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枫玉显然不会听他的狡辩, 深吸一口气,怀疑的目光仍旧盯着叶君烛:“可是宋之荣为什么要杀这外门弟子,而且他口中说你要把玉牌送给齐一鸣, 可有这回事?”
虽然今晚是巡逻弟子亲眼目睹宋之荣杀了人, 凶手确凿无疑,但整件事还是透着很?多违和之处,比如齐一鸣很显然是主赴约, 他为什么要来?宋之荣就算想下手, 为什么不能挑个更好的地方,偏偏凑到最近巡逻紧密的后山?他当真是因为在洞府养伤, 而不知道乌狐兽出逃的事嘛?
明枫玉直觉告诉他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可就像是搅乱的毛线, 他找不到一丝证据来证明猜想。
眼前这看似废物的叶君烛,会是突破口嘛?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 在他步步紧逼下, 叶君烛肩膀瑟缩, 又往二师弟身后躲了躲, 他原本就高了季珏一个头,现在还强行遮掩, 怎么看都透着窝囊!
就连开口的声音也是发颤的:“我、我不知道,但是玉牌的事, 完全是宋之荣污蔑!二师兄他早就把多出的玉牌给了沈凌琮, 我虽然和齐一鸣交好, 但总不能把自己的给他吧?至于、至于为什么要杀人, 宋之荣平时就爱欺负弟子,恐怕、就是因为私怨而下的手。”
他说话时,语气虽然强自镇定?, 但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惶恐,像是怕被冤枉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这就有了两种可能,一是叶君烛果真与此事无关,二就是,此人心?思深沉,连明枫玉都看不破伪装。
不过在七峰常年受辱的小师弟,怎么可能有这份心思,令明枫玉想也没想就排除了第二种可能。
他沉思间,盯着人看得久了些,小师弟像是被吓到了,脚步又往季珏方向挪了些。
季珏忙开口:“大师兄,你都吓到小师弟了。”
竟然还带了一丝谴责。
反应过来的明枫玉:“……”有了媳妇就忘了师兄。
“说起私怨,听说前几?日宋之荣不是逼着齐一鸣向他借灵石,在玲珑局压自己赢的事嘛?”
“呵,这人能为了大比就残害同门,没准就是因为点灵石而杀人。”
“也亏他活该,偏偏挑了山崖处,恰好
被巡逻师弟给逮住了!“
叶君烛的话显然在众人中激起了反应,他们原本就憎恨宋之荣因为残害同门、害得七峰颜面扫地的事,现在更是对他杀人一事笃信不疑。
完全没人想到是有人在宋之荣体内种下了咒术,在关键时刻燃起符纸,骤然放大了他心?中的恶念,导致他无法?抑制地出手杀人。
群情激奋中,叶君烛咽下了涌到喉间的血味。
他这咒术代价颇大,而且还是趁着?宋之荣修为不济才能顶用,若是修为再高一些,怕是就要反噬了。
看他脸色苍白,季珏一只手悄悄扶住他,自以为小声实则师兄弟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怕,有师兄在呢。”
明枫玉:“……”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
看不下去这两人腻歪,明枫玉也不想多耽搁,沉声吩咐弟子:“把这家伙给我关起来,明早送去惩戒堂处置。”
两名弟子齐齐应是。
“师兄,我真的是冤枉的,都是叶君烛搞的鬼——”
似乎预料到自己的命运,宋之荣猛烈挣扎起来,朝明枫玉凄惨吼道。
然而很?可惜,不仅是明枫玉不信他,就连周围的弟子,也纷纷嗤之以鼻。
只有叶君烛,在众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对他扯开了一抹冷笑,漫不经心中带着?漠然的打量,像是在看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一般。
这令宋之荣岌岌可危的理智瞬间消失,他猛地朝对方方向扑去,力气之大,连带着身后的弟子都踉跄几?步。
血腥味中,恶毒的话语从他腥臭口中流出,粗粝嗓音回荡在漆黑山崖间,惊得栖居飞鸟簌簌扑起,飞向苍茫阒暗的远山:“你得意什么,不过是一个丑八怪,一个只会吃软饭的废物垃圾,季珏早晚会抛弃你的。哈哈哈,叶君烛你不得好死!你永远也比不过我的——”
火把跃的光亮中,清晰照出宋之荣脸上扭曲变-态的表情,透骨山风恰好吹过,七峰不少涉世未深的弟子不禁一阵胆寒。
季珏也都要吓哭了,妈的,这些反派就不能好好领便当嘛!又不是鬼片,为什么还要来吓人!
