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临行前,他总算是拿到了定制的那些东西。

    铁匠面色潮红,看向剑的目光充斥着骄傲和不舍。

    “怎么样,老头子没让你失望?”

    宿诸轻抚着它的剑身,缓缓拔出。

    伴随着龙吟,一抹寒光乍现,而后隐于剑身之中。手指轻弹,声音清脆,同时剑身轻颤,仿佛在回应他。

    他喃喃道:“……好剑。”

    这剑确实好的超出了他的预期,此剑未曾见血就蕴含煞气,拿在手中更是如本体一样自然,挥舞几下,更是如臂使指。

    它与他天生契合。

    铁匠吹胡子瞪眼:“神剑有灵,已认你为主,喜怒哀乐全随你而动,你一定不能辜负了她!若是把她随手放置就给我留在这!”

    宿诸没管他酸意滔天的话,郑重承诺道:“我会的。”

    “你以后便叫寒霜。”

    ……

    去往京城的路又臭又长,只马车上就花了足足花了十二天。

    这漫长的旅途数次让宿诸的耐心耗尽,恨不得直接御剑飞行过去,马车对于在联邦坐惯了汽车飞机的人来说是无法想象的折磨。奈何这次是林母和林和泽同行,他们两个男性还好说,林母却是不会武功的,为了迁就她,只得坐马车慢慢悠悠的前进。

    好在后来宿诸渐渐适应了这个速度,白日里炼炼药,看看书,累了就和林和泽下下棋聊聊天。或者是给寒霜做保养,和它聊聊天,每每此时寒霜总铮鸣不断,与他一来一往,似在回应他的话。剑仙门自带的战斗宠物也被他召唤出来,每天就是撸剑逗鹰。

    对了,还要打层出不穷的刺客,托他们的福,宿诸几乎能听到技能熟练度+1+1+1+1+1……的提示音。

    如此种种,勉强还算忍得下去。

    就这样,在宿诸的煎熬中终于到了京城。

    意料之中的,就算到了京城依然还见不到皇帝。

    宿诸对此倒是适应良好。

    皇帝本人病入膏肓急于求医,但底下的大臣却一不定都是想让皇帝继续活着的。错过了进京路上朝他下手的机会,就只能阻碍他见到皇帝。用的理由也不外乎他没有名气,他还年轻需要看看他的本事,他面见皇帝前需要晾一

    晾他给他个下马威,他的医术未知不如先找人试试水之类的,不出所料的话,这几□□廷上绝对吵个不停,关于他到底什么时候见皇帝这个问题上。

    原地等待的这几天他也并没有闲下来,时不时的就会有人拿着一些这个时代的绝症,甚至是病入膏肓快要死了的人上门,名为求医,实则为难。

    对于这些,宿诸都应付自如。

    在这个感冒就是绝症,肺炎得了就会死的年代,一个老太太和亲属抬着一个晚期肺炎的患者上门求医。还未到门口就开始哭嚎:“仙人啊,求您救救我儿,我儿才30岁啊,他还在人生中的大好年纪啊!如果我儿出了什么事老婆子我也不活了啊!”却绝口不提这个人是患了肺炎。

    宿诸给这个人灌下一管清心(清debuff),就见原本已经昏迷过去的人立刻清醒,又灌下一管蓝药,蜡黄的面色顷刻间红润起来,最后来一瓶红药,病的只剩一把骨头的身躯迅速丰润起来,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就这么变得比常人还要健康。

    如此堪称神迹的一幕看的周围人纷纷下拜称仙,还有不少人悄悄的离开,去叫自己病重的亲友。

    而宿诸就微笑着目送老太太一行人,明明一脸菜色却不得不感恩戴德,灰溜溜的离开现场。

    一个大汉一行人抬着一个受了重伤,失血过多,腿都断了一条,甚至一度呼吸停止的人过来。这次他们学乖了,进了大门才开始高喊:“仙人!您快救救俺们二蛋,他还有救啊!”

    这个人对宿诸来说比上一个还要容易,一管红药的事。如果不行,那就再来一管。一瓶下去,血不留了,伤口好了,呼吸也不再断断续续了;再来一瓶,就连断掉的那条腿都渐渐长了出来。

    旁边墙上早已爬满了围观群众,纷纷为这一幕拍手叫好,甚至还有人拿了一炷香在拜。

    大汉一行人傻眼:“这……这些人都是什么时候来的?”

