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无忌身上的气息彻底消散,化作了一块石头的时候,整个战场上的兽族,不论是黑齿民,毛民,还是毫无理智的兽族,都感觉到一阵阵的心痛,顿时扬天大哭起来,一个个如丧考妣。
“杀!”
“杀!”
一个个兽族顿时丧失了那仅存的理智,不顾一切的冲击着人族的阵法。
曾经和大鸿无咎厮杀的那个毛民的手猛然一沉,再也无法握住那神异的链子锤。他仿佛没有感觉一样,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看向了南方,宋无忌死亡的地方。
整个战场的兽族,也只有他心里有些猜测,宋无忌或许再也无法回来了。
可是,宋无忌大人那么强大,是整个东荒里数一数二的存在,怎么就这么死了?即使人族布置下什么陷阱,也依旧无法杀死他啊!
想到这,他猛然转头看向了战场上那不断变换的阵法,这个时候地支阵正变换到巳蛇阵法,人族的一个个战士凌空飞起,漆黑如墨的图腾之力在不断凝聚,眨眼之间一条无双的大蛇瞬间凝聚成型,不断突吐的蛇信子是一支支箭支,所到之处不论是祸斗,还是别的兽族,纷纷受到重创。
巨大的蛇头上,两颗如同小太阳一般的眼睛笼罩下来,让他突然打了一个哆嗦。
“人族的阵法,该死,我怎么忘了这点!”
他看着依旧不断冲杀的兽族,悄悄的矮了矮身子,收敛起身上的雷霆,慢慢的向着后面挤去。
正在关注着整个阵法运转的熊垣和卯兔都没注意到这么一个悄悄往后移动的家伙。
卯兔在不断维持着阵法,既要防止被这些兽族冲击阵法,造成什么破绽,又要争取最多的杀伤。
熊垣则是掏出八卦盘,将眼前的阵法和自己所学,所记的进行印证。
在雷泽里,他师从风后,一年半的时间里,每天都去看,去记各种各样的阵法,现在加上伯奇的推演,他才将风后八阵推演到精通的地步。
而这些推演,是他一个人的头脑风暴,也是他一个人想到的东西。
而现在,一场真正的阵前厮杀,地支阵十二阵法的不断变换,给了他可以在实践上的参考。
分割!
围剿!
突围!
斩杀!
救援!
以及取舍!
一个又一个近乎妙到毫端的操作,在卯兔的手里施展开来,然后在展现在熊垣的面前。他看着阵法在变换之间,将兽族因为悲愤化作的冲击慢慢消失在阵法当中,等到地支阵法都运转一遍的时候,整个战场上就空出了一大片。
一波波的冲杀,从太阳正浓一直到夕阳落下,突然,兽族后面传出了一声嘶吼:“兽族,撤退!”
那声音妩媚而妖娆,仅仅是一声清脆的啼鸣,就让人浮想万千。连一直运转的畅快无比的阵法都出现了可怕的停顿。
更不可思议的是,原本失去理性的兽族一个个瞬间掉头就走,哪怕是人族这边依旧疯狂厮杀他们也不管,很快,在人族的掩杀一阵之后,整个战场慢慢的脱离开来。
人族的战士一个个有条不紊的从大开的城门缓慢的走入卯兔城,刚进去就被休息的战士们架着,拖着,向着休息的地方走去。
经历了这么久的厮杀,即使他们当中有存象,合景等境界的大高手,依旧疲惫不堪。要知道,卯兔在调动阵法的时候,越是强大的人,越是被她给调动起来,去攻击那些难啃的地方。
这样一场厮杀下来,不论是体力,图腾之力,还是灵性,这些人都几乎到了极限。
熊垣跟着卯兔,最后离开了战场。
点点翠绿的萤火虫一般的星火从那些尸体当中不断溢出来,人族的,兽族的,他们的灵性在消散,将整个战场照耀的惨绿绿的。
泰塚死亡的地方,已经被战场上的鲜血淹没,此刻带着丝丝缕缕金色光辉的斑点袅袅升起,成为了战场上唯一的异彩。
城门轰隆隆的合上,遮住了熊垣扭头看着的视线。
“你们怕吗?”
