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锦溪与朔曦

    来人是敖光一位庶兄敖旭,因着基本上不走,两人的关系不好不坏。

    不过这位庶兄总喜欢往敖阳跟前凑,还老是仗着自己是龙王的儿子在外头欺凌弱小,敖光对他没多少好印象。

    “你这大包小包的是要往哪里去?”敖旭故作热络地问。

    敖光回说是替神尊取的,又暗示自己需早些回去。敖旭不理会他的暗示,继续问道,“你在三重天生活得如何?我听说锦溪大神很喜欢让弟子去打扫药园,大家每天都弄得脏兮兮的。”

    “是么?我不清楚。”

    敖旭这话是故意说的,因着他见到敖光的衣服只比自己穿的好一点,且衣袖、裤脚都沾着不少泥巴,心想他定然过得不好。他原先妒忌敖光能被三重天大神选中,眼下看人过得不好,心里倒是好受了些。

    “对了,锦溪大神有教你新法术么?好歹是大神,应当有不少学问罢?”敖旭又问。

    敖光疑惑,“锦溪大神为什么要教我法术?她又不是我师尊。”

    “那你师尊是谁?”

    “我师尊名朔曦,也是三重天的大神。”

    敖旭回忆一番,“没听过。我先前听他们说是锦溪大神,看来是弄错名号了。对了,过些日子是大太子的生辰宴,你打算送什么贺礼?”

    “我送,他就会收么?”敖光有些不耐。

    “你现在怎么说都是三重天大神的首徒,这点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敖旭特意加重‘三重天’的咬字,“啊,都这时候了么?不同你多聊,我还得为王妃娘娘取药。”

    敖光叫住他,“王妃生病了?”

    那可真是件喜事。

    “不,只是例行来取她宫里的日常用药。你不知道,原来王妃宫里的药都是出自三重天药庐的,不像我们,用的都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

    敖光轻笑一声,同他道别。

    回去之时,神农已炼完今日份的丹药,正在处理其他药草。对敖光晚归一事,只是说了句下回早点回来,便接走他手里的药包,用法术开始研磨。

    “桌上有饭菜,吃完之后替吾去巡一圈药园。”

    敖光称是,在桌前坐下。神农这儿的饭菜没

    有太一宫里的香,可大多是药膳,吃完之后益气养神,干起活来特别有劲。且他还是依着敖光的体质和伤势专门为他烹调,不过敖光问起时,他总会说是让他试药。

    “神尊,我有一事想问。”扒进两口饭后,敖光问道。

    神农坐在他对面捣药,随口哼了一声。

    “东海龙宫王妃常来您这儿取药么?”

    “取的什么药?”

    敖光摇头,他哪里知道王妃取什么药。

    “这些神仙常来三重天取药,只要不是珍贵药材,吾皆不知。嗯?你方才说东海龙宫,是你家么?”

    “是的。”

    神农依旧顾自捣药,“取便取罢,不吾的宝贝们就可。对了,先前教你的辨认法子可都学会了?等巡视完,吾要考你。”

    “尽管考。”说完这话,敖光就想咬舌头。

    “不错,吾喜欢你这魄力。”

    敖光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顿时感觉口中的饭菜都不香了。

    东海龙宫。

    敖旭酣战完一轮,伏在女子身上喘粗气。那女子显然还未从床笫之欢中脱离,面上满是红晕,手还不住在后背抚摸。

    待得余韵消退,那女子嗔怪道,“你这回怎回来得这样迟?我都想得要发狂了。”

    “你是想我,还是想我的二两肉?”

    那女子凑过去同他亲吻,娇笑道,“都想。好哥哥,还是你对我好。”

    “那你便多替我在王妃面前美言几句,让我多得点好处。我有了好处,自然不会亏待你。”

    女子冷哼一声,“你们男人的嘴啊,都是骗人的鬼。不过,我乐意听。”

    “好红篱,不枉我这番真情厚谊。”敖旭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话说,我今天见着敖光了。”

    “就那个没用的人族?见着了,然后呢?”

    敖旭把今日见着敖光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诉红篱,红篱听得直笑。

    “果如娘娘所想,低贱的人族果然就只能做些低贱的事。不提他了,倒胃口。趁着还没交班,好哥哥再同我欢一次罢?”

    “遵命。”

    白浪翻滚,吟声四起。

    二刻后,红篱同其他婢女交班,那交班婢女见她面色潮|红,均是一阵偷笑。这等孟浪行径她们心知肚明,要是哪天怀上孩子,没准儿还能母凭子贵,

    做一回东海龙王的儿媳妇。

    至于东海龙王会不会把儿媳妇再扶成媳妇,那就全凭龙王自己喜好。

    “来了?这回倒是快。”王妃正坐在梳妆台前,边上几名婢女围着服侍。

    红篱福身,接过婢女递来的木梳为她梳头。

    “都下去罢,留红篱侍候便是。”

    “是。”

    婢女们相继离开,王妃看着镜中风韵犹存的自己,又转移目光瞧红篱认真梳头的脸,“是从哪位殿下那儿来?”

    “回娘娘,是敖旭殿下。”

    “把药吃了,本妃还不想看到有孙儿诞生。”

    “是。”

    红篱服下她手边的药丸,继续为她梳头。

    “可是从他那儿探听到什么?”

