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梨看到薄臣野推到面前的合同, 没有伸手接过来。
“非签不可?”楚梨问的很平静。
“你当然可以不签。”
薄臣野往后微靠,一脸惬意,他的唇角微勾, 多出一抹痞意。
楚梨沉默,每次薄臣野这么说的时候, 后面总会跟一句威胁。
“所以你又要用什么威胁我?”
楚梨已经平静了许多。
“我怎么舍得威胁你?”
薄臣野像是被她这个反应逗笑了,他向前倾身, 然后拿出来一个牛皮纸袋, 不知道怎么, 楚梨总觉得有一丝眼熟。
“看看?”
薄臣野将那份牛皮纸袋递给她。
楚梨有些狐疑,还是伸手接过来。
却看到了那个牛皮纸袋上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李”。
楚梨打开袋子,里面有一沓资料, 几十页的A4纸,楚梨随便一扫, 里面的文件竟然全部都是医院里的资料。
甚至包括几年前医院内部会议的整理资料。
还有爸爸所有的课题研究,这些年来每一场手术的病患评估,每一场手术的总结……
然后, 楚梨翻到最后一页,竟然看到了一份案件总结, 下面赫然签着李启明的名字。
楚梨一下子就就顿在了原地。
怪不得那么一个大律师会帮她。
她还真的天真地以为是爸爸帮助过李启明,李启明也是单纯地来帮助她……
原来, 李启明根本就是薄臣野的人。
“李启明是薄家的首席律师, 楚小姐该不会不知道?李启明的律所就是薄家投资的,”这个时候,薄臣野的助理送进来了两杯咖啡,薄臣野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像是欣赏一样地看着面前的楚梨, 薄唇嘲弄,“真单纯。”
楚梨捏着这一沓纸,手心里一片冰冷,呼吸都有些不畅快,她安静了好一会,然后轻声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签了字,这些都交给我,李启明继续负责这个案子?”
“是。”薄臣野回答地理所当然。
“我可以找其他的律师,李启明能查到,别的律师也可以。”
楚梨站在那里,不亢不卑。
薄臣野端着咖啡杯,眯了眯狭长的眼睛,一双深邃的目光黏在了楚梨的身上,她眼底有着一种
勇气,那双眼睛也澄澈的像一湾湖水。
她在想什么,他全部都能猜得到。
“还有谁敢接你爸爸的案子?”薄臣野放下杯子,“你手里的就是原件,仅此一份。”
“为什么没人敢接?”楚梨不明白,在她的眼中,这就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冤案,只要能够洗清爸爸的冤屈,肯定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你爸爸是被冤枉的,但是没有人比冤枉他的人更清楚他是被冤枉的,”薄臣野盯着她,似乎觉得她这样的倔强有些好笑,“这背后真是单纯的医疗事故?”
“难道不是吗?”
“背后还有宏泰生物科技公司及其附属的宏泰医疗器械。”
“……”
楚梨愣住了。
宏泰是国内很知名的医疗世家,从建国后就专注药品的研发?,应该可以说是国内最早的几批大型药厂了,后来宏泰开拓了医疗器械这一暴利领域,他们家在国内的地位非常大。
楚梨怎么都想不到,爸爸怎么会跟宏泰牵扯在一起。
“楚梨,签了字,我帮你。”
“你能得到什么?”
“你。”
“……”楚梨抬起头,薄臣野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的眸光很深。
他坐在落地窗前,五官被镀上了一层浅光,他的声音里像是有某种坚定,让楚梨的鼻子蓦地一酸,好像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只能够看得到他的轮廓,深刻,立体,凌厉。
“别想太多,还是那句话,薄太太的位置能坐多久,看你本事,”薄臣野将一支笔搁到了面前的文件上,“想好签字。”
“你不恨我吗?”楚梨的声音里多了层鼻音,她沉默了良久,声音有些发?抖,“我以为你会来是要报复我的,凌阿姨的手术失败,还有那场意外后的新闻,所有人都说是你伤害了我,还捅伤了那个人……”
薄臣野坐在那,眸光冷下来。
他一点都不喜欢楚梨提以前。
提那些他好不容易走出来的以前。
过去的几年里,他一直将凌婳的手术失败归结在楚良翰身上。
因为那是一场风险很高的心外科手术,凌婳几度要放弃,楚良翰坚持要做,在他身为医生的责任下,没有什么比病人的生病更重要。
凌婳自己带着儿子
,她舍不得花钱,楚良翰不惜拿出了自己的积蓄。
凌婳对那时的他说,一定要记得楚叔叔的恩情。
可凌婳没有下来手术台。
凌婳最终因为并发?症死在了那场手术里。
他一度以为,都怪楚良翰的坚持,不然他的妈妈肯定能多活一段时间……
可他不知道,这三?年来的时间里,楚梨每一天都活在无尽的痛苦里。
只有她知道,他是个好人。
他是她想要好好守护的人。
可是反而因为自己,他被所有人误解。
明明伤人的那个少年,只是有一张跟他相似的脸而已,可是为什么被顶罪、被人污蔑的人变成了他?
