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此战本来就是我军得胜,这斩首级和缴获之数,倒是越详细越象真的,如此一来,倒显得我刘季兴光明磊落,不是那种虚浮之辈。”
所谓的京观,就是以尸体或者首级堆集而成的高台,可谓是用来夸耀武力和胜利的终极手段之一。
这一次进入豫州后,刘预就发现,广阔的豫州大地上,几乎大半的政权机构都已经瘫痪,许多地方的农耕生产也已经被石勒、赵固等人完全摧毁,导致大量的编户民逃亡,往日人烟稠密的豫州腹地,几乎又恢复了“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惨景。
这样一来,原本占据一地的重要城邑,然后就可以发号施令,统治下属的郡县乡里的行为,变得完全不可能实施了。
虽然刘预已经算是兖州豫州地面上最大的强权势力,但是治下却没有多少百姓编户可以统治了,不是大量的向南方逃亡,就是变成了各路坞堡的部曲。
而豫州这些坞堡,往往都是占据险要地势,又一直都有战力意念都很可靠的宗亲部曲,完全就是一个个的独立小王国,对于所谓的郡县官吏根本没有多少服从性。
如今的乱世下,为了能活下去,别说是征粮征兵的官府,就算皇帝老儿亲自来了,这些坞堡主也跟本不会轻易屈服。
所以,刘预要想真的把豫州占据下来,要么花费大量的时间、人力和财力重建各级的郡县乡里政权秩序,并且还要留守不少于上万人的军队,要么,就得收服这些大大小小的坞堡主,让他们象征性的缴纳些赋税就可以了。
以刘预如今的情况,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本钱去豫州折腾,要是能把刚刚占据的兖州打理好,就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睢阳作为紧靠兖州的豫州重镇,却是刘预想要经营的一处据点,只要能经营好了睢阳,那以后就可以随时南下豫州全境。
至于留谁坐镇睢阳,刘预此时还没有想好,不过,他必须趁着刚刚打败石勒的时机,在睢阳留下自己威名和影响力,这样才方便以后的经营。
所以,刘预对于这一次夸耀战功武力的堆砌京观,非常的重视。
这个京观,中间是夯土的金字塔形的基座,而后三千多胡虏的首级,被用泥土堆砌其上,最后,再用泥土封盖表现,这样一来一个高达两丈的京观就建好了。
这个位于睢阳的京观只用了数日就建成了,引得睢阳全城人几乎都去观望。
在京观的旁边,还树立这高大的石碑,上面记载了刘预这一次率军大败胡虏,斩首以为京观的功绩。
刚刚在不久前还被这些胡虏围攻过的睢阳百姓,全都畅快的抚掌相庆,他们之中不少人的亲朋好友有在石勒进攻睢阳时候死掉了,如今青州军杀了这么多胡虏,并且还专门在睢阳筑京观,可是太合他们的心意了。
于是,从睢阳城的百姓开始,人们开始口口相传青州军这一次的胜绩。
睢阳城外的京观旁边,最近已经变成了一处聚集赏景的新场所,许多睢阳城的贤达、商贾、“异常活力的社会组织人员”都会在此先是对着胡虏嘲讽一番,然后再就着碑文点评一番。
“我觉得此战命丧大将军手中的胡虏,肯定不止这上面的三千多的数目。”一名睢阳城的贤达说道。
“可是,这碑文上不是清清楚楚的写着吗?”一名在场的富商巨贾有些不解的说道,“并且,还是非常准确的写到了零头个数上。”
怀着对这个粗鄙商贾的鄙视,这名贤达撇了撇嘴,说道。
“这上面记载的是此京观内的胡虏首级,而我说的是青州军杀死的胡虏数量,这其中的玄机,难道你这都不懂吗?”
商贾本来就自觉在贤达面前矮了三级,今天贤达能和自己说这么多话,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哪怕刚刚被贤达鄙视了一番,脸上也是没有丝毫的愠怒,反而更是一副诚恳求教的模样。
“玄机?”