    然后,宿诸微笑着目送这一行人灰溜溜的离开。

    一个面容清秀的,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敲响了宿诸的大门,面上还有一行泪痕,要掉不掉我见犹怜的样子:“仙人哥哥,求求您救救我爷爷,他……他突然就倒下去了,青儿

    好怕呜呜……”

    看来这回他们又换了新套路。

    宿诸避开她倒下来的方向,任少女娇呼一声,然后狠狠在砸在地上。

    看着少女一瞬间扭曲的表情,和下意识要站好却又强迫自己摔下去的动作,他挑眉:“这位小姐,病人要紧,麻烦带路。”

    在一个明显就是临时准备的破屋子里,宿诸见到了这位青儿的爷爷。

    这位老人家至少百岁高龄,头发花白,老人斑爬满了全身,面容凹陷,牙齿掉光,全身瘦的皮包骨,几乎是有进气没出气,不仔细看都看不出他还活着,一看就是大限将近。屋子里充满了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就像是墓地、厕所和下水道混杂的怪味,就连苍蝇都被吸引过来满屋子乱窜。

    宿诸本来有很多话想吐槽,被这股气味冲的安静闭嘴。他闭着气,将紧闭的窗户打开,然后拿出蓝药就开始一瓶接着一瓶的往老人嘴里灌。灌了5瓶,老人的情况终于转好,看那精神的样子,再活五年不成问题。

    此时,少女青儿的脸色已经阴沉的不成样子。

    突然,外面一阵咚咚下跪声,原来老人转危为安的这一幕正好被街坊邻居目击到,他们口中大呼仙人,倒头便拜,姿态之虔诚仿佛面对神佛一般。

    少女气的不想说话,他们明明提前清场了,这群人是怎么进来的?!

    ——鹰兄笑而不语。

    蓬莱仙的称呼逐渐在京城中声名鹊起,并开始向京城外传播。

    伴随着他所展现的生死人肉白骨的奇迹越来越多,皇帝再也坐不住了,力压所有反对,召他即日入宫觐见。

    这个代表了封建王朝最高统治权的建筑和联邦的紫禁城非常相似,比起紫禁城所经历的千年风霜,它还正值壮年。如果说联邦的紫禁城是饱经风霜过后归隐田园的老人,那么它就是威风凛凛,俯瞰天下的帝王。

    此时正是早朝时间,明正殿广场上站满了上朝的大臣。这都是些官职不大不小的官员,小还没小到不用上朝,大却又没大到可以进殿直面皇帝。

    看了一眼那些大臣,宿诸直呼好家伙。

    这是有多少人想他死啊?

    说红黄名对半开都是美化的说法,100人里起码80个是红名,剩下的20个里还有10个

    是马上要变红的。

    由内侍引着他从广场旁路过,绕进了明正殿后面的偏殿。据内侍说,陛下在上朝,所以要他现在偏殿等一会。

    懂了,还是下马威呗。

    大概又等了两个时辰,内侍才过来通知说皇帝召见他。

    此时大臣已经散的差不多,明正殿中只有皇帝及其亲近的朝臣在。

    当真的直面皇帝这一刻,宿诸发现他内心毫无波澜。没有感受到什么敬畏,也不曾有什么紧张。

    大概50岁上下,微胖。保养得宜,因重病而面色灰白。眉中有深深的川字纹,嘴角下垂,虽身着龙袍华服,久居高位而有一丝威严感,但整体看上去就是个普通老人,丝毫没有帝王之相。

    皇帝血条总共才1万,而现在血条已经见底,还有debuff在不断的每小时-1的速度往下掉血。即使有太医的药吊着,如果他没来这皇帝顶多再活三个月就会暴毙。

    这么一算,宿诸就明白外面那堆红名是怎么来的了。

    快速地过了一遍,他不卑不吭,拱手行礼:“贫道宿诸,自海外而来,参见陛下。”

    古代面见皇帝应三叩九拜,以示对皇帝的尊敬。而他行的却是平辈之间的礼,对于面见皇帝来说,称得上是藐视皇权的大不敬之罪,诛连九族的那种。

    “大胆刁民,陛下面前竟敢不跪,御前失宜,以下犯上!还不快来人,捉拿这个妖道!”

    “陛下,此人如此桀骜不驯,怕是不可信任啊!还望陛下三思!”

    一群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在他们口中,宿诸就是个十恶不赦,妄想刺杀皇帝的妖孽,而皇帝一副为难的样子,却始终不曾开口。

    宿诸暗道一声果然,刚开始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但他既然敢做这种狂妄的行为,自然有底气,也想好了该如何说。

    御前不可带兵器,宿诸早就将剑放回了背包。两手空空,却是身姿挺拔,丝毫不惧道:“诸自海外而来,此前不曾踏入大秦一步。师门有训:门下弟子叩天地自然、拜父母师长,且不可叩拜其他也。又有训:门下弟子应于岛上潜修,切不可沾染红尘万物。

    诸听闻陛下圣体抱恙,因一心仰慕陛下,担忧陛下安危,故而向师门请辞。诸于家师门前拜九九八十一天方得师长心软,得以跨越万里前来为陛下解忧。踏出仙岛已令师门受辱,诸心中倍感羞愧。若仍旧违背师门祖训,诸唯有于师门前一死以抱师门养育之恩。”

    这话说的,皇帝信不信宿诸不知道,但他的态度已经摆这了,别逼我,我安安心心的给你看病;惹急了我,我自己走,你就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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