咸鱼鳍抖如筛糠。
他心?潮起伏间,感觉到身边小师弟似乎也跟着?自己一起抖。
还以为对方也是害怕,忙颤着声音安慰:“别怕,他都是胡言乱语,不能当真的。”
叶君烛微微偏头,从他的角度能只能看到对方挺拔立体的侧脸,以及落在他狭长眼尾间的红痣。
一双凤眼在跃火光染上了潋滟,他神色莫名?,几?次想开口,却在最后一刻紧闭了牙关。
他想问真的是胡言乱语嘛,可自己心?底却早就给了答案。
季珏这种连喜欢多年的未婚妻转眼就能弃如敝屐的伪君子,甜言蜜语随口而出,说到底不过是逗他玩玩,怎么能当真?
就连当初信誓旦旦说做他好兄弟的人,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名?利背叛他,现在就离他几?步之遥,死不瞑目。
什么欢情友爱,这世间除了自己,都是靠不住的。
反正他对季珏,也是忍着?恶心,抱了利用的态度,各取所需,不用多加在意。
省得对方起了些别的心?思,到头来纠缠不清。
他突出的喉结上下滚,翻涌不稳的真气混着莫名情绪,压制在了心?底深处。
“怎么了?”感受到这股炽热的视线,季珏也不禁偏头看他一眼。
这一眼就差点被对方晦暗不清的眼神摄住。
“没事”,叶君烛匆匆低头,声音有些闷,“就是、就是想不到宋师兄这般恨我。”
直觉令季珏觉得小师弟情况有点不对劲,刚才那眼神,好像怨愤他似的,让他久违地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对方被污蔑之下对他投来的眼神,像是月下山林中的鸱鸮回头,盯着猎物般的诡异紧迫。
“你……”他皱眉刚想问清楚,一道悲愤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他。
“荣儿——你们想把他带到哪里去,快给我放人!”
一道蓝影从黑黢黢的栈道一头快速掠来,急急停在了押解宋之荣的两个师弟前,宋管事面色阴沉,扭曲可怖。
“放开他——”
吓得两个弟子压着?人愣在了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
僵持中,白底皂靴踏过地面,明枫玉越过两人,直直同宋管事对上,嗓音冰冷:“宋之荣残杀同门弟子,人赃并获,宋管事难道想包庇儿子?”
“放屁,什么人赃并获!我、我看分明是你们污蔑荣儿!他明天就要去禁闭处了,他都
答应了我,怎么可能出来杀人,分明是有人在捣鬼!”他最后一句话,视线越过了明枫玉,直接朝季珏的方向袭来,眼神如黑暗中窥伺猎物的毒蛇。
“是不是你!我儿子都被你害得三年禁闭,你为了一个丑八怪竟然还想赶尽杀绝!季珏,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一柄长剑抵在了正欲作的宋管事之间,剑锋泛着?寒光,如明枫玉陡然沉下的面色:“宋之荣杀了人可是众眼目睹,跟季珏无关,你要想替儿子开罪,还不如明天好好去惩戒堂请求,别在这里狗吠!”
“区区小儿,你也敢来教训我!”脑中绷紧的一条线隐隐有扯断的趋势,特别是宋之荣看见亲爹后,不断喊着?“爹,他们都在冤枉我,你快救我……不能放过他们——”
宋管事周身气息越发可怕,看向明枫玉的眼神渐渐不善,不过是跟他同修为的金丹期,偏偏因为是内门亲传弟子,就敢对他大呼小叫,何其不公!
“你想干什么?”明枫玉察觉到不对,抬起手往后一挥,示意师弟们都小心?警惕。
今夜事发突然,高阶长老还没来得及通知,在场修为最高的明枫玉只能勉强跟宋管事算个平手,真发生什么,这周围的低阶的弟子们恐怕互不周全。
“放肆,这可是在七峰,你一个管事还想造反不成?!”紧绷的气氛中,被师弟没拉住的楚灵儿跳了出来,少女义愤填膺,指着?人怒骂,“你还敢对大师兄无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要不是我爹爹当初看你可怜,把你带回七峰做个管事,你能耍什么威风?果真是老鼠的儿子只会打洞,我看宋之荣这阴险小人,就是继承发扬了你的衣钵,活该被关进惩戒堂,让他重新投胎好好做人!”
