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人。
陈识只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一个贵为千金之体的公主,住在棺材铺子里?
这传出去,皇上一怒,不得死一坝子人?
“公主!此事万万不可啊,您缺什么,卑职立马就去操办。”水师提督和一众官员吓得面如猪肝。
晏清婉撇了撇嘴,道:“我住在这里,自然是有我的打算,怎么,你要我听你的?”
水师提督语塞,但却恶狠狠地瞪了陈识一眼。
许是公主看上这个臭小子了……长得还没我英俊呢……
能让公主如此反常,他也只得猜测是这个原因了。
陈识见状,心头直骂娘。
……
夜晚降临。
十号棺材铺外,五步一哨,十步一岗。
铺子内,灯火通明。
陈识一手拿着书册,一手拿笔,神情凝重地为尸体造册。
半年之期要到了,按例是要将所有尸体登记造册的。
晏清婉坐在冷榻旁边硬邦邦的草凳上,身上披了件粉色衣袍,直勾勾盯着陈识。
过了会儿,似乎是无聊,她玉唇轻启地问道:
“陈掌柜,你做这行多久了?”
陈识头也不抬,“近两年。”
“你就不想离开这里?”
“不想。”
“为什么?那你想要什么?”
陈识奋笔疾书的姿势为之一顿。
他抬起头,目光微冷。
但晏清婉的眸子里却满是好奇之色。
我只想你赶快给我离开这里……陈识张了张嘴,随后又蒙头书写。
打发女孩子,他最擅长了。
前世他就使用过直男战法。
总而言之,就是“惜字如金、答非所问、含糊其词、爱搭不理……”
冷落她一段时间,这公主就该感到无趣而离开了吧。
晏清婉见陈识不搭理自己,也不生气,只是自顾自道:“你把我当寻常女孩儿就好,我不是自小就在皇宫里长大的,没那么娇气,我经历过战乱,逃过荒,也体验过市井生活。”
“也正是在逃荒那段日子,我被人下了蛊。”
陈识的笔尖一停,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果然人不可貌相,原以为这等乖巧可爱的公主一定深居高墙内,锦衣玉食,倍受呵护的。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世人皆言云滇美,无人知晓夜迷离。”晏清婉紧了紧身上的衣袍,眼中却露出了害怕之色。
“位于大晋南边的云滇古国,那是蛊修的天下,他们喜好百毒,擅长炼制蛊毒,中蛊者常常会被痛楚折磨一生……”
“而我身上就有一种蛊毒,每时每刻都让我处于痛苦之中。”
“虽然父皇为我找来全大晋最好的医师,也无济于事……但有一天,国师却说,想要解除蛊毒,就必须要与一位拥有五彩丹胎的修士行双修……”
她看了看面色微微惊讶的陈识,红润的脸上苦涩一笑。
“可大晋的五色丹胎者,早已经不知去向了……父皇无奈之下,便让我嫁给状元郎……后来,当边境出现五彩丹胎修士的消息传到京城后,我就惊喜万分地跑来这里。”
说到最后,少女的眸子里亮起一抹光芒,“你知道吗,那天在大江之上,我居然领略了那位前辈的仙姿!”
陈识面上露出感兴趣的神情,但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大浪。
你……该不会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不可能,至少你不可能看得出来……陈识又立马推翻那个恐怖的猜测。
开什么玩笑,当天他以玉丹境的恐怖神念遮盖气机,别说是她,就是站在万如意面前,自己也不会暴露马脚。
随后晏清婉又自嘲一笑,“可在那位前辈眼中,我似乎连一朵浪花都比不上。”
“倒不是我想解除蛊毒而痴心妄想去拉拢那位前辈,这仅仅是做个交易而已。”她心里的这些话似乎堵塞已久了,如今在陈识面前就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国师说,其实不一定要双修,只要能有五彩丹胎修士的一缕精血,也能压制住蛊毒的爆发。”晏清婉叹了口气,道:“看来是我异想天开了……”
陈识已经造完了册,此时停下笔,问出了心里话:“这事,跟公主非要住在我这铺子里,有何关联?”
晏清婉闻言,秋水眸子一亮,她指着自己红润的脸颊,颇有些小开心道:“那是因为,我今天突然发现,只要呆在你铺子里,我身上的蛊毒,竟然变得安稳下来……”
陈识闻言,整个人为之一怔。
这……就特么离谱。
陈识面色还是露出不解,“这是为何?这条棺材街,不止这一间铺子。”
晏清婉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你这里比较特殊吧……不过这样也好。”
陈识眉头一挑,“哪里好了?”
“这样一来,就不用去找那位前辈了,只要我一直住在这里就好。”她天真道。
陈识把头转过去,满脸黑线。
你要是个男的,没有背景的,我早一巴掌拍死你了……
不过,似乎她并非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认识到这一点,陈识心微微一松。
“公主,此事欠妥,您还是赶快离开吧。”陈识起身施礼。
你要是一直呆在这里,那我还怎么鉴尸?
我这铺子里,除了我以外,不再需要活物。
晏清婉听到陈识这逐客的话语,心头一跳。
这个掌柜好生无情,不仅对自己冷言冷语,而且似乎对自己也没别的意思。
看他冷漠不近人的样子,真是个不同寻常的男人。
“你放心,我会给你补偿的,你要什么,我都尽力满足。”
陈识却忽然阴森森一笑。
随后他快速吹灭火烛。
“公主,一到了晚上,这里的棺材铺,可是精彩得很呐……”陈识缓缓隐入到了黑暗中。
晏清婉眼下一抹黑,她的心瞬间一紧。
“你干什么!快快点起烛火!”
四周的黑暗里,阴风阵阵,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
她听身边的丫鬟说起过,这边境的棺材铺。
就三个字,邪得很。
忽然,黑暗中,一张惨白的人脸陡然出现在晏清婉的面前!
“啊!”
晏清婉吓得花容失色,转身便打开铺子的门,顾不得掉落的粉袍,惊叫着跑了出去,引得四周的侍卫一阵慌张。
此时,铺子里,黑暗中。
曹十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公子,这样有点不大好吧……”
“快关门,睡觉!”陈识没好气道。
曹十撇撇嘴。
“公子,你简直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多么好的机会呀……孤男寡女,夜深人静,春意盎然,生米煮……”
“再乱嚼舌根,我就饿你一个月!”
“公子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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