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秋这话足够吓人,别说那名汉子已经背脊发凉了,身为孩子父亲的段儒,忍不住的双腿发软,掏出手机的手都在发抖,越是心急越是慌乱。
他急忙安排人去办,而且这种事更要亲人最好,正好他父母都在老家,去哪里能快速找到一条活蛇,他们最了解了。
等他挂了电话抬头,已经没有了宁秋的身影,可是这次并没有关上门,而是直接敞开着。
段儒心中捉摸不定宁秋的意思,他转头看向那名汉子,“有福哥,大师是不是同意帮我了?”
他不敢质疑宁秋的能力,况且现在连去他家了解情况都没有,就直接给了一个暂时解决的办法,比起之前那些被吓跑不吭声的高人,他更要信服这个仙婆子。
“你放心,仙婆子既然愿意出声指点迷津,那肯定就是答应的了。她要是拒绝,我们啊,现在早就灰头灰脸离开了。”王有福笑眯眯的也很高兴,只要仙婆子同意出手,他就能得到一笔不少的奖金。
更重要的是,他儿子九月份可是要去上大学了,等下可以跟着段儒离开,去他家住两个月,这就是飞黄腾达的好机会啊!
当然,他有自知之明,他们除了有远房亲戚这层关系之外就没有什么了,所以也不是想贪图段儒的荣华富贵,只是想让他家儿子能涨涨见识,多结交一些人,反正对以后发展没有坏处。
王有福在新圩镇生活几十年,对仙婆子也最为熟悉,既然他都这样说,那就证明是真的了。
想到这里,段儒那高高悬起的心,慢慢放下,等看见宁秋拿着一个小包裹重新走出来时,压在心脏上整日惶恐不安的大石头才算真的落下。
段儒一笑,很是热情道:“大师,我的车就在不远处,要不您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去开过来。”
这里是新圩镇背后最偏僻的小巷,比较窄小,他的车只能停在巷口,不过倒退着开不用掉头的话,也还是能开进来。
“不用,现在就走。”宁秋率先走在了前头,脚踩着自己做的绣花鞋很是精致,步履轻盈看得出是练家子。
其实她长得还很年轻,一身简朴褂衣,头发用一根木簪子盘起,留下几缕发丝飘摇,气质很是清冷又充满神秘。
段儒不敢有异议,连忙跟在旁边,不过始终落在宁秋后半步,他一直将宁秋奉为上宾,尊敬的态度从未变过。
这也是宁秋会同意帮忙的原因之一,固然有想结交解决麻烦的因素,可段儒此人给她的感官不错,起码被捧得很舒服。
王有福更加不敢说话了,他正盘算着可以得到多少奖金,然后拿这笔钱再跟仙婆子买几张平安福给他儿子带上。
段儒独苗这件事也把他给吓到了,而且他儿子还是孤身一人在外求学,思来想去总是不能放心,还是多买几张平安福,不然这心里不踏实。
出到外面,他们顺带接走了王有福的儿子王飞杰,是个俊气阳光的少年。
临走前,王有福扒拉着车窗,不厌其烦的重复,“飞杰,到了南城,你要好好听你段叔叔的话,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宁阿姨,知不知道。”
他就怕儿子脸皮薄,有什么事情不敢说出口,可这出门在外单靠自己也难,所以没有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和厚脸皮,又怎么行。
“爸,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外面太阳大,别晒着了。”王飞杰笑得有点腼腆,显得很不好意思。
可是看见他爸红了眼眶,他心里头也不舒服,一股不舍之情油然升起。
说真的,这还是他长那么大,第一次离开父母身边那么远。
等车开了很远,王飞杰的情绪才有所缓和,随后就是对自己出门独立,对大学生活的期待了。
车里,宁秋正在后座闭目养神,而段儒开车,王飞杰则是坐在副驾驶,两人有一下没一下聊着。
南城很大又繁华,新圩镇只是南城下一个市里的一个小镇子,要想去到南城首府,开车起码要四个钟左右。
到了中午,他们才从高速进入南城,驾驶进了比较安静的平井大道,可以很快到达段家。
可是开着开着,段儒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在打瞌睡的王飞杰,要是不绑着安全带,差点没往前撞。
而宁秋只是摇晃了下身子,依旧坐得稳稳当当,不过她也缓缓睁开了眼,刹那间就好似乌云散去亮出被遮住的月光,明亮又带着凉意。
王飞杰转头看向脸色有些发白的段儒,担心道:“段叔,你怎么了?”