“灵儿闭嘴,回去!”眼看中年男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明枫玉不禁低喝一声,咬牙挤出几个字,“你别激怒他了。”
“他敢?!”楚灵儿双手叉腰,美目一瞪,不屑道,“我娘闭关之前可是给了我一块玉牌,他要敢手,我就叫我娘来收拾他,哼,什么破玩意儿!”
听到“玉牌”两字,宋管事阴沉的面孔多了些许迟疑。
明枫玉捕捉到了,心?下稍安,这人还有所顾
忌,没到最坏的地步。
他当机立断对押解的弟子说:“快把人带下去,明天听候发落。”
然后又看向宋管事,这次放软了态度:“宋之荣究竟有没有杀人,惩戒堂自会论断,我也知道宋管事是个明白人,可别自断前程,做出些糊涂事来。”
宋管事眉眼阴鸷,两人对峙片刻,眼看儿子都被押走了,他到底不甘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想着,还有惩戒堂,还没到最坏一步。
“真可怜啊。”季珏正在一旁看得紧张,就听小师弟低声道,“按照宗规,残害同门者杀无赦,就算从轻发落,最好的也是剥去灵根灵骨,化作一无所有的废人,就这样,还不如死了好呢。”
他声音虽然压得低,但还是让季珏冒了一层冷汗:“嘘,小声点,别让那老匹夫听到。”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人稳住。
叶君烛似乎知道自己失言,忙一手捂嘴:“哦对,等明天再说。”
他说话间,隐晦地抬起眼睛,与宋管事投来的视线交汇了一瞬。
毫无所觉的季珏忧心?忡忡:“对,还是先等到明天就好了。”
等明天长老齐聚,高手如云,这小小宋管事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而不是像现在,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弟子战战兢兢,怕被波及。
宋管事耳尖微,暗中压下翻天仇怨,拂袖而去。
明枫玉不放心,匆匆吩咐几?句,便亲自坠着?宋管事跟了上前。
防止这人鱼死网破。
人一走,周围的弟子都松了口气。
乌云散开,月色重新洒在山崖,浓烈的血腥味被山风吹去了不少。
大多数人跟着?下了栈道,只留下三个弟子看守齐一鸣的尸体。
季珏正想带着?小师弟离开,叶君烛却忽然对他道:“我同齐一鸣相识一场,如今他魂归天际,我想再看他最后一眼。”
季珏顿住了脚步,一方面感慨小师弟真是太善良了,被好友背叛都不知道,一方面又怕看到那恐怖尸体,只好停在原地:“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叶君烛微一点头,朝尸体走去。
看守的弟子们也知道他跟齐一鸣的交情,没有拦他。
反正都死了,还能出什么问题。
暗红色的血泊已经凝固,齐一鸣脸
上最后停留的是一个惊恐错愕的表情,他应该惊讶来者为什么不是蠢笨的叶君烛,而是正欲四处躲避的宋之荣。
恐怕他来之前还在得意忘形,看呐,我把一个内门亲传弟子耍的团团转,连玉牌都能让他拱手让人。
他只是没想到,叶君烛真正送给他的,是通往鬼门关的往生牌。
真是太好笑了。
叶君烛忍住嘴边的笑声,背对着几?人的脸上嘴角高高翘起。
他也不嫌弃发臭的尸体,微微俯身,与死不瞑目的齐一鸣对视,声音压得很?轻。
“你之前不是希望我葬身妖兽体内嘛,如今啊,我还给你。”
他直起身时,隐蔽地在齐一鸣尸体上洒下一些稀碎粉末。
然后踩着?干涸血迹,转头离开,一步步走向等待他归来的白衣青年。
季珏雪白的脸在月光轻抚中,虚虚笼着一层银辉,看着?格外莹润干净,叶君烛胸中翻涌的恶意,在看到他时诡异地消散了大半。
“你、你别难过了”,看小师弟兴致缺缺,还以为他为齐一鸣的死而难过,季珏虽然认为不值,但毕竟人都死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我们回去吧。”
叶君烛“嗯”了一声,两人在身后弟子八卦的视线中,踏过了悬空飞栈。
众人散去,原本热闹的山崖边光亮骤然黯淡,昏黄的光线只能勉强笼罩几个弟子,夜风刺骨,呼卷得周围山林簌簌拍打,像是万鬼齐哭。
三个弟子都是新来的,因此捡了个守尸体的苦差事,当下不由两股颤颤,眼神惊慌:“后山、后山应该不闹鬼吧?”
