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了呢!—”厉川然轻颤着身子,语调里皆是掩不住的热切喜悦之意,忠烈公府满门被灭,他一直以为,水夭夭也已不在了。
“呸,咒人呢。”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一拍厉川然的肩膀,噘着嘴轻唾了一声。
厉川然平复下来情绪,一展手里的折扇,又恢复了之前初见时的轻佻随意的样子:“啧啧,脾气还是这般差。”
“嘴巴还是这般不会说话。”水夭夭一瞪眼,不甘示弱地反击了回去。
“再斗嘴下去,这夏日宴,也就不必参加了。”轻轻浅浅的一道男声响起,水夭夭抬眼一扫,一身月牙白勾素色白莲花样的锦衣,阳光下清高淡雅,不染纤尘,犹如清风悠缓,越泽正背着手,抬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缓缓而来。
这二人,一向都是形影不离的么,可别是那个啥吧,水夭夭撑着下巴,来回打量了厉川然跟越泽一番,莫名地,就带了些不怀好意的眼神。
“咳咳,乱想什么呢—”大抵是水夭夭的眼神太过明显,厉川然轻咳一声,拿着扇子轻敲了一下水夭夭的小脑袋,颇有些无语。
越泽没再开口,衣袖一拂,径直抬着步子向前走去了。
水夭夭吐了吐舌,与厉川然并排,也跟着一起向前走着。
凉山的山势倒是并不陡峭,蜿蜒着修了宽阔的一条白玉板的梯道,两侧还开着各色的野花野草,树木也是葱茏茂密,投下来的荫凉刚好能覆盖住整个梯道,也不用担心日头烈会被晒伤晒黑什么的。
水夭夭一路蹦跳着走着,嗅着草木以及花卉的清香,觉得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也没什么相熟的人,倒是厉川然嬉笑着,人脉不错,跟不少人时不时搭上几句讪。
及至走了些功夫,有一条涓涓的小溪流,不少女眷拿着锦帕,正轻笑着戏着水。
三三两两的人群里,倏地一个女子直起身来,秀美华丽的浅绿色罗裙,素锦流苏束腰,带些英气的剑眉,小脸娇俏,大眼明媚,干净爽利,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绮里雨。
“诶诶,夭夭—”绮里雨扯着嗓子,生怕水夭夭听不见她似的,惊的一众人都纷纷看来。
水夭夭极其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走到绮里雨的跟前,抚了抚额:“姑奶奶,你就不能文雅些小声一点么?”
绮里雨嘁了一声,用锦帕擦干手里的水,这才挽着水夭夭的手臂,使劲儿地摇了摇:“这不是怕你听不见么。”
“不过,能又见着你,今日这一趟也算是来的值了。”绮里雨又眉开眼笑起来,挽着水夭夭的手也没有放开。
见着厉川然跟越泽还在另一头等着,水夭夭用着另外只手,对着二人摆了摆,示意他们不用理她先走就好。
厉川然一摇手里的折扇,跟着越泽上前去了。
“哟哟,这二人挺养眼的啊—”对着厉川然跟越泽的背影努了努嘴,绮里雨又挤挤眼,有些打趣的意味。
水夭夭一伸手,掐了把绮里雨的腰肢,好笑地开口:“看上哪个了,权当做个好事帮你介绍便是。”
绮里雨耸了耸肩,也没觉着水夭夭的力道有多重,只是觉得有些痒罢了,眯眼一笑:“算了算了,本姑娘消受不起。”
“切—”水夭夭撇了撇嘴,又环顾四周,多是些年龄相仿的世家小姐,正欢笑着戏水玩乐。
拉着水夭夭就往前走,绮里雨一边开口:“夭夭,一起在这山上走走,这凉山风光极好的,可别白白辜负了这般的好时光。”
一边跟着向前走,水夭夭点了点头,也没拒绝,轻声笑道:“好。”
难得出来一趟,也碰上了这么个对眼缘的人,索性便放下那些子烦心事,好好游玩一番也不错。
逆着那溪流一路向上,差不多到了半山腰的时候,绮里雨才停了下来。
那溪水应该是真正天然的山泉,清澈见底,自带些淡淡的清甜,附近也开着不少的奇花异草,引来了各种狸猫、野兔之类可爱的小动物。
“我以前啊,就养过一只小狸猫,长的圆滚滚的,”绮里雨笑眯眯地开口,指着溪流对面的动物们,“再往上些有几棵结果子的树木,可香甜脆口了。”
水夭夭听的好笑,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痞痞地开口:“你其实是奔着那果子来的吧,原来是个吃货的本质。”
绮里雨也不恼,只对着水夭夭做了个鬼脸,俏皮可爱的紧:“哎呀,哪有你这般直接拆穿人的。”
“行行行,快走吧,去找你说的果子去,怕你口水都包不住了。”水夭夭又翻了个不雅的白眼,说笑了一句。
绮里雨也跟着笑起来,挽着水夭夭的手臂,循着记忆向着前面走去。
凉山山势平缓,海拔也算不上特别高,又走了没多久,便到了绮里雨说的溪泉边,也算是个好地方,溪水潺潺旁的一处空地,遍地都是芳香扑鼻的奇花异草,还置着好几张石头凳子,配着一方石桌。上面还趴着两只肥肥胖胖的狸猫,正悠闲地晒着太阳,不远处,好几颗高大的果树上,结满了好些鲜红透亮的果子,有只野兔正抱着落下来一颗果子,啃的正欢,极富野趣。
水夭夭平日里,哪里有机会见着这样的景象,登时就惊喜地尖叫一声,放开了拘束一撒丫子追狸猫、摘果子去了。
绮里雨捂着嘴笑了会儿,也跟着水夭夭一起,毫无顾忌地玩乐起来。
树荫深处,正立着一个一身华服的男子,忽然对着身后的黑巾罩面的一人开口“怎么样,都准备好了么?”