“对啊,这其中另有玄机。”这名贤达自信的一笑,而后就把自己对于此事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虽然在睢阳城外的京观石碑上,请清楚楚的写着斩获胡虏首级三千多。
但是在乱糟糟的战场上,能斩获三千多胡虏,那真正杀伤的胡虏肯定不止是这个数目。
因为不少的胡虏肯定被踩踏成肉泥无法斩首。
再有就是一些受伤逃跑,可能死在路上的胡虏,也肯定没有办法斩获首级。
还有一些受伤的胡虏,说不定过些日子伤重不治,也会死掉,这些人也应该算成青州军的战绩。
“所以,据我断定,丧命的胡虏至少是这个斩首数目的一倍,说不定还要更多一些。”这名贤达最后自信的说道。
这一下,不仅是那名商贾,周围其他的睢阳头面人物们,也都是对贤达的推测赞叹不已。
“一倍?那岂不是五千多,哦不,六千多了。”一名睢阳城的士子惊讶的说道。
“六千多,也不算是很多啊。”那名商贾摸了摸下巴,说道。
“这还只是保守之数,真正的数目只会多,不会少。”贤达说道。
“不对啊,要是这样的话,不是应该在碑文上多记载斩杀的胡虏数量吗,所谓的夸耀军功,从来只有把数目往大了说,哪有自己往少了说的呢?”另外一名富商模样的人提出了质疑。
贤达闻言瞥了一眼,见到又是一个脑满肥肠的商人,竟然还敢质疑自己,略带不满的说道。
“这当然是因为,大将军光明磊落,不似那些崇虚谈玄的人一样,这带回来的首级是要建京观的,这京观建成的时候,可以是祭祀天地诸灵,怎能虚妄数目。”
听了贤达这么说之后,在场的人都是纷纷表示赞同。
刘预率领的青州军不仅击败了石勒胡虏,堪称是勇猛善战,现在一直驻扎在睢阳城后,随行而来的数万官员将士等,一应的衣食用度,更是用源源不断的青州食盐、白瓷等货物结算,这样一来,让原本凋敝的睢阳城,竟然又焕发了不同的活力。
这两项原因之下,睢阳城的居民都是对青州军的印象好的无以复加了,最近几日更是如此,因为有小道消息传来,说是大将军刘预已经上书皇帝,要皇帝陛下迁都到睢阳来,要真是那样的话,这睢阳可就是瞬间变成天下第一城了,这如何能不让睢阳百姓们更加兴奋。
在一系列的加成原因下,以这些贤达、商贾为例子的“刘预吹”就悄悄的出现了。
“杀了六七千胡虏,说不定还要多,果然不愧是大将军。”这名商贾听到了贤达分析了原因后,牢牢的记住了。
次日,商贾约另外几个朋友来此欣赏京观,一见到京观的碑文后,商贾摇头晃脑的念了一遍碑文,然后就神秘的对几个朋友说到。
“你们知道吗,别看这碑文上记着斩首三千八百五十九,但是真正杀死的胡虏,绝对不是这个数目。”商贾眨了眨小眼睛,继续说道。
“其中另有玄机啊!”
几个朋友闻言都是充满了好奇,连忙询问其中的玄机。
随后,这名商贾就学着贤达的分析,复述了一遍。
“所以,大将军这一战,肯定是杀掉了至少近万胡虏!”
商贾想着,要是说六七千太没有气势了,换城“近万”似乎霸气了许多,而且六七千这个数字,也的确可以算是近万啊。
“近万?”
“一万,那可的确是不少了。”
听了商贾这么说后,他的几个朋友也都是齐齐竖起大拇指,为大将军刘预的武德点赞,也为这个商贾洞察玄机的睿智点赞。
到了下午,这其中商贾的一名朋友又邀请自己冀州来的几个朋友来此欣赏“京观”。
这名商贾的朋友立足京观石碑前,神秘的说道。
“几位,你们知道吗,这碑文里另有玄机啊。”
这几个冀州来的朋友果然又都是充满了好奇,纷纷让这名商贾的朋友叙说其中的奥妙。
商贾的朋友随后滔滔不绝的说了自己的见解,最后满脸自信的笃定。
“这苦县一战,大将军杀掉的胡虏至少也有一万多,要是加上击伤的胡虏,说不定至少有两万人,也可能还要多。”
这几名冀州来的朋友,听到这名商贾朋友有理有据的分析后,也都是齐齐赞叹。
毕竟刚刚在这名商贾朋友的口中,大将军刘预面对的可是二十万胡虏,要是不杀伤个二万人,这二十万胡虏怎么会败退逃跑呢?
幽州。
王浚的府邸中。
“大放厥词!”王浚狠狠的把手中一封书信扔到了地上。
旁白的侍女都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稍有动作。
一旁的女婿枣嵩,见到王浚如此,连忙询问这封冀州回报的刺曹书信上面写了什么。
“这上面说,冀州已经在传闻,刘预在豫州苦县,一战击败三十万石勒胡虏大军,斩首三万,击伤五万。”王浚气呼呼的说道。
这一段缺了,等会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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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刘预所在的睢阳,是豫州梁国的重镇,因为刘预手中堪用的兵力要同时兼顾两州之地,已经是捉襟见肘,睢阳已经是他能直接占据的最远的城池了。
刘预率领刚刚收拢的晋廷行台从苦县返回睢阳后,就先是在这里以行台大将军的名义,发布了号令,宣称要上奏皇帝司马炽,移驾迁都兖州仓垣或者豫州睢阳。
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是各有利弊,对于刘预来说都是可以的。
睢阳城内,刘预正在和华琇、董平等一众手下商议此事。
“仓垣好啊,那里有河水的水路,洛阳的车驾人马从洛水入河,就能顺流而下抵达,不用走危险的陆路了。”华琇觉得兖州的仓垣路途安全,只要从洛阳上了船,那些骑马的匈奴人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
“不过,仓垣距离洛阳会不会太近了,并州的匈奴人再掉头往东也不过多走几百里罢了,而且仓垣几乎无险可守,到了冬季冰封河面后,那些水道河流就完全没有了作用。”
董平还说觉得兖州的仓垣太靠近匈奴人了。
“要我说,还说这睢阳比较好,城池坚固,这里的军民也都是善战,先前石勒不就是强攻不下嘛,用来安置皇帝,再好不过。”
“算了吧,此事还是让皇帝自己去决定吧,要是他自己不想迁都,那我们想这么多是根本没有用处的。”刘预皱了皱眉头说道。
刘预率军回到睢阳后,就得到了洛阳的荀藩派人传来的消息,说是东海王司马越留下的王妃、世子和将领何伦等人已经率领军队、宗室十万人离开洛阳了,往东想要返回徐州,并且荀藩还告诉刘预,现在的洛阳已经只剩下不到一万人的军队,恐怕很难挡住匈奴人再一次的进攻。
所以,司空荀藩是赞成迁都的,但是,此时的皇帝司马炽似乎对于迁都之事并没有那么赞同。
司州,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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