一人忙慌忙道:“胡说什么,堂堂仙门,怎么会闹鬼,顶多、顶多也就是走失了一头妖兽而已。”
“那妖兽该不会……”
另一人被他说得都快哭了:“你能不能别乌鸦嘴了,今天师兄们巡逻了一天都没找到,我们怎么可能就遇上!”
对啊,肯定不可能的,不可能!
几?人战战兢兢地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害怕,乌狐兽,可是会吃人的。
然而现实的噩梦就是来得这么快,离季珏他们还没走一会儿,三个弟子还在颤颤巍巍时,一只巨大的黑色狐狸从附近的山林中忽然跳出,重重砸落在地,扬起尘
土漫天。
对上那大如灯笼的妖兽瞳孔,三个弟子在最初的愣怔之后,便发出凄厉惨叫。
“跑跑……快跑啊!”
三人提心吊胆跑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那妖兽竟然没跟上来。
“怎、怎么回事?”
三人面面相觑,只好匆匆给大师兄发了传音牌,可惜对方没有回。他们难耐地等了好一会儿,才大着胆子,悄悄朝山崖平地走去。
回到原地时,已经没了乌狐兽的踪影,凄寒月色中,原本齐一鸣尸体的地方,只剩下了零星的断肢残骸。
-
惊春院。
一盏明灯亮起,支起的木窗上现出两个清俊身影。
季珏坐在窗边,拿着细长银钗漫不经心地拨弄灯芯,眼神止不住朝叶君烛的方向瞧。
少年坐在桌边,两人隔了一段距离,昏暗光线在他漆黑面具上泛起一层冷意。
自从后山山崖回来,叶君烛便这幅闷不吭声的样子,季珏忍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小师弟,这、人死不能复生,齐师弟他既然去了,你也别太伤心了。”
他自然认为叶君烛的反常与好友的死有关,毕竟在季珏看来,男主这个小可怜还不知道齐一鸣干的腌-臜事。
没想到叶君烛闻言,却是沉默了一瞬,接着抬头看了过来,跃的烛火在那双凤眼里染上些许暖意。
他一字一句道:“没有,我只是在想、宋之荣临走前的那番话,师兄、你是怎么想的?”
虽然心里不断叫嚣地给出了答案,但叶君烛还是忍不住述诸于口,透亮的眼神牢牢盯紧了季珏的反应,声音有些艰涩:“他说我、是吃软饭的废物,还有你迟早会……”
“抛弃”两个字抵在喉咙,叶君烛咬了咬薄唇,还是没说出口。
简直是荒谬之谈,他跟季珏本就毫无瓜葛,又何来抛弃一说?
凤眼中的暖意,渐渐被一寸寸蔓延的冰凉蚕食,又化作一泉古井无波的沉谭,只有略加快的心?跳,透出了主人此刻不平静的心?情。
季珏没想到他还惦记这事,愕然之外,断然道:“都是些胡言乱语,不过是膈应人罢了,小师弟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才不是什么软饭废物!”
毕竟,那可是我的剧本。
头可断,血可流
,咸鱼饭碗不能丢!
叶君烛低头垂眸,露出后脖一抹苍白肤色,又道:“可当时周围师兄妹看我的眼神,却仿佛是赞同那话的。”
这也难怪,不过是一个修为低下的丑八怪,却因为得了二师兄的青眼,法?器灵石、修为地位全都水涨船高,这搁谁身上不得也来句酸溜溜得“软饭废物”嘛。
还是他们想当都不能当的那种。
叶君烛心?里明白,却还是问了出来。
然后就听季珏义愤填膺道:“她们都是羡慕嫉妒恨!小师弟,你可别听外人说些什么风言风语,大比和仙府玉牌,那都是你凭自己实力赢来的!”
