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烟雾随风散去,看得真切了宁秋的眼神,段儒的心中就是惶恐不安。
他放下茶杯,双手落在膝盖上卷成拳,抓皱了裤子,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干涩得很,“宁大师,您这话,都把我给搞糊涂了,我儿子的出生,甚至躯体,怎么可能会被早早预订呢。”
段儒只是惊疑,却没有怀疑过宁秋说的话的真实性,他也是意识到这点,所以才越发感到可怕,只能不断的询问,企图扩大心中那点危危可及的逃避心理。
这个问题听起来更像是自问自答,宁秋眉梢微弯,语气有点耐人寻味,“想知道是谁把你儿子的身体,给预订了吗。”
段儒那徘徊在心间犹豫的话,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拳头握紧了又放松,如此重复好几回,他这才点头道:“宁大师,您请说。 ”
宁秋并未直说,而是转个弯,道:“身为段家人,又能有什么比拥有流着自己直系血脉的段家后代,而且还是个年轻健康,身份尊贵的躯壳,来得重要。”
有些事情,不能说得太满,否则招来规则压制,毕竟玄门这一块,看起来手段非凡,可本身就存在这各种限制,说话道七分,留下后三分则是给天道安排的。
段儒懵了几秒,尔后脑子越来越清明,是谁想要预订阿鸿的身体,结合宁秋前后问的话,也有了猜想。
可也正是如此,让他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只能失语的看着宁秋,看见宁秋的眼神略带深意,他就知道自己所想的没错。
可曾祖爷爷他…怎么会,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应该说就算是他偶尔看那些奇奇怪怪的电视剧,也不敢这样演啊!
“有些事情,无关于你相不相信,甚至无法接受也好,它既然存在,就都会发生。”宁秋垂眸看着茶水里的茶叶在晃动,荡开浅浅涟漪,“就像这杯茶,对我们来说它毫无价值,可另一面,对里面的茶叶来说,却是它付出的所有精华所在。”
往往越是意想不到的结果,就越发能成为真相,因为众人所能想到的范围,也只是平常能够接触到的层面,一旦超出了这个圈子,就定义为怪异的存在。
“宁大师,请您直说,我该怎么做,才能保住阿鸿。”段儒目光坚定,甚至眼底划过寒意。
他从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能打拼走到如今的地位,甚至说很果决。
比起那遥远不认识的祖先,自然是儿子最重要,完全没有可比性,更遑论对方要取走他儿子的命,这绝不可能妥协!
宁秋眉眼一压,语气颇为凌厉:“他很狡猾,而且存活时间太长了,背后极有可能有帮手,一时半会儿无法抓到,所以我要你,将他的神龛从祠堂里带走,拿给我。”
其实去这个人的埋葬地更好,不过就算她将坟墓给撬开了,得到的也只是一座空棺材而已,否则段鸿就不会吃到此人身上的腐尸肉了。
不过吃得还算早,救得及时,否则渐渐的,段鸿的生命气息就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全身长满了尸斑,那身肉变成了腐肉,蜕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连灵魂也被一并吞噬。
“好!”段儒毫不犹豫点头。
他不知道宁秋成功与否,可他不敢拿儿子的命来试探,拿走祖先神龛是大逆不道,可身为祖先却窥伺后代躯体,这更加毫无伦理纲常!
宁秋递过去了一张黄符,“取走的时候,你先拿这张符篆贴上,而且要注意,不要碰到任何有血的位置,并且在12点,准时拿走。”
她是外人,而宗祠本就是家族荫蔽之地,由段儒这个段家子弟去拿,并不会引起对方太大反应。
现在的情况是敌在暗,她在明,形势于她而言并不利。
而宁秋不喜欢被动状态,更不想被牵着鼻子走,她喜欢简单粗暴的,直接将对方给引出来。
毕竟宁秋怀疑,这件事和原身女儿莫名其妙死去有关系,虽然表面看起来是没有共通性,可给她的直觉很强烈。
而对方迟迟才给段鸿吃下腐肉这个走投无路的办法,极有可能是之前有实施过什么复活之术失败了。
如果能知道这点,她就能顺着线索往上摸清楚原身女儿的死因。
“好!”段儒点了点头,郑重的将注意事项一一记下,以免发生错漏。
擅自拿走先祖的神龛是不敬,可这种谋害后人的先祖,不要也罢。
待中午离开时,宁秋手中端着一块用红布盖着的神龛。
坐在车里,她将红布掀开,看着上面的字,此人姓名,出生年月日以及死亡时间都在了,而还有一缕气息存在,这是此人留下监控段家的,一代代等待最合适的身体。
而这缕气息,就是宁秋此行目的。
鬼有鬼道,人有人道,若是各行其道,会容易把握踪迹,可像这种非人非鬼的玩意儿,反而飘忽不定,一不留神就会逃走。
现在有了这缕气息,她要找到位置,要简单许多。
宁秋用贴在神龛上的符篆,本来上符篆是金色字体,可如今却在线条间流动着诡异血雾,被捆仙绳紧紧勒住,无法逃离。
即便只是一张纸,那被死死困住的血雾发出的滔天怒火依旧能感觉得到。
宁秋将符篆折叠成了一只千纸鹤,她放下车窗,将手伸出去,而本在她掌心的千纸鹤,像活过来似的飞了起来,它先是亲昵的在宁秋脸颊边蹭了蹭,随后直接煽动翅膀向远处而去。
并行车道上,旁边车位有个孩子半探出头,看得惊奇,“哇!这是哈利波特的魔法吗!”
