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在等待,等待着别的人来拯救我们自己。”——《安娜卡列尼娜》
宣辰从警多年,面对犯罪贩子和各种复杂的案情,她从未怂过,可此时她仿佛还置身于冰冷的水下,那记忆犹新的湿冷河水铺天盖地的袭来,灌满了她的五脏六腑,逼的她无法呼吸,她的腿瞬间软的几乎站不稳。
萧景坤抱着她,挡住飞过来的子弹,他背部中弹,具体是哪个部位,是否伤到重要脏器,这些她都不得而知,如果打中心脏或肺部就基本挂了,救不活了,最多苟延残喘几秒钟,如果打中脊柱,基本废了,脊柱被破坏会导致全身瘫痪,运气好是下肢瘫痪,如果运气不好全身瘫痪那人下半辈子就在床上过了,如果伤到其他内脏也许还有救,只要输血抢救及时,还能活几分钟了!
“他不会死的,只要他活着,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宣辰想,“我会照顾他一辈子。”
“宣队······宣队······”
一个声音在叫她,宣辰有些听不清。
“宣队!”
宣辰的手有些抖,她转过身,才发现是龚帅。
“宣队,你没事?”龚帅说,“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做个检查?”
宣辰扶着龚帅的手臂,慢慢的坐在身旁的椅子上,她一向强健的身体好似突然很虚弱,靠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急救室的红色闪烁灯。
“王春生出手术室了,子弹在腿上,幸好没伤到胫骨,手术还算成功,”龚帅说,“他也够倒霉的,目睹了犯罪分子杀人全过程,又跟着我们受连累,搞不好,还有可能会被继续追杀,已经通知他家人了,等下我和他家人商量,看以后能不能把他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宣辰点点头。
龚帅从护士站拿来一杯热水给她,一步三回头的说:“我去看看王春生那边,有事电话联系。”
龚帅离开后,急救室的闪烁红灯还在不停的继续交错着。
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多小时。
“景坤,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宣辰闭上眼睛,“我等着你。”
突然,急救室的门开了,护士探出头朝走廊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椅子上的宣辰身上:“萧景坤家属?······里面病人的家属?”
宣辰一个激灵跳起来:“我,我,在这,······”
护士脸色沉重:“病人心率严重失常,呼吸骤停,正在抢救,你,做好准备。”
宣辰一阵眩晕,手扶着椅背,她摇摇头,心口一阵绞痛,胸中一口凉气直窜到头顶,她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闭上眼靠在冰冷坚硬的椅背上。
“宣宣——”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宣辰睁开眼,只见走廊那边电梯口走过来两个人,宣爸爸和宣妈妈拎着水果和食物走过来。
宣妈妈葛如兰走到宣辰身边,抚着她的头发抱着她:“宣宣,没事的啊,景坤会逢凶化吉的。”她说着拿出水和面包给宣辰。
宣辰摇摇头不想吃。
“不吃东西怎么行,你要补充营养保持体力,景坤还要你照顾······”葛如兰说,“他要是醒了,知道你不吃不喝,该不高兴了,来,吃点,嗯!”
宣辰看了一眼急救室,又看了一眼葛如兰,拿着面包和水,像吃苦瓜似的难以下咽的吃着,从凌晨四点折腾到现在,她肚子里空空的,确实有些饿,可是她就是吃不下,但被妈妈的一番劝慰打动,心想景坤若是回来,自己真倒下了,谁来照顾他,谁来给他当家属,于是机械似的不停把食物往嘴里塞。
宣爸爸宣涛十分镇定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颇有天神能逆天改命的架势,安慰道:“宣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既然有嫁贵婿的命,那景坤一定会没事。”
天神和母神的降临,好似真的有魔力,几句温言暖语稍稍平复了宣辰几近要崩塌的心。
“吱呀!”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宣辰倏地站起来,有些晃的身体被葛如兰一把扶住,几个人一起冲了过去:“医生!——他怎么样?”
穿着白大褂身上染着血迹的医生,摘下口罩:“真是奇迹啊!他背部中弹,脑部没有受伤,但失血过多,怎么流了那么多血!手术过程中出现心率失常,刚才差点就要下病危通知书,现在情况稳定了下来,幸好病人体质好,才躲过一劫,这会儿往好的方向发展,是可以在伤情好转后醒过来的,背部中弹没有影响到脑部,不影响脑神经不会造成长时间的昏迷,可以慢慢苏醒过来,建议你可以多和他说说话,在潜意识当中唤醒他的意识,这样对促进他早一点醒来,是有很好的帮助作用的,还需要注意看看有无脑损伤的,看看胸椎脊髓有无异常的变化的,后续注意维持生命体征的平稳,注意看看有无其他异常的情况再进一步对症治疗。”
身后传来脚步声,苏子俊和周琪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
“没事了!”宣传喜极而泣,拉着葛如兰看着宣涛喃喃自语道:“他没死,他真的回来了!”