“前,前面有人趴在地上。”段儒呼吸略急促,他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似乎是被吓得僵住了身体,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
他看见,有个穿着肚兜的小孩在地上打滚,似乎知道段儒看见了他,就咯咯咯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扭扭走路,然后整个人贴在车前,叫段儒出去陪他玩。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小孩很生气,双手捶打着车前,他裂开嘴,露出狰狞的面孔,那喉咙处的热血像瀑布似的滚滚落下。
“有人?”王飞杰愣了一下,他扭头去仔细看,“没有啊,段叔,你是不是看错了,一个人都没有……”
他说着说着,想起了什么,突然禁声,也是有点害怕的抓着安全带,不知要怎么办。
宁秋看了一眼,说道:“直接开上去。”
这句话就像是点开了穴道般,段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无视那血婴,脚踩油门,不管不管的就是往前冲,致使那血婴越发狰狞,他捶打的力道加重,车镜已然出现裂痕。
宁秋放下车窗,路过刚刚血婴打滚位置时,两指间夹着一张黄符扔出,黄符没有随风飘落,而是立在了空中,噗呲一下燃烧成火焰,随后炸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下一秒,那血婴痛苦的尖叫一声,身子化为血雾,烟消云散,一切恢复了平静,只是那车上的裂痕在提醒段儒和王飞杰,刚刚的经历是真的!
王飞杰还好,他知道有不干净的东西,可是没亲眼见过。
但段儒就不一样了,一直都是唯物主义的他,这段时间世界观受到了严重冲击,方才那一幕确实把他吓得不轻。
听见后面传来刺耳喇叭声,知道自己刚刚开车违规了,段儒渐渐恢复了冷静,减速往内车道靠着,等红绿灯。
“大师,我怎么会突然看见这些东西。”段儒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却也好奇得很。
他活了四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世代口口相传的非人类,害怕之余,难免感到惊奇,或者这就是人的猎奇心理。
王飞杰到底是年轻气盛,他那求知的表情,还在可惜没能亲眼见到,“段叔,刚刚那玩意儿长什么样?”
段儒回想了下,说道:“是个孩子,有一岁这样,浑身是血,而且还有块玻璃穿过他的喉咙,一直叫我下去陪他玩。”
“嘶!”王飞杰倒吸了口凉气,只觉得手臂立马竖起了毛发,他回过身看向宁秋,“宁姨,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地缚灵?”
他小时候还经常跑去宁秋家门口玩,偶尔还能得到糖果吃,过年还有红包拿,所以叫宁姨也算是亲近,偶尔从老人嘴里了解到一些鬼怪故事,地缚灵就是其中一件。
此时,绿灯闪了,段儒打着方向盘左拐,也不忘侧耳倾听。
“嗯。”宁秋微微颔首,难得话多的解释,“这里以前是老城区,这个孩子从窗户掉下来,下面正好有一块玻璃竖着,他当场命绝。死后年龄过小,他父母又带着他的尸身回了老家,所以无法投胎就成了地缚灵,时间一长自然会成为恶灵。”
“您可真神了!”段儒对宁秋的佩服又加深了不少,他接话说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候我刚毕业,就跟建筑工程来到这里做监工,也从当地人口中了解到这件事,所以动工前还做了不少仪式,其中就有超度这个可怜的孩子,因为那是经过我的手,所以记得特别深刻。”
其实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因为那时候的网络,可不像现在这样普及,连手机都还是拿着大哥大呢,大家所熟知的事情都是来自周边邻里,久而久之没人去聊就会淡忘,消失在岁月里。
王飞杰听得津津有味,同时也疑惑道:“可段叔当年都超度了,这孩子为什么还会变成恶灵?”
段儒:“………”
这不是很明白的道理吗,他被骗了!
王飞杰也想到了这层,他挠着头发嘿嘿笑了几声,“而且我们三个人,为什么恶灵就唯独找段叔啊。”
当然,他这话可不是想被恶灵找上,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段儒也是不解。
“他还记得,是谁烧了东西给他。”宁秋一解释,他们两个门外汉都瞬间明白了,随即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重。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段儒叹了声气,这当父亲后总是忍不住心软,“大师刚刚是在……”
“让他投胎去了,下辈子健康。”
宁秋刚说完,前面两人都是同步的松了口气。
宁秋半眯了眼,“怎么,你们以为我把他打得魂飞魄散了。”
这话,直接让段儒和王飞杰,那是背脊一凉,支支吾吾的不好回答,而事实上他们确实也是这样想的。
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吗,那些术士碰上妖魔鬼怪,不是收了就是打死了。
当然,宁秋都这样语气凉飕飕问出来了,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承认啊,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很快,他们回到了段家门口。
宁秋下车,抬头看着被血雾笼罩的房子,眉头皱了皱,“你这里,聚集不少怨灵啊,死气那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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