别说这个孩子了,段儒父子两也是震惊不已,他们发现自己的世界观打开了新大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非人类啊……
“宁大师,我要怎么供奉这条蛇?”段鸿将躲在他怀里的小白蛇给拿出来,然而它像孩子般似的以为在玩耍,又灵活溜进了他衣服里,从袖口探着小脑袋,那眼睛活灵活现的在看,似乎在说“你继续呀”。
段鸿无奈地笑了笑,忽而想起了什么,上翘的嘴角就是一僵。
习惯真是可怕,他现在居然没有怕得晕倒了,还能跟一条蛇玩!
“好吃好喝供着就行。”宁秋看了小白蛇一眼,将神龛放在了旁边。
闻言,段鸿松了口气,眉宇间换上了浅笑。
他方才在脑海里补了很多想法,还以为要用血来喂养,幸好不是…然宁秋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浑身一僵。
“如果碰到它想要吸你的血,也不用拒绝,这是它成长的养分,不过偶尔一次就好,多了不行。”
段鸿:“……”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当预言家的天赋。
……
这边赶回去的时候,王飞杰这里却遇到了点小麻烦。
本来,他将信交到了苏悦手中,然后直奔移动店,想要买一部手机给宁姨,这样方便联系。
可是没想到,走出店没多久,在他想要去新大学看看时,居然被个个女孩子碰瓷了!
“小哥哥,你撞得人家好疼啊,你看看,都肿了一大块咯。”
半趴在地上握着膝盖的,是个精致得像个洋娃娃的少女,她好像穿着少数民族的衣服,身上背着个荷包,头戴银饰,脖子上也带这个银项圈,就连手腕都是银镯子。
而且讲的还是一口方言,听着语气像是云贵那边地带的,能听得懂,而且还有股俏皮意味。
这碰瓷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他还没走到位置呢就先爬下来,王飞杰无语了,教育道:“你看你也是个漂亮小姑娘,还穿金戴银的,怎么能做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呢。”
看着女生仰着脑袋看他,王飞杰却没啥怜香惜玉的感觉,又是加重了语气:“再说了,我都没碰过你,而且这里也有摄像头,你再胡搅蛮缠,我就去派出所报警了啊。”
女生眼巴巴的看着王飞杰,尔后眼里薄雾朦胧,泪水汇聚,她双手揉着眼睛,就开始大哭,“呜呜呜…小哥哥太坏咧,明明就是撞到人家的说,你还不承认,呜呜呜…”
这是明晃晃的耍赖!王飞杰的白眼要翻上天了,他本想直接走的,可周围路过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眼光,还有听着…人家小姑娘哭得也不容易,唉。
他蹲下来,说道:“行了,别哭了,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快点说。”
现在的人啊,都是人精,可不像他那么老实。
“我想吃冰淇淋,还是草莓味的。”少女放下手,果然没有一滴眼泪,她笑容灿烂得像小太阳,“而且还要两个,哦不,是三个!”
“行,我买给你,起来。”王飞杰心想,还真是个小孩子心性。
女生欣喜得欢呼一声,她连忙爬起来,屁颠屁颠的跟在王飞杰身后,很快,心满意足的拿到了三个草莓冰淇淋。
“小哥哥,你真是个大好人!”她笑眯眯的,腾出一只手拍了拍王飞杰的肩膀,手腕上的镯子相碰撞叮当响。
王飞杰可不知谦虚为何物,赞同点头,“那是当然了,也亏得是我,换作其他人,早把你给拉去警局了。”
“我先走啦,下次再见!”女生转过身,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背影很是活泼快乐。
“别,我可不想和你下次见。”王飞杰看着少女远处的背影嘀咕一句,然后拦了辆出租车,往新大学而去,这段插曲很快抛之脑后。
却不知,少女拐个弯后,就和一个身穿青色长褂,外表儒雅,可眼神颇为狠厉的中年男人相汇。
少女规规矩矩站好,将冰淇淋藏在身后,说道,“师父,我已经给他种下了。”
“嗯,走。”中年男人微微点头,他打开手中竹青色油纸伞,转身走入了偏僻巷子里。
明明太阳不大,而且还有树木遮挡光线,可他的伞却从不离手。
少女嘿嘿一笑,连忙跟在身后,三个冰淇淋在炎热天气下融化得很快,她一会儿吃这个,一会儿吃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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