自己还成了指认他的凶手?
楚梨不敢直视薄臣野冷冽的目光,她低着目光,看着被推过来的那份协议。
一滴眼泪从眼里掉落下来,迅速地碎在了地板上。
楚梨走过去拿起了笔,她吸了吸鼻子,仅仅是停顿了一秒,她迅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挺不希望……我们的以后建立在误会和恨上,我不想你恨我。”
楚梨签好自己的名字,她将那份隐婚协议装进了袋子中,然后双手递给了薄臣野。
薄臣野站起来,他比她高许多。
楚梨的脸上还有着泪痕。
薄臣野伸出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他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那就在我身边,做一辈子的薄太太。”
这一份隐婚协议,只不过是他的借口。
将她困在身边的借口而已。
他不恨楚梨。
他只恨她,为什么可以跟另一个人走在一起。
甚至跟他订婚。
这三?年来,他从没感?觉失去她,可直到知道楚梨跟陆承泽订婚的时候,那种背叛感?涌上来,发?酵成更多的情绪。
那种即将失去的感?觉,单是一想,就有万箭穿心的痛感?。
他不能接受。
也不能接受他们之间横亘的三?年,三?年算什么?
他要楚梨永远永远地在他身边。
-
二人回去的时候,楚梨的情绪明显很低。
她直接上楼,可是站在客房里的时候,楚梨又停顿了下。
都签过字了……
楚梨想了想,搬到主卧的事情……薄臣野不说,她就当不知道好了。
楚梨换了衣服,然后翻了翻衣柜,过几天有时间得回家一趟,拿些衣服过来。
她下楼的时候,看到林嫂正上楼。
“楚小姐,我正好想找您呢,”林嫂说,“薄先生好像今天晚上还没吃饭,您还一起吃点吗?”
“不了,林嫂您先回去睡吧,我做吧。”
“行。”
林嫂想了想,应下,“那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
“好。”
楚梨去了厨房,厨房里的食材很多,薄臣野回来之后就上楼了,她也没资格过问什么,按照自己以前的记忆去做些吃的。
楚梨和面,调了些肉馅,做了一锅小馄饨。
出锅的时候加了些醋和辣椒油。
还是以前凌阿姨教的,楚梨很喜欢吃这样的馄饨,但是陶静姗总没什么时间,后来知道女儿喜欢吃这个,一次做下很多冻在冰箱了,让楚梨回来就煮着吃。
楚梨盛了一碗馄饨上楼,敲了敲薄臣野的房门。
尽头的书房门开了。
楚梨端着托盘进去,薄臣野还没换衣服,书房的灯长亮。
楚梨将托盘放在了书桌上,抿唇道,“林嫂说你还没吃饭。”
“家里没佣人了?”
“我是怕……”怕他这么小心眼一个人,找林嫂的毛病。
林嫂看着也不太容易。
“怕什么?”薄臣野冷冷瞪她一眼。
“没什么。”
楚梨说,“那你先吃吧,我去准备睡了。”
“等等。”
薄臣野叫住她,然后按了内线,吩咐佣人将客房的东西搬到主卧去。
楚梨站在书桌旁,听的清清楚楚。
佣人说东西不多。
薄臣野的眉心皱了皱。
“我知道了。”
楚梨轻声说了一声,还是先出去了。
薄臣野挂了电话,看着楚梨轻手轻脚出去的身影,心里有些不知滋味。
他也没了处理公务的心思,他将木质的托盘端过来,那一碗小馄饨在灯光下冒着袅袅热气。
酸酸辣辣的味道漂浮缭绕,让薄臣野有些心乱。
馄饨的个头不大,很小一个,皮薄馅大。
他用勺子舀起一个尝了尝,酸酸辣辣,汁水饱满。
那种酸意,将他的思绪拉回几年前的某天。
托楚良翰的安排,凌婳的病房很宽敞,甚至自带一个小厨房。
薄臣野小时候对爸爸并没有什么概念,还是以后的时候,旁人对他妈妈指指点点,他才知道,凌婳是在怀着自己的时候离了婚,她独自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又一个的陌生城市。
在他十八岁前,每一个城市都不会呆太久。
凌婳还给他改了名字,改成陈嘉砚。
因为凌婳以前叫陈凌婳。
后来他们来到了临江市,凌婳的身体不好,屡屡去医院,每次都是只拿一些药,后来到了必须住院的地步,也正是遇见了楚良翰。
楚良翰是个很好的医生。