叶君烛却心里想着,如果没有季珏帮助,他恐怕连命都没有了,更何况还有提高修为、成?功报仇这些事?
心?思转了几?圈,叶君烛忽然觉得“软饭废物”的名?声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此前向来厌恶这些菟丝子一般依附他人的废物,笃信只有凭借自己才能爬上高位,不受欺凌。
因此面对季珏之前提供的诸多宝物,他几?乎是统统拒绝。可没想到在宋之荣和其他弟子眼里,他早已经成为了对方的附属玩物。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不识好歹,顺势坐实了这名?头又如何?
而且、对方还是季珏。
一想到这,他心?尖微微发烫,但接着又狠狠沉下。
当然,如果季珏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那他也好新帐旧账,一起讨个干净!
季珏见小师弟低头沉思,期间还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他抖了一抖,拨弄灯芯的作都停了下来。
怎么忽然觉得,小师弟有点恐怖呢?
“师兄”,脑海里刚冒出这个想法的季珏,就听他家小师弟又乖又软地喊,“师兄白日里想给的灵石,现在还可以给我嘛?”
季珏转头看他,少年立在光线昏暗处,眼神潋滟,对他伸出的手心?白得晃眼。
一定?是他老眼昏花了,这么善良的小师弟怎么会恐怖?!
季珏忙拿出那枚储物戒,放他手心?里:“本来就是给你的,你快拿着。”
虽然不知道小师弟为什么回心?转意,但讨好男主,总归是没错的。
而叶君烛摩挲着储物戒冰凉的质感,正在思考一
个人生问题:也许就这样当个饭软废物,应该也不错?
季珏之前欠他的,不仅可以讨回,而且恨他、辱他、欺他之人,除了眼红,还能把二师兄的“玩物”怎么着??
越想越兴奋,在这一刻他打定?了主意,看向季珏的视线,也多了丝摄人的侵略性。
像是在宣誓所有权的野兽。
季珏许久后才知道,他那晚给出去的哪是什么储物戒,那是他的软饭碗啊!
-
翌日,一则劲爆信息在玄陵快速流传:
七峰宋管事的儿子在残害同门后,不仅没有绳之以法,反而还被管事劫走了杀人犯,带着儿子不知所踪。
第一玄门发生这样的事,可谓奇耻大辱!
就连还闭关的戚英娘都提早出关,美艳的面容满是冷酷,颁布法?令:七峰上下所有弟子出,寻找宋管事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其余六峰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白衣玄纱的弟子们忙得来回转,马不停歇地查探宗门和周围踪迹。
季珏和小师弟也分到了任务,是去后山山崖找人,结果人没找到,倒发现了乌狐兽的尸体。
前几?天巡逻弟子都没找到的妖兽,此刻就倒在崖底的嶙峋怪石间,血肉模糊的尸体招来了无数苍蝇。
季珏还记着师弟的上报,说齐一鸣的尸身正是被这妖兽吃了,怕小师弟见了生气,忙吩咐人处理掉尸首。
妖兽庞大的尸体被装入储物袋中,两个小弟子先提着?返回大殿复命。
叶君烛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但是没有露出难过表情,反而还颇有兴致对季珏道:“传说乌狐兽最喜食绛珠草,但这味草药却是剧毒无比,服食一点便会毒发身亡。可即便这样,还是有无数乌狐兽前赴后继,像飞蛾扑火一样,就为了那点贪欲白白葬送性命,真是愚蠢至极。”
季珏直觉他话中有话,还没想清楚,便有弟子来禀:宋管事找到了。
准确来说,是他的尸体找到了。
季珏大吃一惊,没想到速度这么快,他赶到弟子大殿欲进去时,却被看守弟子拦在门外,说此事关系重大,不能随意打探。
不过一个小小管事,能牵扯什么重大的事?
季珏心中疑惑,临走时往里瞥了一眼,却见高
阔壮丽的大殿中,走的几?乎是长老级别的人物,那点疑惑更甚。
直到两天后,楚灵儿才解开了他的迷惑。
她拉了三师弟陈翊,同季珏坐在一起坐在惊春院中,偷偷摸摸道:“一个管事当然不能闹这么大静,但关键是,你们知道尸体在哪发现的嘛?是在禁地的伪阵中!他触发了禁地机关,然后被箭矢射成?了刺猬,当场暴毙!”
