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
顾若白将背上的盛天晔放下，他伤口流出的血液将顾若白整个后背打湿。
叶小小看着眼泪汹涌而下，顾若白手指疾点盛天晔身上几处命穴，暂缓血液过快流失。
此时盛天晔脸色惨白，呼吸都是微不可闻，恍若死了一般。
顾若白褪下披风，叶小小望着他，怔怔道：“顾若白，你说他会不会死？”
“你是大夫，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
顾若白眼中隐现出一抹幽暗。
他倒想知道，若是盛天晔死了，她会如何？
“是啊！我是大夫，我最清楚。那刀子插进他的心脏，伤及心肺，他活不成了。”
冷七急道：“大少奶奶，连你也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叶小小悲恸得已经木然了脸。
她不作答，就是她也回天乏术，冷七都快急死了。
顾若白瞧着她有些痴呆的模样，干脆打破沙锅问到底，也好让自己一次性死心：“若他死了，叶小小，你究竟会如何？”
如何？还能怎样，主角死了，自己这个炮灰女配不也要跟着身死魂消吗？
可他是为了自己死的，自己又多了另外一层悲恸。
自从她来到这个异空大陆，她就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感，专心推剧情，不让自己想其他。
可盛天晔就要死在自己眼前了，他毫不犹豫扑过来，为自己以身挡下刀剑，她心中才瞬间明了，原来自己对他不是无情的。
就算没有到达爱的阶次，她也不想他死。
“他死了，
我便陪他一起。”叶小小掷地有声，红肿的眼睛有另外一股别样的倔强和执拗。
顾若白心颤了颤，自己终究是没机会了。
她竟说出要陪他去死的豪言壮语。
冷七和死卫亦被震惊，这少奶奶看着平时对少爷不上心的样子，少爷死了，她竟然要殉情。
冷七瞬间高看她一眼。
他们这种人，看似冰冷毫无温度，却越容易被这种专一和执着打动。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好好陪陪他。”
叶小小再发声，冷七和死卫便率先走了出去。
如果盛天晔真的不久于人世，还是留给叶小小比较好。
顾若白站了一会，手蜷起，也踏了出去。
石门一点点关闭，他于越来越窄的缝隙间看见叶小小拿起了盛天晔的手，和他手指交握，然后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这一刻，他听见自己的心墙轰然坍塌。
可他还是抱着一点侥幸，也许叶小小伤心一阵，能放下盛天晔也说不定。
毕竟两人只是有名无实，都还未有圆房。
时间也许是治好伤痛最好的解药。
可一天过去了，暮色降临，她仍旧没有从石室出来。
他让侍女送去的饭菜搁在门口，叶小小也一口都没动。
侍女来禀报后，他的心情差极了，坐在宝座上，烈酒一杯接一杯。
冷七过了来，他一个端正的侍卫却对他一个魔教教头行礼：“顾阁主，我家主子和夫人就劳烦您帮忙照顾一下了。”
顾若白一听便能猜出一二分：
“你要去哪？”
“我家主子身受重伤，夫人和顾阁主都束手无策，我想我应该回皇城去，也许西凉宫内能找到救命之药也未可知。”
顾若白沉沉看了他两眼，一个死卫眼中竟然也会有这种伤恸的情绪。
看来盛天晔并不是视人命为蝼蚁的冷酷之人，他并没有把手下只当成杀人工具看待。
也许盛天晔未来会是个贤明的国主也说不定。
想到这，顾若白自嘲地笑了。
难道自己这么快就缴械投降，决定帮忙了吗？不然自己怎么会去思虑盛天晔的以后？
不，自己还需要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也许叶小小就是自己的了。
“你去吧。”
他收回沉厉的目光，不再看冷七。
冷七抱拳又行了一礼，这才离去。顾若白继续喝他的酒。
……
朝露殿，殿内烛火空幽，一阵风扑来，床上的皇帝幽幽转醒。
他睁开眼，意识像是被牵引般看向了某个方向。
那个方向有他朝思暮想的人，是他的栖儿。
可此刻，她不复平日里的明艳娇俏，一身碧色衣裳沾满了血迹，神色悲戚，犹如死了爹娘。
龙言离正觉纳闷，还顾不上欣喜，视线往下，便看到了她怀中侧躺的男人。
那男人一张脸被烧得丑陋不堪，全是可怖的疤痕。
可这不是最令人惊骇的，最令人惊骇的是他胸口插着一把刀，鲜红蜿蜒，他身侧的地砖都是刺目的红。
他整个人骇得不行，直接从床上跪了下来，跪
爬到男人身边，手想要去碰他，却又不敢。
“舒儿，你怎么了？你是被谁伤成这样的？”
纵是帝王无情，此刻也泪目了。
他的栖儿流着泪控诉：“除了你那恶毒的皇后，还能有谁？你为了你的江山社稷，娶了她，她却逼死你最爱的女人，害死你最爱的儿子。一切都是你的报应，你活该。”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激烈与她争辩，女人怀中的男人却突然消散。
他的栖儿于血泊中站了起来，眼神冷漠得令人窒息、胆寒：“龙言离，你活该孤独终老，护着你的宝座，也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
她说完赌咒般的恶话，身形也慢慢消散，龙言离伸手去抓，却根本抓不到她的实体，只有个虚影。
帝王骄傲和尊严在这一刻通通抛弃，他跪着哀求她：“栖儿，不要走，不要离我而去。不……不……”
大内侍叫醒被噩梦魇住，双手胡乱挥舞的龙言离：“陛下……陛下……醒醒，快醒醒，冷侍卫回来了。他有急报要禀。”
龙言离倏忽睁开了眼睛，被从噩梦中拉了回来，可整个人却还没回过神来。
直到大内侍拿出手帕替他擦汗，又不安地问他“陛下，您做什么噩梦了？出了好一身汗。”他这才知道刚才的经历只是一场噩梦。
可他怎会做这样的噩梦？
坐起身来，他着急道：“冷侍卫回来了？他可是平安把九皇子带回来了？快让他进来见
我。”
“是，陛下。”大内侍快步走了出去。
未几，冷七就一身寒霜走了进来。
龙言离一看他的表情便知不好……
凤藻宫，冷沁书卸下钗环，宫女将她一头青丝披散，她准备休息了。
可人刚站起来，就碰到气势汹汹走进来的龙言离。
她人还没有作出该有的反应，就结结实实挨了他一巴掌。
冷沁书何时被人掌掴过？她的手捂着疼痛的脸颊，一脸不敢置信。
纵是他得知那个女人死了，他发狂愤怒，伤心欲绝，也没敢对她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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