周琪和苏子俊来个急刹车,在三人身后欢呼雀跃,一时忘了这是医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宣队,你们家贵婿意志坚定、英雄救美的事迹已经风靡了整个端州县衙!”
这时,从急救室出来一个护士,看着这群欢乐的家属亲朋:“——安静!病人还没过危险期,需要静养。”说完一脸肃穆的转身走了。
萧景坤在几个小时之中被一系列的科学抢救措施给巡防走访了个通透,他微弱的意识被拉了回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的魂魄像是快要游走偏离,在被某种强烈的呼唤和刺激下他突然恢复了意识,把他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生生给拽了回来,耳边迷迷糊糊听见各种医疗器械的声音和来来回回说话声。
房子里亮着灯,他放学回到家,妈妈准备好了晚饭,爸爸的照片依然放在房间的相簿里,他穿着一身深蓝色警服······他多么渴望再见到爸爸,见到穿警服的爸爸从相簿里走出来。
“景坤,你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做个正直的人!”妈妈哀怨的看着他,“不为强权所动,不为名利金钱所迷惑!‘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景坤记住了吗?景坤!”
“景坤!”
凌晨,病房里昏暗中的仪器闪烁着光,监护仪在滴答着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它代表躺在病床上的人还活着。
宣辰趴在萧景坤床边,见他眉头紧皱,眼睫不停抖动,像是很痛苦,显然是手术后麻药劲儿过去,第一波疼痛,宣辰慌忙用床头呼叫器呼叫值班医生。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说:“基本都正常。”
“他是不是很疼才会这样?”
“手术后疼痛是常态,他是背部受伤,只能侧躺,你要看好别让他翻过来压住伤口。”
“可以给他止疼吗?”
“止疼针可以缓解疼痛,但会掩盖病情。”
“给他打。”宣辰看萧景坤皱着的眉,心疼至极:“别让他那么疼。”
医生没再说什么,让护士拿来止疼针,给萧景坤打了,片刻后,萧景坤安稳了许多,呼吸开始平稳。
医生交代了几句后带着护士离开了病房。
萧景坤昏昏沉沉,一时似乎身处火炉中,汗如雨下,一时又如坠入冰窟,周身血液凝结成冰,眼前白衣身影飘飘欲仙,又蓝衣人影时时晃动。
眼前有时黑暗有时光亮,似乎又有人在他唇上点着冰凉的东西,恍恍惚惚,朦朦胧胧不知不觉睡过去,有时被人给他翻身不知在身体上涂涂抹抹的弄些什么东西,也会断断续续清醒一会,还没反应过来,又不知神识跑到哪个次元里去了。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
宣辰看萧景坤平静多了,心里揪着的一颗心才缓和下来,她看着萧景坤那张英俊的脸,突然发现他嘴唇有些干,她找来了棉签,在一次性杯子里沾上清水涂在他唇上,萧景坤的唇很好看,宣辰小心翼翼的轻轻给他涂着清水润着他的嘴唇。
涂好后,她正要转身,突然手被桎梏住——萧景坤抓住她的手。
萧景坤唇上忽感一阵凉意,又闻到隐隐的香气,慢慢睁眼抓住眼前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在耳边温声道:“景坤,你醒了。”
宣辰那张极俊极美的脸映入眼帘,他嘴角动了动:“你一直······在这?”
宣辰抽出手,把棉签和杯子放下,趴在他枕边柔声道:“不疼了?”
萧景坤眼底浮现出笑意:“疼,好疼。”
疼还笑得这么开心?
宣辰心说,那只止疼针打到猫身上去了吗?
宣辰嘟着嘴:“那要怎么着?”
萧景坤看着她:“你过来······靠近点儿······手给我······就不疼了。”
几日以后。
葛如兰女士高兴的指挥龚帅和苏子俊,把楼下她车里的食物、水果、宣辰的日用品全搬上来,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对在一旁观摩的周琪说:“我们家宣宣就是嫁贵婿的命,你看他恢复的多快啊!过几天就可以回家修养了,再过些时日,你们差不多就可以喝喜酒了。”
宣辰:“······”
旋即,葛如兰女士对着几位单身刑警意味深长的说:“为了你们队长下一代的健康,你们谁愿意领养宣悟空?那可是只神犬,能力不比你们警队的警犬差。”
龚帅:“······”
周琪:“······”
苏子俊:“······”
宣悟空舍得离开萧景坤为它准备的豪宅?没办法,爸爸妈妈要结婚,它只好先周游列国,做一只鲜衣怒狗,从此仗剑走天涯,错了,宣悟空应该陪着唐三藏去西天取经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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