卯兔仰头看着头顶的繁星,早已经被汗水湿透的衣服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夜晚的风也没法吹起来。
熊垣的小伙伴们从城墙上走下来,有些担忧的看着同样一身汗水的熊垣。
“不知道。”一向倔强,性格大大咧咧的康景低着头,低落道:“明明我们应该算是胜利了,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城外的杀戮至今还残存在我的脑海里,甚至我的耳朵里依旧还回想着一声声的呐喊声。我……”
康垂叹息一声,伸手摸了摸康景的头。
这样的厮杀,处在人族边境线上的地方,几乎随处可见,一个个战士早上提着刀剑出去,晚上归来的只有点点星火。
卯兔低下头,看着这几个稚嫩的小家伙,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十四五岁的年纪,虽然在人族已经算是成年人了,但是那脸上的细嫩的绒毛,下巴上软趴趴的小胡子,无一不说明这些小家伙还在长身体。
可是这个时候,却要把他们一个个赶到这战场上,不断厮杀,流血,乃至于最残忍的死亡。
尽管她心里对这种事情深恶痛绝,但是却不得不硬起心肠,道:“伤感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努力活着。如果有一天,我们能打垮外面的兽族,那个时候或许这样的场景就不会再见了。”
“卯兔大人,你不用安慰我们。”熊垣坚定的说道:“当我们走入这个城池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战胜敌人,或者死在这里。如果侥幸没死,那我希望是我们最终取得胜利。如果再侥幸一点,我希望自己死的时候,我们的子孙后代可以不用再经历这样的厮杀。”
“子孙后代?”
卯兔看着熊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虽然你这小子还没结婚,但是你说的这句话正是我们这些人的梦想。所以,我们要狠狠的杀,杀到兽族胆怯,杀到他们见到我们就跑,那个时候,你这句话或许能实现。”
“走,这里已经不是你们这些小家伙待的地方了。”卯兔扭头看了看黑黝黝的城门,道:“你们去休息,多吃点,好好休息。明天的厮杀会更加的惨烈!”
熊垣点头答应下来,目送卯兔远去。
等卯兔走远了,丹朱一巴掌拍在熊垣的肩膀上,不怀好意道:“子孙后代?你打算找哪家闺女啊?给我说说,我告诉你啊,整个晋阳没有我不熟悉的人,不论是一流的氏族比如散宜氏,青阳氏,缙云氏,还是帝族,比如古老的神农氏,还有高阳氏,高辛氏,我都熟悉,再不然的话,就是那些比较普通的氏族,什么这伯,那侯的,只要你开口,我都能给你介绍一遍。”
别看丹朱这么兴奋的介绍,他心里可想的是,赶紧把这些家伙一个个都弄去结婚,这样就没人打自家妹子的主意了。
可惜的是,他的话才刚刚出口,就被站在他身边的女英揪住了腰间的肉,狠狠的左边扭了三圈,右边扭了三圈,疼的他直吸凉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听说,你想要繁衍子孙了?”
女英充满杀气的盯着熊垣问道。
熊垣连连摇头,把胸脯拍的砰砰响,一脸坚定道:“什么繁衍子孙,我不好这口,再说了,兽族为灭,何以家为?”
“这还差不多。以后你少跟我哥哥在一块鬼混,不然早晚你会变得和他一样混蛋。”
丹朱无语的学着熊垣摊着手,一脸无辜。
几个人打打闹闹的,将伤感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众人一边闹着,一边走着谈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苍舒突然说道:“你们说,刚刚在外面下令让兽族撤走的家伙是谁?那个声音实在是太诡异了,就是我听到都有些难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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