那个时候,凌婳基本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医院里,她不知道怎么感?激楚良翰一家,楚良翰和陶静姗忙于工作,凌婳常常自己做些吃的也不凑巧,楚良翰每天都有手术,陶静姗隔三?差五就出差。
倒是楚医生家的小女儿次次过来。
凌婳很喜欢做小馄饨,楚梨吃的很开心,总夸奖凌阿姨手艺好。
薄臣野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吃到这样熟悉的食物了。
薄臣野叫了佣人来收拾客房。
楚梨这才知道云中岛是有几个专门的佣人的,但是平时都只做些普通的打扫类的工作,也并不算忙,而且她们都有专门的工作时间,怪不得楚梨从没见过。
而且因为薄臣野的原因,这个别墅里也只有林嫂可以随意出入。
薄臣野在楼上书房,客卧里有人在专门打扫。
楚梨在客厅里反而没事做了。
“楚小姐,来,我给您录一下指纹锁。”
林嫂对着楚梨招了招手。
楚梨走过去,林嫂带着她在大门上录入她的指纹。
“平时您直接指纹就可以开门了,有时候可能需要输入密码,密码是0628,家里其他地方的密码也都是这个。”
“……嗯,好。”
“有什么事您叫我就行。”
“好。”
楚梨点点头,林嫂上楼去看佣人们收拾客房去了。
楚梨站在门前。
她输入了一遍密码,0628。
门开了。
0628。
0628。
楚梨抚摸着那个密码键盘,眼眶有点泛酸。
——“陈嘉砚,你知道我生日吗?”
——“没兴趣知道。”
——“今天就是我生日!6月28日,你记好。”
楚梨没什么事情做,她推开了房门,天气有
些阴,又或者?是临着海边,空气有些潮湿。
门前有个偌大的泳池,泳池泛着粼粼波光。
楚梨顺着走出来,后面就是那片巨大的草坪。
草坪的草是被定期修剪的,或许上一次才修剪过,空气里有股潮湿的青草味。
楚梨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下来,林嫂怕她感冒着凉,给她送了件外套。
“林嫂,有笔和纸吗?”
楚梨实在无聊。
“有,稍等,我去给您拿。”
林嫂给她拿了一沓空白的A4纸。
楚梨说外面冷,一会自己就回去,林嫂不放心地叮嘱,让她早点去休息。
楚梨难得笑了笑。
她抬起头来,月亮被薄纱似的乌云笼罩着,皎洁的光藏在雾气后。
雾气流,不一会就飘散了。
楚梨拿着笔和纸涂涂画画,随便画了个玻璃房子,她心血来潮,在玻璃房子里画进了自己历来做过的最喜欢的作品草稿。
玻璃房子外面,还画了一个秋千。
她画的专注,丝毫没有察觉到薄臣野走过来的脚步。
薄臣野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
楚梨这才听见了声音,条件反射似的将自己画的东西倒扣过来。
薄臣野本还没太在意,结果她这么大的反应,倒是引起了薄臣野的好奇。
“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薄臣野对她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干净,修长,手腕处有隐隐的脉络向上,线条性感。
楚梨收回目光,“没什么。”
“我看看。”
“不行。”
“你画了我?”
“没有。”
“那为什么不给看?”
薄臣野向她这边伸了伸手,楚梨放弃,将那沓纸递过去。
薄臣野接过来看了看,是一幢很漂亮的玻璃房子,里面摆放着一些雕像,外面还有个小秋千。
“挺好的。”
“谢谢……?”
楚梨有点疑惑,但也有点不好意思,薄臣野难得夸人。
“幼儿园老师布置的作业不错,起码能拿个一等奖。”
“……”
楚梨有些无语,就知道这男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楚梨没好气地抽回那沓纸。
“明天请一天假。”
“干嘛?”
听到这句话,楚梨下意识就想拒绝,明天不是张淇姗要用那个道具么?楚
梨得赶回去。
“领结婚证。”
“……?”
薄臣野抬眸,看到楚梨这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嘲讽道,“隐婚不是结婚?我跟你过家家?”
“……”
楚梨还真以为签了合同就完了。
薄臣野大概猜到了她怎么想的,他继续说,“单纯的楚小姐,我要是不提,你是不是还以为接个吻就能怀孕?”
