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四妹妹——”都孜茉惊呼一声,姣美的小脸上满是不敢相信,“大姐姐教你礼数,你若是不服气,说出来便是,拿这花瓶撒什么气——”
都寄语蹙了蹙眉,面上一寒,伸手拿起桌上放着的小戒尺,站起身来,袅袅婷婷的身形,走到水夭夭的跟前,举手就是一拍。
“啪——”正揉着小腿肚的水夭夭,左臂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这一戒尺打下来,都寄语是用了不小的力道的,登时,便疼的水夭夭呲牙咧嘴。
“好心教你礼数,你便这般不小心!——”都寄语轻喝一声,精致眼妆的眸子里,也带了一分恼意。
至于都玥景,手里正拿着一块马蹄糕,津津有味地吃着,小脸上,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麻辣皮!
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忍!——
真当她水夭夭是废的?!
直起身来,劈手夺过都寄语手里的戒尺,水夭夭小脸一横,举手一挥,对着都寄语那张姣美好看的脸蛋,打了过去。
“啪——”这一声,比起之前的那一声,似乎还要响亮清脆一分。
这一戒尺下去,生生让都寄语那娇嫩的脸蛋,印了道红印,红肿了起来。
“叫你一声姐姐,还真蹬鼻子上脸了——”水夭夭双手叉腰,那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废话,她水夭夭长这么大,连水皇都没舍得打过她,打不赢楚烠那厮,难不成还收拾不了几个小仙女了?
都寄语捂着自己的半边脸,似是没反应过来,怔愣了片刻。
“大姐姐!——”都玥景惊呼一声,一把丢了手里的糕点,急匆匆上前,走到都寄语的身旁。
见着都寄语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红痕,都玥景捏着锦帕的手一紧,顿时就心疼了起来,“大姐姐,可还好?——”
被都玥景这一唤,都寄语瞬间回过神来,眼眸一寒,冷喝出声,“好你个野丫头,竟敢在这忠烈公府撒泼!——”
生平第一次,被人打了,还打的是她那张如花似玉平日里及其爱惜的脸蛋,登时就让都寄语心里,起了一团怒火。
“打的就是你!——”水夭夭梗了梗脖子,好死不死地还火上浇油了一句。
“来人!——”都寄语朗声开口,微微有些尖利的声音,白皙纤细的手指指着水夭夭,“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掌嘴一百下!——”
话音落下,候着的一堆婢女们上前,准备拿下水夭夭。
平日里的都寄语,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下子,婢女们得了她的令,都是使出了劲儿想好好表现一番。
“谁敢!——”水夭夭冷笑一声,厉声开口,湛蓝色的水眸里,陡然迸射出狠意。
为首的两个婢女,被那眉眼间的煞气,吓的浑身一抖,倒退一步,有些踯躅不前。
“反了天了,都给本小姐上!——”都寄语见状,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轻颤着身子,直接喝道。
都玥景也是一怒,瞪着晶亮的眼眸,跟着出口,“谁若是不听大姐姐的话,赶明儿就让母亲发落了你们!——”
婢女们心神一震,也是发了狠,齐齐向着水夭夭扑来。
呸!
权当活动活动筋骨好了,水夭夭不避反上,对着那些子婢女们,毕毕剥剥,手上的戒尺上下翻飞,东窜西窜借着身形利落,挨个招呼着,还不打别处,专门瞅准了打脸。
“啊我的脸——”
“啊好疼——”
不时传来戒尺打脸的清脆声,还有一大片的痛呼声,至于人堆中的水夭夭,则是毫发无伤。
眸光一转,瞅着一旁的都寄语跟都玥景,水夭夭勾了勾唇,紧接着似是无意般,将身前的一排婢女,一肘子撞了过去。
被撞的婢女们齐齐一退,你推着我我推着你,也控制不住身形,直接将身后站立的都寄语跟都玥景,扑倒在地。
“瞎了你们的狗眼!——”都玥景尖叫一声,跟都寄语被压在一众婢女身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那些婢女回过神来,见着被压住的人,正是她们伺候的主子们,顿时一慌,手忙脚乱地就准备爬起来。
水夭夭踉跄了一下,似是脚底打滑,直接朝着那一边,又给撞了过去。
“哎呀呀,不好意思,一时没站住——”水夭夭吐了吐舌,利落地又站好了身子,说着道歉的话,小脸上却是不见丝毫歉意。
对,没错,她就是故意,有本事,来咬本尊啊——
那堆刚刚才爬起来的婢女们,被水夭夭这一撞,直接又倒了下去。
倒是可怜了最底下的都寄语跟都玥景,娇滴滴的闺阁小姐,身娇体弱的,当场就给晕了过去。
一片混乱。
等到那些子婢女们都爬起身的时候,见着已经晕过去的都寄语跟都玥景,发髻凌乱,珠钗也散落的到处都是,衣裙上还有好些脚印。
婢女们皆是一慌,也顾不上教训不教训水夭夭了,手忙脚乱地抬了都寄语跟都玥景,寻府上大夫诊疗去了。
一下子,锦绣阁庭院,又恢复了平静。
