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更让他忧心的是,在小男孩身后,隐隐约约还存在一个黑色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出冰冷森寒的气息。
“这是项举人那个死掉的儿子!”
“和我之前查看尸体时一模一样,就是这种被挖了眼睛的死法!”
“但是,他为什么能从镜子里面显现出来!?”
“那么他的娘呢!?同样被挖去了眼睛,却死于上吊的他娘呢!?”
“还有,那女人在屋角的花架底面,用指甲刻下了疑似猫或者是狗的字迹,那么,到底有没有猫狗,还是说,这个小男孩的娘就是猫狗,她才是整个异闻事件的主角!?”
刹那间,一连串的问题自烈阎脑海中闪过,让他头痛欲裂,又惊恐万分。
“姨娘,来跟我玩啊,不要一个人呆在那里啊……”
忽然间,镜子里的小男孩笑了,原本应该是天真无邪的笑容,在失去了两只眼睛后,却骤然变得诡异而又恐怖。
他一跳一跳的,努力让自己的脑袋露出得更多一些,两只惨白的小手也扒住了镜面下沿,并且还在努力向外伸展着。
烈阎半跪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将自己的头顶从镜子里面钻了出来,接下来是白皙光洁的额头,以及,那一双黑漆漆只剩下大洞的眼睛。
咔嚓,咔嚓……
响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姨娘,快点过来啊,不要一个人呆在那里啦。”
随着一次次的努力,锅盖头小男孩扒着镜子下沿越跳越高。
他最初只能露出半张面孔,不久后就已经将整颗头颅钻出到了铜镜之外,一对没有血色的惨白手臂也不再满足于扒着镜子下沿,而是从里面伸了出来,啪嗒一声按在了梳妆台干净整洁的桌面上。
烈阎大口喘息着,想要暴起将手上的短匕狠狠捅过去,但房间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很冷,冰冷的寒气正在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一点点失去反抗的能力。
不能再等下去了!
再等下去,也许根本不需要这个小男孩从镜子里面钻出来,他就会被越来越冷的寒意给冻到失去意识,甚至会直接毙命当场!
拼了!
他猛地咬牙,一手撕开帷幔,另一只手反握住短匕,就要朝着梳妆台的方向冲去。
但是,下一刻,让他亡魂大冒的事情发生了。
梳妆台那面铜镜里面如今空空荡荡,小男孩已经不见了!
只在梳妆台的桌面上留下了两个湿淋淋的掌印,看上去似乎是鲜艳的血色。
他爬出来了!!!
那个东西……他已经从镜子里面爬出来了,就在屋子里面,就在自己身边不知道哪个位置!
烈阎脸上一下子血色尽失,心脏似乎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死死攥住,又狠狠握紧旋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热气。
他想要搏命,却忽然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搏命的对象,只能被动承受即将到来的攻击。
“姨娘,你怎么还一个人站在那里啊,快点到我这里来啊!”
毫无征兆的,小男孩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就在她的身后响起。
烈阎猛地转身,同时手上的短匕倏然挥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寒光闪闪的轨迹。
但他却只看到微微晃动的床帘帷幔,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太高看自己了,也许,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苦笑了一下,将那柄短匕横在了身前。
“姨娘,你快点……”
小男孩的声音又出现了,同样是在烈阎的身后,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把一句话说完。
而是带着些许的惊慌,唰地就消失不见。
咔嚓!
烈阎心中猛地一跳,再次转头看向那面铜镜。
但这一次,他忽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到,铜镜内显现出了一道幽暗长廊,一道小小的身影嘭嘭跳着,带着身后的淡淡黑影,正在极快地沿着长廊朝远处跑去,连头都没有回上一下。
“它这是跑了吗……”
“所以说,司马大哥赠予我的匕首还是有效果的吗?”
他眉头紧皱,垂下目光看了看手中的匕首,一直紧绷着的心弦忽然间就松弛了那么一丝。
哐啷!
就在烈阎还没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又是一声巨响,猛地将他的心神再一次绷紧了起来。
屋子的木门被推开了。
不,不是推开,而应该是非常暴力的被人用脚一下踹开。
然后,烈阎便听到了一个还算是熟悉的声音。
是那个古怪的家丁的声音。
只是他说的话似乎有些奇怪,听起来不是很懂的感觉。
“草泥马,肿么这么冷,这是开空调了吗!?”
下一刻,顾判浑身散发着热气,一脚踏进屋内,抬眼便看到呆呆站在那里的烈阎。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烈阎被一巴掌扇得歪倒在了床上。
顾判甩了甩手腕,在屋子里左看右看转了一圈,又围着那梳妆台摸索了片刻,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床铺上躺着的那个“女人”身上。
“别装了,我下手很有分寸,知道你没晕。”
他凑近几步,站到床边,忽然低头恶狠狠冷笑道:“你这头猪,大半夜的不睡觉,反而在这里装梦游人吗?”
“蠢货,我现在非常严肃认真地警告你,给老子认真一点,周星星大侠说过有关自我修养的问题,我看你还差得远呢!”
幽幽烛光下,烈阎看着那张满是凶相的脸,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
“想光凭着一张脸就包打天下?你必须知道,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流量为王的时代了!再让我发现你不务正业,真的会一巴掌扇死你。”
几句话说完,顾判转身就走,来到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来,语气阴沉又强调了一句,“就算是我这样的温和良善之人,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再这样下去,真的会一巴掌扇死你的。”
烈阎呆呆躺在床上,看着顾判在院子里左转右转,最后似乎很是不甘心地咣当关上了院子的木门,快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忽然间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和良善之人?
这家丁真的是在说它自己吗?
回忆起来,自从通过司马大哥引荐,进入大魏异闻司之后,还从未见过听过只是一踹门,就能把其他异闻角色吓得落荒而逃的温和良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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