“你……”楚梨跟他没法好好说话,“我先回去睡觉了。”
“主卧收拾好了。”
“……”
楚梨差点被绊了一下。
薄臣野还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这片草坪空旷极了。
楚梨放在桌上的纸张被风吹,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压在纸上的笔滚下来,几张纸被风吹落在地上。
薄臣野弯腰捡起来。
纸上的铅笔素描颜色很清淡。
他在画上看见了那只凤凰。
林嫂正好出来,路过了后花园。
“薄先生,还不休息吗?”
“这里是不是有点空?”
薄臣野却没回答问题,目光却看着面前这一大片草地。
“还好吧。”
林嫂也不敢给什么意见。
“嗯。”
薄臣野只懒声应了句,没再说下一句。
林嫂便先回去休息了。
薄臣野捏着那张纸,盯着看了好一会。
楚梨上了二楼,推开了那扇白色的木门,木门上有着许多繁复的雕花,看起来也价值不菲。
推开门。
她应该不是第一次进这个房间了。
应该是第三?次。
这个房间的颜色只有黑白灰,跟它的主人薄臣野一样清冷无情。
只是原本的一个枕头变成了两个。
楚梨没什么洗漱用品,一开始以为还只是在这里短住,谁知道……
她走进浴室,随便用了下薄臣野的洗漱用品冲了个澡才出来。
推开门出来的时候,楚梨有些忐忑,生怕薄臣野回来了。
但是推开门,没见薄臣野的身影,楚梨松了口气。
她作麻利地吹干了头发,然后上床睡觉——还不忘往最旁边挪一下。
她拉了拉被子,床上有着残存的薄臣野的味道,那种淡淡的松柏的味道。
这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楚梨有些睡不着。
半小时后,走廊上传来了上楼的声音,楚梨忙闭
上眼睛。
所有的感?官好像都在薄臣野推门的时候被放大。
他进了浴室,然后有哗啦啦的水声。
又过了一会……
大床的另一边下陷。
薄臣野的气息更加在她鼻息间放大。
楚梨紧张的不行,她假装自然地往旁边又挪了挪。
紧接着,她就听见了薄臣野低沉又染着点愠怒的声音——
“你他|妈想睡地上?”
“……”
楚梨装作被他吵醒,迷迷蒙蒙地说,“啊……?”
然后她又往里面挪了挪。
像一只裹着被子的蚕宝宝。
薄臣野依靠在床头,看着楚梨一厘米一厘米往里面挪。
差点被气笑了。
“你怕我吃了你?”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邪笑,嘴角微扬,夜光下,有点痞里痞气的意味。
“我困了。”楚梨小声,还假装打了个哈欠。
薄臣野直接抬手关灯,掀开了她的被子钻进去。
“你干嘛——”
楚梨本来就是装睡,一下被他吓精神了,她猛地睁开眼睛,结果薄臣野却将她压在身下,手还扣住了她的手腕。
“不装了?”
薄臣野低眸,正好看见了楚梨脖颈上的项链。
那颗黄色的钻石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他的目光向上,楚梨的一双眼睛藏着被掩饰的惧怕,那双杏目很水润,这种纯粹感?,谁都抵不上半分。
薄臣野垂首,吻上她的唇。
楚梨想反抗,蓦地想到了自己签下的字。
她放弃了反抗,任由薄臣野索吻。
男人的味道被无限的放大,他的胸膛离她很近,空气都在升温,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薄臣野的心跳声。
有力的跳。
楚梨不敢看他,目光四下乱看,却又不经意撞进了薄臣野的眸光中。
他一向冷静禁欲,但她看向他的眼睛,漆黑的让她呼吸都乱起来。
楚梨的唇娇软,似是有种令他着迷上瘾的味道。
薄臣野心情大好。
他离开她的唇时,月光下,楚梨的唇瓣隐隐有点泛红。
薄臣野怜惜地伸手触碰。
“身子这么弱,折腾一下就散架?”薄臣野勾唇,语气不怀好意,他若有所指,“好好吃饭,养好身子,我还有这点耐心。”
“……你走开!”
楚梨明白了他
话里的意思,匆忙伸手把他推下去。
薄臣野却被她这副反应惹笑了,他低沉一笑,懒懒从楚梨身上翻身下来,还不忘恶意叮嘱,“明天开始多吃点饭。”
“……”楚梨裹着被子往外侧再挪一分钟。
“楚梨!”
“知道了!”
她又裹着被子一点点挪回来。
“继续挪。”
楚梨又挪一厘米。
“你不想睡了?”
楚梨没好气地继续往里面挪了五厘米。
薄臣野这才满意了。
楚梨却被他气的不行。
这个臭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凌晨见吧,见不了就明天晚上九点见?哈哈哈哈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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