季珏不禁睁大了眼:“禁地?!”
难怪、难怪宗门如此兴师众。
在小说中,玄陵宗、剑宗、落霞谷、万道门贵为修真四大门派,除了人才辈出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这些门派都有仙器镇守。在当年坠魔中,四大宗门的各位大能正是凭借四把仙器,才成?功把魔族封印进蛮荒。
而此后,仙器也成?为了开启蛮荒、魔族重现的唯一钥匙,其归属关苍生安危,重要性可见一斑。
玄陵宗存放仙器之地,就是在禁地。当然这是只有核心长老才知道的秘密,弟子们只会以为禁地关押了上古妖兽,避免危险才会封印成禁地,就连七七四十?九个伪阵的设立,也是为了控制大妖而设置。
实际上,都是为了保护宗门仙器而掩人耳目的手段。
季珏看过小说,知道这十?几?年来,当年魔族的漏网之鱼不断想潜入宗门盗取仙器,玄陵当初顶级法?师布下的伪阵,如今只剩下十?个阵眼,如果全被勘破,那仙器踪迹显露,到时怕会引来更多窥伺。
“嘘,小声点,我都是从娘亲那偷听来的,想害死我嘛!”楚灵儿被他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四处看了一眼,然后就见到了站在廊檐下的少年。
她立马直起身,叉腰骂道:“你干什么,偷听别人说话,好不要脸!”
日光下,少女骄纵的面上满是不善。
陈翊都看不下去了,忙扯扯她裙角,小声提醒说:“小师妹,这可是人家的院子。”
“那他也不能一声不吭就站在那吧,个丑八怪吓死人了。”楚灵儿不满地嘟囔了两句。
季珏听她一说,皱了眉,转头去看小师弟。
就见朱漆廊檐下,一身黑衣的少年低头,局促地缩着?肩膀:“我、我错了,我立马就走。”
眼看男主这幅受委屈的样子,季珏怎么还能忍:“等一下。”
他转头看着?楚灵儿,不悦道:“小师妹,这本来就是在小师弟的院子,你还把人吓成?这样,快给他道歉。”
“我、道歉?”楚灵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传说中被吓着?的少年,对方脸上还摆着?造作的无辜,对上她视线时,嘴角还微不可见的扯了抹笑容。
简直就是十足的挑衅,她看了就一肚子火。
然而还没骂出口,就听他二师兄补充说“十?件首饰”。
楚灵儿满脸的怒容瞬间无缝衔接换上真挚表情:“哎呀,我的错我的错,小师弟你可别跟师姐计较,师姐就这暴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吧。”
她麻溜说完,然后就在季珏身前递出手,理直气壮,“灵石拿来!”
哼,反正、反正就说几句话,既然他二师兄就喜欢这种小绿茶,她也懒得提醒。
二师兄人傻钱多,换她她也骗。
季珏还不知道自己被小师妹腹诽成?了什么样子,一边掏钱一边道:“对了,只找到了宋管事的尸体,那宋之荣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楚灵儿接过灵石,嘟囔道,“不过就他那种废物,爹都死了,还能闹出什么花样?”
季珏直觉不对,然而因为无法?得知具体情况,也不好多说,转而问起:“那大师兄呢?”
楚灵儿欣喜的表情一滞,侧头跟陈翊对视了一眼,露出些为难神色。
季珏察觉到了,眉头一皱:“怎么,大师兄出了什么事?”
陈翊在旁边挠了挠头,有些一言难尽说:“就、师娘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大师兄这次没把那宋管事看守好,出了这么大纰漏,被罚鞭一百,禁闭三天。”
季珏一惊,师娘那鞭子他又不是没尝过,简直是往死里打的节奏,捱了一百鞭,大师兄人还在嘛?
“不行,我去看看他。”
“哎哎,你别急,都说了大师兄在关禁闭,你现在要是去啊,我娘恐怕连你都要一起打。”楚灵儿忙拦着他,很?有经验道。
“反正三天后,你就能见到了。”
楚灵儿说得没错,季珏的确在三天后见到了脸色苍白的大师兄,他身后还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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