种纯白透彻,仿若冰雪的感觉。
莫叶真的很难想象这位比起拥有同?理心?的人类,更像是幻想故事?中不谙世事?的雪精灵般的存在会对某样东西表现出自己的在乎, 在少女画地为牢守护神殿的无数年时光中,她到底与雪山部族建立了怎样的联系,才?让她在自己即将离去之即, 还?为她的子民们铺好了后路?
但不论她有怎样的想法, 雪山女神依然是按照自己的步伐为她的子民铺好后路,在顺从自己所看见的未来托付了一切之后,少女便不再是守护斯洛瑞亚的雪山女神。
她是唯一之神陛下的祭司,是这座黯之神殿的守门人,是承载神明特意留于奥兰大陆的神力容器。
少女保持着低头行礼的姿势上前,白发紧贴在她同?样湿透的白色衣裙背后, 但就算如此她也并不显得难堪,依然圣洁如同?斯洛瑞亚延绵的雪山。
她踏着水下的阶梯来到唯一之神雕像的面前,在这块神之前浮出水面的漆黑石板上跪下,匍匐于神被黑袍覆盖的脚下。
“我是锁。”
少女突然出声,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却让在一边旁观这场拜神仪式的莫叶觉得有些熟悉,她似乎是在哪里听过谁说过差不多的话。
等到她注视着少女保持拘谨恭顺的姿态起身,并谨慎地避
开唯一之神雕像,只用手轻触到神明雕像手中所执的鸟笼,并将其中被封存的雪蝶放出。
在那只轻扇翅膀从牢笼中飞出的雪蝶映照下,少女垂着眼眸继续道:
“它是钥匙。”
莫叶感到越来越熟悉,已经有了种即刻呼之欲出的感觉,她想了想,又?去翻了翻自己的记忆,终于在记忆的深处找到了这句让她感到熟悉的语句的出处。
这或许也是唯一之神造物的共同点,她曾听过留存于芙罗拉的那座唯一之神神殿中,那位守护着神殿的天使少女说过相同的话,不过这一座由雪山女神守护的神殿自带开启的钥匙,这把钥匙就封存于神殿内部,而芙罗拉神山的神殿钥匙需要她亲自去密塔寻找。
锁和钥匙,待到这两者同?在之时,莫叶终于等到她想要的,虽然过程看起来并不怎么美好。
雪色的少女只是一如往常般伸出手指接住那只向她飞来的雪蝶,比起它的化身更大了一圈的雪蝶轻盈无声地停在少女的指尖,只是一瞬间的触碰罢了,蝴蝶从少女的指尖跃起,就像受到了惊吓,而莫叶却听到一声模糊微弱得就像幻觉的玻璃碎裂声,从少女苍白的指尖响起。
那并非是幻听,从少女触碰到雪蝶的指尖开始,那节苍白纤长的手指崩裂出黑色绽开的裂口,就像是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了第一枚,接下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满盘溃散便是让人目不衔接了,这个人指的是受到惊吓的莫叶。
从少女的身上迅速布满黑色裂口时,她便被少女从身体的裂口内一瞬间便扩散遍布了整座神殿内层的寒冰冻在了海水里,不只是海水被冻结成了冰块,连神殿漆黑的墙面都覆盖上一层散着微光的坚冰,坠落着星辰的星空穹顶也被白色的冰面覆盖遮蔽,再也看不清那绚烂的景象。
在这时莫叶才看清了原本漆黑得什?么都看不清的神殿墙面上到底绘画着什?么:
被养在透明鱼缸内的蓝色半透明水母;坐在海中礁石上黑发黑眸,金色鱼尾的人鱼;缠着一艘废弃海盗船的灰黑章鱼;茂密森林中被藤蔓缠绕的巨型乌龟壳,乌龟本体应该是缩进了龟壳里;被众多人类围观,生活在玻璃墙内的小鳄鱼;箱中束
缚的贝壳,被人窥视它的宝物……
她只是看到了短短的一瞬间,覆盖于神殿墙面的冰层散发的微光在顷刻间消弭不见,神殿重新回归模糊不清的暗色,但她却在那短短的一眼中便认出那只被养在浴缸中的水母是她自己,她被雕刻在了神殿的墙面上,与其他或弱小或强大的海洋生命一同?被唯一之神所记录。
她一直都在想,她到底为什么会被唯一之神选中?她的穿越与唯一之神有关系吗?又?或者说,就是因为她穿越的特殊性,唯一之神才?会关注到她?
