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娘家那边本来还想着让周氏改嫁再得一笔嫁妆的，反正她死了男人，也没有婆家做主，可一看周氏为了三个孩子死活不肯，立马就气的放话说和她老死不相往来了。 一来是没了第二笔嫁妆可以拿，二来也是怕周氏领着三个孩子过不下去，上门打秋风。 半大的孩子吃穷老子，何况他们自己也是有几个孩子，也一样揭不开锅。 娘家的做法让周氏很心寒，可也让她破罐子破摔的一心想着把三个孩子养大，特别是才四个月大的儿子，这是她拼了命生下的，怎么也得给周家留个后不是。 等下去见了周家列祖列宗，见了男人，也不会觉得愧疚。 今天看到其他人拎着肉，周氏也馋的紧，儿子没怀上前，就算男人在家，也是没肉吃的，到现在儿子都四个月了，也没见过半口荤腥。 就是生孩子那三天，一天吃了一个鸡蛋而已，过后也是野菜糙米粥的喝，亏得她身体还行，这么吃着奶水也还足。 别说她现在是给牛罗村白干活，就算是每天有半斤粮食，她也是不敢换肉吃的。 家里这条件，工分就那么点，每次分了粮食，都要换成粗粮，然后再换成糙粮，还得混着野菜麸皮什么的才将将让母子四人不空着肚子。 就这样，每年都要借村里一些粮食，然后到了开年分粮食的时候还上，再吃的差不多了，又借，周而复始。 没办法，不借就活不下去啦。 一转眼几天过去。 周氏今天放工回来，还没到家门口呢，就听到家里传来女儿的哭声。 她心里顿时觉得不好，当下挑着扁担箩筐往家里跑。 周氏还没有进门呢，就见邻居嫂子抱着儿子，脸上闪过一抹心虚，看到周氏，那妇人飞快的回家，把门闩上。 周小翠正背着弟弟，抱着妹妹，姐弟三人哭成一团，脸上身上都是灰。 一看周氏，回来，哭的眼睛都肿的周小翠立马就哽咽的喊：“娘……”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啦！” 周氏丢下扁担箩筐，忙上前把儿子从大女儿的背带上解下来，然后又把小女儿拉起来，这才一边拍着儿子哄，一边问起来。 “娘，娘……我……我看到……”周小翠哭的都打嗝了。 好半天，周氏才从她嘴里听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原来，隔壁邻居奶水一向很少，隔三差五的，就得蒸个鸡蛋来补一补身体。 今天又是蒸鸡蛋羹的时候，周小芳虽然才两岁，可早已经会走了，面对那鸡蛋羹哪里会不馋，于是就趁着邻居婶子转身去抱哭着的孩子的时候，抓起勺子勺了一口就急急忙忙的往嘴里送。 但是鸡蛋羹太烫了，烫的她丢下勺子捂住了嘴，勺子掉地上摔碎的声音让妇人赶忙回头。 这一看，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妇人气的一脚就朝周小芳踹去，这还不算，一看一碗鸡蛋羹就这么没了一勺，勺子还碎了，晚些时候婆婆回来肯定要挨骂的，便气的又揣了两脚。 “你个白眼狼，偷吃鬼，你这么馋，怎么不饿死你……” “吃不死你！白眼狼，我真是瞎了眼了帮着看你……” 这一幕正好被背着弟弟回来喝水然后看一眼妹妹情况的周小翠看到，周小翠冲进去就从邻居婶子脚下把被揣的哭不出声音的妹妹拖了出来，不住的和婶子求饶。 “婶子，婶子，我错了，你绕了我妹妹吧，绕了我妹妹吧，绕了我们吧，我们错了，我妹妹知道错了……” 连连磕了几个头，这才让妇人稍微平息了怒火，就这样，妇人还一直指着周小翠姐弟三人的鼻子一阵骂。 “滚滚滚，赶紧滚出我家，我家可不然偷吃贼待着，简直就是白眼狼，我儿子要是不够奶水喝，我和你们拼命……” 对于妇人来说，周小芳就是一个丫头片子而已，还是别人家的丫头，哪里能比得过自己儿子不是，偷吃她的鸡蛋，没打死就算好的了。 妇人哪里知道，周小芳居然这么大胆，她还在屋里呢，不过转身抱儿子，她就偷吃了自己的鸡蛋羹。 先前要不是周氏说着好话，说让周小芳帮着看孩子，她看周氏也不容易，心里一软便答应让周小芳过来帮忙看孩子，哪里会有这一遭。 这死丫头烧火做饭都不会，孩子也不会好好看，她儿子动不动就哭，怕是被她掐的吧？ 所以，每次孩子一哭，妇人就会揍周小芳，哪怕她知道很多时候和周小芳没关系，也照样揍，不是说看孩子吗，没看好就是要挨揍的。 “娘，刚才妹妹都哭不出来了，我拍了好一会，她才慢慢哭出来的。”周小翠一边说着，一边嚎啕大哭。 周氏听到这里，只心疼的握紧了小女儿的手，眼泪不住的淌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偷吃人东西本来就不对，何况还是鸡蛋这样精贵的东西，别人那是补身子给孩子喂奶的，也不怪人会那么生气。 她能怎么办，当初是她求着把小芳送隔壁去的，再说隔壁家里人口可不少，她就是想找上门要说法也不行。 “娘，别送妹妹去隔壁了，万一，哪天被打死了，那可怎么办啊。”周小翠忍不住哭着：“我就见过妹妹挨打好几次的。” 周氏把已经哄好的儿子放到床上，抱起了明显有些奄奄的小女儿，绝望的哭着：“我知道，我知道……” 她能不知道吗，可她能怎么办？ 这都是命啊！ 天杀的老天爷。 天杀的白曦啊！ 都是七八岁的年纪，怎么她就能带着大白虎到处溜达，她的女儿就得挨饿挨打呢？ 如果不是白曦仗着有一头大白虎到村里逼着她们去干白工，她家小芳也不至于会挨打的。 周氏想着，又气又恨，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惹的三个孩子也跟着一起哭成一团。 周氏似乎忘了，没去修建水库的时候，她在村里上工，孩子也是托给隔壁照看的，周小芳还是时不时被各自妇人打着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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