    “他今日见到了那个人族。”

    王妃讽道,“区区三重天小徒,还不够入本妃的耳。”

    红篱应和,随后又道,“但有一事还是想禀告王妃。”

    见王妃不阻止,红篱便把敖光师父不是锦溪而是朔曦的事说了。王妃一开始不以为意,后来越咂摸这个道号越觉着哪里不太对劲。等东海龙王前来她宫中时,将这事告知。

    东海龙王今日服了些补身子的药酒,比往常猴急得多。王妃还来不及问出疑惑,就被阵阵愉悦之感打败,雌伏在龙王身下哭叫。行至半夜,响方止。

    翌日。

    王妃熬了敖阳从三重天领回的药送去书房,东海龙王正在听手下治水官上报前几日水患之事。

    听得外头通传,忙打发了水官离开,水官问自己提的建议是否可用,龙王随口应下,催促他快走。

    “有劳爱妃了。”龙王接过一饮而尽,又张口接走王妃递来的蜜饯,全程眼神都在王妃脸上、身上打量。

    王妃满意地看着夫君被自己迷得五迷三道的模样,更是风情万种地撩了撩鬓边落下的发,道,“妾可是打扰陛下议政了?”

    “自然没有,他本就要走了。”

    “那就好,若是妾耽误了陛下治理东海之事,那妾心里真是哀痛。”

    “爱妃哪里痛?让本王看看。”

    王妃一阵媚笑,躲开东海龙王的碰触,同他在书房玩起追逐战。追了好一会儿,她故作要跌倒的样子,摔进龙王怀里,龙王顺势抱着她亲了两口。

    “陛下莫要心急,

    妾今日是有正事来问。”

    “爱妃问,本王亲热,这不冲突。”

    王妃轻轻推了他一下,“陛下!”龙王被她这么一喊,倒是消了点兴致,坐直身子问她所为何事。

    “陛下可还记得那个前去三重天学艺的敖光?”

    “四海姓敖的这么多,本王哪里记得什么敖光敖亮的。”

    王妃道,“他可是陛下的孩子,也是那个让阳儿出丑的贱种。”

    提到这事,龙王板下脸,怒道,“原来是他?爱妃想说什么?”

    “红篱同妾说,他的师尊并非锦溪,而是一位名为朔曦的大神。”

    “锦溪,朔曦?名字倒是相近,应当是那位测试仙官记错名字了。怎么?爱妃难不成还觉着那朔曦大神有问题?”

    王妃摇摇头,“只是觉着有点古怪,哪有取这种道号的?更何况,朔曦二字包含日月,哪位神君敢取这样的名字?”

    “为何不能?这道号又没什么禁忌,只要不取罗睺,一切皆可。”东海龙王不以为然道,而后牵起王妃的手在嘴边亲了一口,“莫不是王妃觉着那个没用的孩子会被哪位上神相中?三重天的上神,本王可闻所未闻。”

    听到这话,王妃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了回去。就那贱种的资质,去三重天还真是便宜他了。

    敖光猛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抬眼看突然避他如蛇蝎的神农。

    “怎,怎么了?”

    神农问,“伤风了?”

    “不太像,总觉着是有人念叨我。”

    “是你师尊罢?天道大会那么无聊,还不能出门走。要吾说呢,与其参加什么大会,还不如到吾这儿除草浇水来得自在。小光,你说是不是?”

    敖光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

    “我还没去过那儿,不好妄下定论。”他老实道。

    神农又开始捣药,顺道用法术取来两本书,“先前给你的书都读熟了罢?从明日开始学这两本。”

    敖光伸手翻了两页,有些高兴,大多是先前朔曦神君教过的学问。

    “看你这表情,你师尊我徒弟给你讲过了?那我换了?”

    “别别别。”敖光忙护住书,“就它们了。成吗?”

    神农本想拒绝,可忽然想到要是自己一下子让孩子学太多东西,学成自然最好,但

    要是一不留神学傻了,太一回来之后铁定要找他讨说法。

    就太一那胡搅蛮缠的样子,过去自己不小心打碎他一个花瓶,都赔了一柜子药草。现在就他对敖光这宝贝劲儿,要是孩子真有点什么,自己可能得把整个药园都给赔进去。

    不值,真的不值。

    于是,神农改口道,“可以。不过,吾会不定时抽查你的学习成果,希望你不要让吾失望。”

    “是!”敖光抱着书,笑得只剩两排牙。

    神农看着他的笑脸,不由得怀念起从前。过去一会儿,他说,“吾记得吾过去有位友人,她也同你一样,看到药草就头疼。过去吾嘱她帮吾除草,结果她一棵杂草未除,反而把吾花费三百年种植的仙草给拔个精光。”

    敖光抿嘴忍笑,问,“不知是哪位上神?弟子日后可是有机会拜见?”

    原来上神也不是什么都会的啊?

    “她么?”神农手中的药杵落得迟缓了些,“她死了,死了许久。”

    “对不住。”敖光说。

    神农冲他微笑,“有时看你对着药草犯难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像她。若她还活着,吾还真想把你引荐给她。”

    “敢问神尊,这位上神名号为何?”

    “庚辰。”

    敖光大惊,“龙神大人?弟子听闻龙神大人是在九天玄雷劫中丧生?此事为真?”

    “真真假假的,那又如何?死就是死,为何还要去在乎是如何死的呢?”

    “神尊教训的是。”

    将书收进房中小柜后,敖光取了大门外锄头前去药田。刚走了两步,就听外头一女子道,“小神锦溪求见上神。”

    锦溪?不就是敖旭跟他提过的他的‘师尊’么?她怎么来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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