黑衣人点了点头,露在外面的眼眸里露出个笃定而阴森的神色来:“小侯爷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
变故,往往只会发生在,没有人做好准备的那一瞬间。
“嗷呜!—”狰狞的嚎叫声,水夭夭猛地一抬头,就见着一只巨大的野生棕熊,也不知是是从何处窜出来的,形体壮硕,从头到脚厚厚的毛发覆盖着,正在溪流的那一边,撕碎了旁边的藤蔓,不停朝天仰头暴戾地嘶吼着。
正爬在树上摘了个果子准备往嘴里送的绮里雨,顺着那嚎叫声看过去的刹那,也是有些被震慑住。
下一瞬,绮里雨猛然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对着水夭夭疾呼:“夭夭,快些爬上树来!—”
那棕熊,生性本就残暴,若是被咬上了,不只是缺胳膊断腿就能解决的事。
水夭夭倒是没有尖叫出声,直起身子来,转身就准备往绮里雨所在的那棵大树跑去,棕熊再凶狠,毕竟不会爬树,至少也能撑上些时间。
只是刚跑出两步,水夭夭觉得一股莫名的推力传来,整个身子,竟不受控制地朝后就偏了过去。
那棕熊已经越过了溪流,似乎是被什么激怒一般,一边咆哮着,一边对着这边就扑了过来。
绮里雨正在树上,见着那棕熊直直就对着水夭夭而去,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掰了根树枝就从树上跳了下来。
“夭夭,小心!—”绮里雨尖叫一声,拿着手里的树枝,不管不顾地就冲了过去。
水夭夭瞳孔一缩,见着棕熊的逼近,又听见绮里雨的尖叫声,下意识便回过头冷喝:“上树去,别过来!”
绮里雨也不过一个娇弱女子,纵使会些拳脚功夫,也奈何不得这么一只发狂的大棕熊来。
然而,绮里雨根本没有停下,径直就冲了过来,心里说不恐惧也是假的,只是当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只想着要救下水夭夭,抓着手里的树枝对着那高大无比的棕熊就是一通抽打。
那棕熊本就生的皮糙肉厚,绮里雨这么些动作,根本就伤不到分毫,只张着一张大嘴,恶狠狠地向着水夭夭咬去。
水夭夭就地一滚,堪堪从那狂性大发的棕熊嘴里躲了过去,还来不及喘口气,又是一声嚎叫,满是腥臭的大嘴,又扑了过来。
见着那棕熊就要咬到水夭夭,绮里雨心里一急,咬了咬牙,直接转到那棕熊的面前,朝着满是毛发的头脸上用力乱捅,也是发了狠,竟然一下子便捅伤了那大棕熊的右眼珠。
棕熊猛地吃痛,巨大的爪子一摸自己的眼睛,顿时大怒,也顾不得面前的水夭夭了,肥硕壮大的身子一摆,朝着绮里雨就是一声怒吼:“嗷呜!—”
绮里雨到底是女子,吓的一个哆嗦,拿着手里的树枝,看着比自己高了好几个头的大棕熊,正张着大嘴扑了过来,似乎都已经能被那棕熊口里的腥风阵阵给熏到。
下意识地就惊叫一声,绮里雨转身就跑,提着裙子跑的跌跌撞撞。好在绮里雨身子倒是灵活,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被棕熊扑中,只是那场面,看上去也是惊险万分。
水夭夭刚刚抬头,便见着让她心神俱裂的一幕——绮里雨应该也是气力不支,速度慢了下来,那只大棕熊正探着血盆大口,向着绮里雨咬去。
“不!—”水夭夭眼底一寒,赤手空拳就向着那棕熊扑了过去。
正跑着的绮里雨,只觉着脑后似有凌厉的风声,顿时脚一软便瘫倒在地,刚好躲过了那棕熊的巨口。
水夭夭一个纵身,扑到棕熊的背上紧紧抓着,只是身上又没带着什么利器,一时间也伤不得那棕熊分毫。
猛地仰头一声长嚎,大棕熊使劲地一摆,背上的水夭夭架不住力道,手里一松便被甩到了一丈开外。
那棕熊倏地又伸出爪子来,一巴掌拍在绮里雨的后背上,一瞬间,血光四溅,绮里雨只来得及凄厉地惊叫一声,便被那大棕熊压在了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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