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白杳杳一早便醒了。
在小药童的服侍下喝了药,觉得身上爽利不少,昨日劳累一扫而光。
她伸了个懒腰,跳下床榻。可能是起得太猛,她突然一阵晕眩,竟直直向前栽去。那小童哪有力气拽住她,吓得一张小脸“刷”地变了颜色。
白杳杳心里也道要完。这一摔,破了相都是轻的,只怕要摔裂肺腑,再进一次手术室。
出乎意料,却没摔着,而是跌进了一个充满寒梅花香的柔软怀抱。白杳杳抬头一看,只见是一如弱柳扶风般娴静稳重的贵妇人。
面如银盘,烟眉轻蹙,一双瞳人剪秋水,脉脉含情诉。
素雅似春梅绽雪、高洁似寒菊披霜、娴静似兰生空谷。怎耐都是些极易摧折之物,命薄福厚,好景不长。
最主要的是眼眸乌黑,竟是一地上女子。这是她来地下城这么长时间,见到的第一个地上人!
白杳杳眨眨眼睛,还未来得及道谢,妇人身边便急匆匆涌上一群丫鬟婆子,将两人拉开。
那妇人不过扶她一把,便累的娇喘连连,满头薄汗,用帕子掩着嘴,猛咳了几声。
“快叫刘医师!”一丫鬟急忙喊到,小药童得了令,一溜烟跑了。
丫鬟仆人扶着这位风一吹就破了的病美人坐下,又是拍背又是递茶,乱哄哄一团。白杳杳以为那妇人是来看病的,便走上前说到,“我先来看看。”
“你?”
那妇人有一贴身丫鬟名唤秋水,一双吊俏凤眼,长得有几分姿色,一看便是那自命不凡,心比天高的主儿。
“你一小丫头懂什么,别在这里裹乱。”
那妇人掩着口鼻,轻轻拽了秋水一下,示意她语气不要太冲。
白杳杳不理她,只是看着那妇人说到,“夫人,是否总感觉乏力虚弱,午后常低热不退。”
见那秋水眉眼一愣,白杳杳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那妇人点点头,又一阵猛咳。
白杳杳眉头一皱,说到,“夫人,可否让小女为您诊脉?”
那妇人笑着点头,伸出一段消瘦皓腕。她实在是太过清瘦了,白杳杳一手就能握住她整个手腕。
白杳杳屈指一探,
静心听着脉象,眉头渐渐蹙起。再一看这妇人的主要症状:低热、盗汗、乏力、纳差、消瘦,八成还有月经失调之症。
她收回手,低声问道,“夫人月事可准吗?”
那妇人没想到白杳杳问的这么直接,一愣,瞬间红了脸。
“你问这个干什么!”
秋水立刻竖起一对尖眼睛,挡在两人之间,利声说到,“我们夫人可是地下城主之妻,千金玉贵之体,岂容你这黄毛丫头折辱。”
“看你是杀蛛英雄之妹我们才多番忍让,你不要蹬鼻子上脸,耽误了我们夫人的病情。”
白杳杳瞪她一眼,反驳到,“你现在阻挠我看诊,这才是在耽误病情。”
眼看两人之间已是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那贵妇连忙叫到,“秋水,退下。”
秋水看了贵妇一眼,一脸不服地退后。
那妇人轻轻拉住白杳杳的手,说到,“白姑娘别见怪,这地下城的医者与我们地上不同,从不讲究望闻问切之道,故而他们也不知什么诊脉问询。不知者无罪,还望姑娘莫怪罪。”
白杳杳笑着道“无妨”。
却见那夫人眉头一蹙,慌张掩住口鼻,惊天动地一番猛咳,随后“哇”地一声,竟吐出一大口鲜血,秋水上去扶她,被她当头吐了一脸。
随后便晕倒在地,一张削瘦憔悴的脸顿时涨得青紫。
白杳杳看这出血量,一下就认出是大咯血,且咽喉已被污血堵住,形成窒息。
秋水被喷了一身鲜血,吓得尖叫一声,却看白杳杳这罪魁祸首还在夫人身边,便一把抓住她,利声问到,“你对我们夫人做什么了!你对我们夫人做什么了!”
白杳杳此时哪有心思理她,必须要赶紧将她胸腔里的残血逼出来,不然人就被活活憋死了。
她一把甩开秋水的手,想要将人翻过来,那秋水却不依不饶,张嘴叫骂,满脸污血表情狰狞。
“杀人了!杀人了!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把这杀人犯抓住!”
她高声叫到,一旁被吓住的婆子丫鬟顿时反应过来,团团围上来,强硬地将白杳杳拖走。
秋水扑倒那妇人身边,将她抱在怀里,眼中已急出泪花,“夫人,夫人您醒醒,您别吓秋水,夫人!”
白杳杳
一看她将人仰面朝天抱着,顿时急了,大声说到,“快放开我,她面色发绀,你这样抱着她才真是害死她呢,快放开!”
那秋水本就因为明碧君的原因对她带有偏见,又是在她接触了夫人后,夫人才咯血昏迷,此时哪还听得进去她的话。不信不说,反而竖眉喝到,“满口胡言!翠萍,打烂她的嘴。”
她身边站着一个身穿绿裙的小姑娘,一听这话,立马冲到白杳杳身边,扬手就打。
白杳杳被众人押着,动弹不得,只能闭着眼硬生生挨下这一掌。
就在这时,燕君琰破门而入,一脚便将翠萍踢飞,连带着那一团押人的老婆子也被他掀翻在地。
“想死?”他将小姑娘抢回怀中,一眼刀扫过去,“我现在便成全你们。”
语气阴森如地狱修罗,冷得人胆颤。
一众婆子丫头被他浑身阴森戾气吓得跌坐在地,口中不断告饶。却听那秋水利声说到,“是你妹妹害死了我家夫人!我要让她偿命。”
燕君琰幽幽转头望她,手中长刀已出鞘,眼神冷漠,“好,你便是第一个。”
语气平平,仿佛众人生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下一秒,一双柔荑轻轻拉住他。
燕君琰低头一看,小姑娘神色焦急,“燕君琰,你别管我!快去,快去把那夫人翻过来,快!!”
他虽不解她意,却还是照做。只是那秋水抱着妇人不撒手,直接被他一脚踢开,头撞在石壁上,晕了过去。
燕君琰按照白杳杳的指示,半跪在地上,将那妇人胸口抵在膝盖,呈足高头低的俯卧姿势,不停拍打妇人后背。不多时,原本已一动不动的妇人再次咯出一地污血,人虽然还晕着,好在能够张嘴呼吸了。
这时,刘医师也被几个壮汉背着从药田跑到病舍,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进门便见一地血泊,秋水姑娘背靠着石壁瘫坐在地上,耷拉着头,不知死活。林夫人也没有意识,尖俏下巴已被污血染红,看起来十分可怖。
所有人都懵了,毕竟出事的是城主夫人,谁都不敢马虎。
白杳杳悄悄看了刘医师一眼,也不知此时他是本人还是系统,只好试探着说到,“刘医师,病人大咯血并发生窒息,预估出血量超过300ml,。”
只见那老头子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要求众人离开病舍,单独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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