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白放开手，任老者离去。
风月楼一向做事隐蔽谨慎，怎么会任由客人死在风月楼？这还惊动了官府！
若真有命案，也会第一时间处理妥当。而且秋月娘将都城的达官显贵都笼络得不错，就算真出了命案，官府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抓去，判了死刑，还烧了风月楼。
到底是何人捣鬼，自己要好好查查了。
顾若白顾不上先去西北地区找叶小小，而是决定留在玉清国都城一探究竟。
……
因出了刺杀一事，叶小小为免再生事端，折损人马，和沈清严商议日夜赶路。
要是到了西北境内，鲁阳王的人就不敢那么嚣张一再派人伏击了。
这前前后后又遭遇了两波伏击，不过都没有第一次那么猛烈。这众人有了戒心，日夜提防，应付起来倒也没有那么艰难。
叶小小在马车内刚睡下，婢女走了出来。
沈清严面容冷峻，声音却轻柔：“公主殿下睡下了吗？”
婢女亦小声：“睡下了。只不过公主眉尖紧蹙，睡得并不安稳。”
“嗯，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婢女退下，沈清严走近叶小小的马车，刚想掀开车帘看一眼叶小小，可是手刚触到车帘，又放下了。
唯有对她，他才这么瞻前顾后，小心翼翼。
想到婢女说她睡得并不安稳，白日才遭了一波伏击，他眼中便多了几分阴沉。
走开距马车数百米，他吹了一声口哨，数道黑影刷刷如雨点落在
他的身侧。
“王爷，有何吩咐？”
“这鲁阳王不知死活，惊吓到朝瑰公主殿下。在本王和公主殿下在西北地区赈灾救民的这段日子，本王不想再有类似事情发生。”
“是，属下领命。”
……
“啊……睡得好饱。”
天一亮，叶小小便睁开了眼，起身伸了个懒腰。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沈清严的脸侧过来：“公主殿下，睡的可好？”
“嗯，还不错。”
昨晚自己是真的一直睡，都没醒过，看来这人要是真的累了，风餐露宿，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也能睡好。
“衡阳王，现在到哪了？”
“已经到了西北境内。”
“真的吗？”叶小小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从马车内钻了出来，扶着沈清严的手跳下马车。
昨晚自己睡着的时候还有七八十公里，一觉醒来，就到了。
看来昨晚沈清严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也没停止赶路。
他真的对所有人都苛刻，除了朝瑰。
“那已经派人通知过当地官员了吗？”
“还未曾。”
私心上他想与她多待一会儿，有了那些虚伪古板的官员在，他和她，没那么自在。
叶小小拿出公主的威严来：“既然还没派人通知，我们就自个到灾民之地看看吧。本公主倒要看看当地那些父母官是怎么赈灾救民的。如若办事不力，一个个革职查办。”
“公主殿下英明。”
于是，在没有通知本地官员来迎接的前提下，沈清严和叶
小小率驰援军队深入西北境内。
沿路看到的都是形状凄惨的灾民，他们一个个歪声丧气，毫无生机。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绝望，全然的绝望。
然而当他们看到军队过来了，也没有那种重获新生的欣喜，反而一个个跟见了鬼一样，纷纷掉头就跑。
“快跑啊，军队过来了，他们要屠城了……”
那些还有力气逃跑的灾民简直是边跑边叫。
What？这到底是怎么了？叶小小才觉得是见了鬼。
沈清严沉下脸，冷寒道：“夏桑，你褪下军装过去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于其他人原地待命。”
“是，将军。”
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从队伍中出列，离开了军队。
叶小小不安道：“衡阳王可是猜到了什么？”
“公主也猜到了是不是？”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叶小小嘴角牵起一抹嘲讽：“这鲁阳王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们料定灾民见了来支援的军队就跑，一定又是鲁阳王动了什么手脚。
夏桑去一旁褪去军装，换上寻常百姓的粗布麻衣，还特意往脸上抹了点灰，头发弄得乱糟糟的，看起来跟被灾情困扰的灾民一样。
她快步奔跑进往前奔跑的灾民群里，跟着他们跑了几里路，到了一处铁网前。
其中一个大汉拍着铁网，哀求着里面把守的，百姓自发组建的军队：“皇城那边真的派军队过来屠城了，霍将军没有骗我们。他们要毁
弃我们这座染了鼠疫的邺城。是我们错了，请霍将军放我们进去吧。”
“求你们了，请帮忙向霍将军求求情吧！”
被拦在铁网外进不去的灾民接二连三跪下，一个个磕头求饶，好不恐惧。
夏桑不得不跟他们做出一样的举动。
外面的呼喊声过高，站在瞭望台上监察的，拿着长矛的百姓见事态严重，便下了瞭望台，转眼进了临时搭建的营寨。
不多时，营寨出来一位身披盔甲的高壮女人。
她眼神凶狠坚定，又有上位者的气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同为百姓，同病相怜，守在铁网边的百姓很能体会到外面人的感受，被外面人的苦苦哀求也软了心肠，跟着哀求：“将军，请放他们进来吧！他们一定知错了。”
高壮女人手握腰间长剑剑柄，寒声道：“他们先前既然不肯相信本将军，执意要离开邺城，那便生死由天，谁也不能放他们进来。给他们半柱香的时间离开这里，若他们不从，便格杀勿论。若这些人染了外面的鼠疫，带了进来，你们担待得起吗？”
人群中低着头的夏桑听到这狂妄的话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将军？她自封的吗？谁认她？还格杀勿论，真当自己是一言既出，军令如山的将军？
可“鼠疫”二字足以让守卫的百姓如临大敌。
再有同情心，他们还是更爱自己的。
人类对死亡本能的畏惧让他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矛还有自制
的钉耙，通过铁网的洞，往外刺戳那些外面的百姓。
外面的百姓被迫退开铁网好几米远。
那高壮女人上了楼，立在烽口，她两侧阵守的士兵齐刷刷扬起手中的弓箭，对准了铁网外的百姓。
女人呐喊道：“你们既然已经决定出去，本将军就绝没有让你们回来的道理。半柱香的时间，若你们再不离去，等待你们的唯有万箭穿心。我这样做，也是舍小保大。将士们，若你们不肯听从我的，要让自己和家人身犯险境，你们也大可不必听从我的命令。”
别人的命再重要，也没有这铁网内，如同围城中的自己还有家人的性命重要。
那些自发组成自卫军的百姓纷纷拉弓蓄力，只要箭放出去，便会如漫天大雨落下，外面的百姓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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