“四妹妹这手段,倒还真是让三姐姐我刮目相看了——”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都孜茉,没受到丝毫波及,盈盈一笑,梨窝浅浅,优雅开口。
她,今儿本来也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的,只是没想到,这好戏的主角,直接来了个大逆转,倒是个有趣的人,不得不让她,正视起来。
“好说——”水夭夭拍了拍身上的衣裙,抬起头来,见着唯一安然无恙的都孜茉,咧嘴一笑,“不及三姐姐——”
姐姐就姐姐,管他几姐姐,叫一声又不会掉块肉。
只是,这个什么劳什子三姐姐,着实让水夭夭,比对那都寄语跟都玥景,还要没有好感一些。
不为别的,就之前都孜茉的那几句话,听着像是无意,可细细一琢磨,明显都是有一定推波助澜的效果,这么想着,倒也是个更让人反感的人。
“罢了——”都孜茉娇笑一声,捋了捋并没有什么褶皱的衣裙,施施然转身,摇着手中的白色纨扇,“戏看完了,三姐姐也就不打扰了——”
“慢走不送——”水夭夭收回目光,也没看那道袅婷绰约的身影,让木汐跟木槿收拾着庭院地上的花瓶碎片。
被这么一出的折腾,原本正好的太阳,也已经淡了下去,那美滋滋的日光浴,今日也是享受不成了。
水夭夭瘪了瘪嘴,轻叹一声,转身回了锦绣阁。
被抬回去的都寄语跟都玥景,没过一会子顺过气来,便醒转了过来。
“李医夫,语儿跟景儿,可有大碍?——”一身湘金色绣绿兰缂丝袄裙的贵妇人,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岁出头的模样,保养得极好,面似芙蓉眉似柳,高高的美人髻,各色珠钗交相辉映,正是府上的大夫人沈云烟。
“回夫人的话,大小姐跟二小姐只是憋了些气,有些不顺畅,并无大碍,待草民开些温润补气的药方,喝些便可——”刚刚把完脉的府上李医夫,垂首站立,恭恭敬敬地回道。
“没什么大碍就好——”沈氏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摆摆手,让李医夫下去开药方去了。
待到房里只剩下了自己人,靠坐在床榻上的都寄语,带着泪腔,轻声唤了一句,“母亲——”
都玥景也是红了眼眶,一下子扑到沈氏的怀里,“母亲,您可要为我跟大姐姐做主!——”
见着自己一向疼爱的两个宝贝女儿,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沈氏只觉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心疼的,自然是她的宝贝女儿,生气的,自然是罪魁祸首水夭夭。
“好个蛮横的贱蹄子!——”沈氏捏着手里的锦帕,姣好的面容也是有些狰狞,不解气地骂了一句。
锦绣阁掐架的事情,早就传到了她的耳里,只是她没想到,锦绣阁的那小贱蹄子,居然敢对她的宝贝女儿动手。
“母亲,您一定要为我跟大姐姐做主——”不依不挠地揪着沈氏的衣裙,似是撒娇一般,都玥景软声开口。
“好好好,景儿放心——”伸出柔荑,轻轻拍在都玥景的后背,似哄着她一般,沈氏柔声开口。
“待到晚上,你父亲回来,母亲便让你父亲做主,好生处置那小贱蹄子一番!——”倏地又硬了声调,沈氏银牙暗咬,这口气,无论如何,她一定得帮着出了。
“多谢母亲——”都寄语闪了闪眸,面上一霁,收了委屈的神色,精致的红唇勾了勾。
“还是母亲最好了——”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都玥景抬起头来,也是甜甜笑着,在沈氏的臂弯里拱了拱。
沈氏也跟着笑了起来,如玉的手指点了点都玥景的小脑袋,满是怜爱,“就你嘴甜——”
片刻后,沈氏又抬眸,见着床榻上端坐着的都寄语,对着她还有些微微红肿的脸蛋,捏着锦帕擦了擦,一脸疼惜,“语儿,母亲房里有盒玫瑰凝香露,有消肿滋养之效拿回去好生擦擦,保准明日这脸蛋,就好了——”
“女儿谢过母亲——”都寄语拉着沈氏的手,娇声开口,也是亲昵的紧。
“后日便是你议亲的日子,母亲挑了很久,都是大家公子,到时候,本夫人的语儿,可要漂漂亮亮地出场才行——”沈氏细细抚着都寄语白葱一般的手指,似是打趣一般,笑着开口。
都寄语已经过了十六,也是到了议亲的年纪,沈氏的眼光也是极高,挑了好久,终于定下了个日子。
“母亲惯会取笑人——”都寄语有些羞赫,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女儿家,说起婚事,也是嫣红了一张小脸。
“好好好,母亲不说了,省的语儿害羞了——”沈氏拍了拍都寄语的手背,一脸疼爱,满是风韵的脸上,也是笑意。
都玥景挽着沈氏的手臂,靠在她身上,也是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一下子,之前由水夭夭带来的怒气,倒是消散了些,气氛,也不似那般压抑。
酉时时分,正是傍晚时分,太阳刚刚落了下去,一身朝服的都慎安,从外面回来。
都慎安刚坐在前厅,端着一杯香茗,啜了几口,便传来了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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