但在她看到的这短短一幕中,她即刻认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特例,或许并不是在一个世界中,毕竟那片星之花海中由唯一之神掌控的世界多如牛毛,她被唯一之神找到并雕刻在了祂的神殿之墙上,那其他被一同?雕刻上去的生命与她的处境应当?是相差不离的。
虽然她并不理解被雕刻上去的自己为何是生存在一个并不大的玻璃鱼缸中,而不是与其他生命一样生存在辽阔大自然,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在海洋里,而不是鱼缸里。
但被画进鱼缸里的她比起生活在物园里的鳄鱼,还?有被贪婪之人窥视着珍珠的贝壳要安稳得多,虽然这些画极有可能只是雕刻之人的臆想,但她不能完全否决这画面有可能的真实性,那让她恐惧的一个真相。
暂时,不要再去想这个了。
人不能被一个可能性逼死,莫叶果断地封存自己对神殿墙面的种种猜想,现在还不是她探究真相的时候,这里可是唯一之神的神殿,她现在也还?没有就算得知了真相是满盘皆输的虚假,也能坦然一笑的觉悟。
在她被惊人的信息量吓得胡思乱想的时间里,不知何时充盈了神殿的雪经大量涌进她的体?内,那是属于冰雪的力量,通体?纯白的少女已经从她最先触碰钥匙的指尖开始碎裂,黑色裂口崩溃落下的碎片化为斯洛瑞亚常年不化的飞雪,少女的半身都已成了一场冬末的大雪。
这是她最后的一场雪,不论是少女还是受益的莫叶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少女的半身截然碎裂,她摔倒在神像的脚边,看起来与曾经被她捏碎的雪蝶残余无异,海水凝结
的冰面将她托起,她的目光就算是在现在也依然是懵懂而纯洁的,她一直都很认真的在看着莫叶。
这样的场景真的很像少女逝去的模样。
虽然是受益的那一方,但莫叶仍然有些不忍心?,她一向对偏向自己的友方人员狠不下心?,不论是西里奥还是这名雪山女神,她快步走向狼狈地倒在神像的脚边却依然圣洁如雪的纯白少女,蹲下身捧起少女最后的头颅。
莫叶轻声向她问到:
“……你确定你不会死去吗?”
少女的下半身已经化为了最后的一抹雪色,化为神力浸入到莫叶的精神海,这一切都是无法逆转的。
少女的声音依旧冷得不近人情,却像是在安慰:
“我不会,死去,神,会接我的。”
“那就好。”
莫叶并没有在这一点过多纠缠,不论少女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她是否是真的看见了未来与自己的相遇,少女身体?崩坏的结局已经无法逆转。
既然结局早已注定,神明也将视线投向了这里,在唯一之神的御前她与少女都没有任何的选择权。
她们只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那就按你说的,我们未来再见。”
少女微微闭上双眼,她的嘴角微微翘起,这位如同?冰雪化身的雪精灵从未有过任何的表情,但在这时莫叶可以确定她是在笑,而不是她脸上越来越绽开的裂痕导致的错觉。少女微微张开嘴唇,随着她的作崩裂的细小碎片化为纯洁的雪花,她的声音近乎呢喃:
“您的,名字,能给我吗?”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
莫叶下意识地想要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她。
并非是夜莺这个假名,而是真名[莫叶]。
但在她精神海内不断游走的属于唯一之神的神力在同一时间铺开将她的视线完全遮挡的投影,这使得她的话语并未来得及述出口,她看见一座深暗神秘的法师塔中,拥有一头雪白的长发与异域风格雪色长裙的少女正准备填写一张刻印繁复附魔的契约。
这位少女的外貌竟与此时消逝得只剩一个头颅的雪山女神一模一样,在这座法师塔的正面墙上有着隐约的黑塔印记,而那位等着少女将契约签订完成的魔法师衣袍上也同?样有黑
塔的印记,不过他穿的是漆黑的法师袍,印记刻印在上面并不明显,那是密塔的标记。
少女执着羽毛笔,在契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莫叶。
这一画面消散后,莫却意识到这是雪山女神所拥有的的看见未来能力,在她得到唯一之神的神力后,这一能力也随之成为了她的。
或许她知道该如何正大光明进入密塔了。
“可以,我的名字是莫叶。”
莫叶打算验证自己的猜想,她继续道:
“我将这个名字共享给你,这应该是你想要的。”
“嗯……”
少女已经无法维持她最后的头颅,在一片终幕的纯白飞雪中,她的声音虚渺低落得近乎气声,却证明了莫叶所想的是正确的。
“我应该能……帮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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